作者：食草龙
信使苦恼起来，而空慢慢地向对方解释，也是同步解释给忆庭的其他人听：
“它的优势在此，不需要记忆的力量生成容器，保质期更长，易于量产……”
空此时面具下的表情有几分大魔鬼诱骗人类的意味了：
“我记得忆庭的光锥产品都是走精致化路线的吧？因为你们可以动用的命途力量有限，有了心智单元来制造新光锥，容器部分的命途能量消耗就可以替换成物质消耗，而且这个容器不会抢走你们的‘不可替代’工作，那就是筛选和封装记忆的工序。”
“请等我请示一下……！”
信使哆嗦了一瞬，很快给出了答复：“……忆庭愿意试发行一部分您提供的容器封装的光锥，根据销售量来付专利费……但是为什么要执着于量产呢？我们控制光锥流通的目的就是防止记忆泛滥导致失控，而您提供的量产方案会……会让您招致不友好的目光。”
她稍有些担心道：“忆庭并不畏惧焚化工，但空博士，您就算有星神的恩泽加身，也很容易被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家伙盯上。”
“但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空环起胳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我想，一个能够在某项领域形成垄断的大势力，肯定也会想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开发人员。”
他直指本质道：“小姑娘，虽然你人说话挺憨的，但我想你的战斗力不低吧？应该是对付那些极端分子的，或者某方面的战斗专家。忆庭派你来就是为了防止我被焚化工暗算的。”
“……这您都看出来了吗？”
信使对空的畏惧被几句话的分析转化成了更甚其上的好奇。
“不愧是天才俱乐部的会员……浮黎大人对您记忆的兴趣并没有传达到焚化工那边……因此他们肯定也会派人来的，我们就是为了防止被对方打时间差，害您被误导才冒着跟黑塔和公司结怨的风险第一时间跑来接触……”
肯定了空的猜测后，她又疑惑道：“但是我的上……我本人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您会如此在意光锥的量产，包括那份合剂也是，明明制造出精英追随者，浓缩您的组织规模会更好控制一点。”
“你们跟星际和平公司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还不懂抢占市场的重要性吗？”
空恨铁不成钢道：“我希望跟我合作的是能够造成垄断的势力——越混蛋越霸道，规模越大越好。”
58.不想再忘却
“呜~超不妙的~这盘红椒炖肉怎么能这么好吃呀~”
跟空商量好过会儿再碰头的信使离开了，在她周边那些仿佛感知都缺失了一块儿的人们依然嘈杂地进食着，其中也包括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三月七。
或许是阿基维利的陨落导致开拓的力量天生就差别的命途一等，保护不了三月的记忆，也可能是三月的神经太大条了开拓都救不了……全场唯一一个被隔绝在谈话外的倒霉蛋儿居然还十分正经地向贝法分享自己的美食心得：
“列车长做的版本会朴素一些，但这份有加入一些红酒增香，贝法要试试嘛……嗯？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吃得太急弄脸上了？”
三月赶忙捞起餐巾把小脸一顿抹，之后重新挂上完美无瑕的笑脸：“现在呢？”
算了，你就负责可爱就好了——be cute。
空转过头去不去理会被其余女伴用微妙视线围观的粉毛，一边攉拢着浓汤一边思考和忆庭那边搭上线儿后公司会是什么反应。
可能会更加重视对黑塔空间站的投入吧，毕竟这是列车唯一确定的歇脚点。
然后他就得考虑忆者的另一个请求了……那就是跟姬子讨论能不能准许那个信使上车借宿。
他们要全程跟随空来收集记忆并保护空不被篡改记忆。以空的记忆量，想要全部备份那是个相当浩大的工程，有的记忆甲方还不一定允许忆庭和浮黎看。
按照信使的说法，即便空去求得姬子的同意让她上车，她也会在事后去封存姬子的记忆，这是他们的底线，但空的态度也很强硬跟明确，不管忆庭封存姬子的记忆多少次，他都要请示，并且只要姬子问起来，他都绝对不会说谎。
忆庭只能无奈同意，高层的妥协也让信使小幽怨起来。
“空博士……您还真是热衷于给我增加工作量……先说好哦？我虽然是忆庭里有一定战斗能力的忆者，但您千万不要什么事情都默认我会出手……忆者对记忆下手时，规矩是非常多的，而且奉行的是中立原则——”
她走的时候是这么抱怨的，但好像脚步挺轻快，应该是因为谈拢，以及跟空对接让她在忆庭内的层级有所拔高的关系？
“你果然还是很擅长谈判，即便是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也拿捏住了忆庭。”
才开始动餐刀的海雅感叹道。
“还是因为他们有求于我，加上我的适当让利。我的目标更简单，就是希望加强对我有好感的秩序势力，等以后需要帮助了才更好开口。”
空抬起手环用艾丝妲给的零花钱把这桌的单顺手埋了——
似乎是想起来某个粉毛还有被忆庭封锁记忆的风险，霍尔海雅便切换成了链接跟他继续通话：
“如果对方忘恩负义呢？”
“那不是常有的事情吗？我不求他们念我的好，只要别落井下石就行了，到时候投资权当喂了狗。”
空的淡然充满了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酸。
“啊~空你已经结过了？我还想请海雅跟优菈姐正式吃一顿呢！”
正听着贝法讲如何做出正宗的英·式勃艮第炖牛肉，三月却慢慢地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她的炖肉已经被吃得几乎见底，但其余人的食物都好像没怎么动。
嗯，除了派蒙，她的盘子已经跟她油光锃亮的脸一样可以照出天花板的色泽了。
“没事，就当是你请的了，到时候我会狠狠从你身上剥削回来。”
空恶狠狠地开玩笑道。
“呜哇……我好怕。”
三月十分配合地做了个瑟缩的动作，往贝法那边一贴，顺势拿起照相机。
但在看到自己相机的瞬间，她玩闹的神情却一下子僵住了，慢慢皱起了眉：
“……不对劲，这么多人出来搓一顿，我肯定会想着在动叉子前拍一张才对，今天为什么忘了呢？”
“是因为饭菜太合胃口了？”贝法试着让三月不去在意，但失败了：
“……不，我从菜上来开始前的记忆好像有点模糊……你们有这种感觉吗？对了，就从空你说要请那位潜在合作者吃一顿开始，我就记不清楚了……！”
三月越来越疑惑，并且表情也逐渐转为凝重。
空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那么凝重的情绪。
都说老实人的爆发是最可怕的——同理，如果一个每天欢乐无限的家伙突然阴郁起来，你就得考虑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突破她底线的恶心事儿了。
“我……我失忆了吗？”
“……不，你只是被刚刚跟我交流的那个家伙给模糊了一下记忆，应该只限定于进餐的这段时间。”
空只得出言解释：“除了我，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来过。”
“原来是这样……那你下次见她的时候就不要叫上我了，我很讨厌记忆模糊和消失的感觉。”
三月也难得严肃起来，叮嘱空：“一个不愿意让人记住她的家伙，我也没必要跟她打交道吧？”
“……嗯，抱歉，小三月，这次是我没考虑周全。”
空主动把错误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触碰的逆鳞，现在看来，三月被六相冰封印前的记忆全部遗失，让她十分害怕失去现在存有的这些宝贵回忆。
“……空，你道歉时的表情跟杨叔简直一模一样……我突然有点相信你们是同龄人的说法了……”
感受到空道歉中所蕴含的诚恳后，三月眉头慢慢松缓下来：“我才该道歉……不该凶你的……是我没有提前说清楚，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意外吧。”
“同龄人……啊，先不提这个。你想要点什么补偿？三月，就当是我想帮你重新创造一点美好的回忆。”空尽可能用温暖的声线道。
“如果只是去刻意追求美好的回忆，有时候反而追求而不得，嗯嗯，我想想，来，大家再靠过来拍一张吧！正好是庆祝贝法升任餐车管理员！”
她再次扬起相机，胸口都跟着张扬的肢体一起飞了起来。
看着她再次闹腾的模样，空默默地在心中把给她贴上的“傻妞”标签擦去，挂上了“敏感”与“纤细”。
59.哼，想逃？
哄过三月之后，空先是帮姑娘们拎着大包小包把东西都送回了车上，又单独安抚好每一个人，才带着派蒙去跟信使约好的地点碰头。
在黑塔空间站，他现在的行动权级相当高，之前跟艾丝妲申请了一处闲置仓库用作他的私人实验室，就算他在里面胡搞乱搞、接待忆者，也不会有人过问。
“我本来是想借宿在列车上的……”从空准备的镜子中现身，忆者微微抱怨起来：“如果不能跟您一起行动的话，无论是保护您还是收集记忆都会困难重重。”
“三月对你有些戒备，既然三月不能接受你，姬子大概率也不会同意你登车的，对自己人，我不会做偷偷摸摸的事情，也不会允许合作者跟另一边盟友起冲突。”
空淡淡道：
“忆庭之前有做什么令人记恨的事情吗？我旁敲侧击了一下黑塔，她说你们在近端银河不怎么遭待见……”
“合法的忆者跟记忆小偷，还有焚化工是不一样的，很多人分不清楚记忆信徒们的区别……”
谈到这个话题，信使的情绪有些低落，并不想展开谈：
“空博士……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我需要在靠近您的位置，帮您防范那些极端分子……”
“不必担心——我有一枚俱乐部发放的联觉遥感，如果你想要跟随我一起行动，就模因化之后顺着联觉遥感来找我就好，但是一旦我登车，你就得掐断模因传输——”
空给了个折中的方法。
“诶！！但那不是博识尊给令使的赠礼吗！”
“严格来说是俱乐部成员之间的赠礼，只是有联系博识尊的功能。平日我也不会常用到这玩意儿的——而且到我手里我当然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了，加上你们和智识又不冲突。”
空无视了信使的惊讶，在他看来对方完全没必要害怕冒犯了博识尊，星神之间尚且知道应该合作来继续践行命途，凡人咋还矫情上了？
“但是我也需要一个固定的地点来设置忘却之庭项目，不在列车上的话……”
“一有时间我就会回到这间实验室来专门见你，帮你复制记忆，你就把忘却之庭设置在这里吧。”
说着，空把传递信使模因用的那面梳妆镜往角落里搬了搬。
“放心，空是有办法快速往来于大陆各处的，啊，我是不是说漏嘴了？”
派蒙正打算给莫名其妙的信使解释，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捂上嘴满脸歉意地看向空。
“没关系，为了满足协议，定锚的事情肯定得告诉她的，但是你们也要注意，别把这事儿弄得人尽皆知，我不想跑快递，也不想被人埋怨，理解了吗？”
空竖起一根手指怼了队派蒙的小脑袋。
“嗯嗯！”
派蒙还有信使快速跟空达成了一致。
“现在来试试你说的忘却之庭吧。”
“好的，因为深刻的记忆总是跟冲突以及相关，我们打算通过回忆战斗的形式将连带的记忆一同复制——”
“怎么他妈跟模拟宇宙一个路数啊，你们就没有温柔一点的备份记忆采集数据的方法吗？”
听到忆者的讲解，空那叫一个蛋疼：
现实里老子从空间站北砍到空间站南，一路砍砍砍就算了，搞个模拟宇宙记忆复制还要换着花地再砍一遍，这样下去迟早会把黄铜王座上的东西给招惹来——
“十分抱歉！技术限制的关系我们只能这么做了，如果您不愿意一次回忆太多场冲突的话，我们会尽可能分段‘取景’！”
信使连连鞠躬：“记忆越是贴近冲突爆发的部分就越是刻骨铭心，我们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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