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撑死的瘦子
水溶轻轻颌首,起得身来,展开了双臂。
甄封氏接过娇杏递来的衣尺,缓步近前,提着衣尺搭在少年的臂膀上,细细测量起来。
测量身形,自然就靠的近了些,此刻的水溶鼻间萦绕着一股温和的香气,不浓也不烈,让人闻起来非常的舒服。
垂眸看向甄封氏的玉容,丽人认真的神色,让水溶心中微微一动,挑了挑眉,岔开话题道:“对了,夫人不想知道香菱的境况?”
甄封氏闻言心下一愣,扬着螓首看向少年,眉眼间似有几许忧愁,轻声道:“以王爷对香菱的喜爱,想来是过的顺遂。”
她倒是想知晓香菱的事情,然而从她进入迎宾馆内就从未见过少年,从哪里去打听香菱的境况,而柳五儿与小红是近身服侍水溶的,甄封氏又不好打扰,自是无奈。
水溶见状了然,倒是他的疏忽,便说道:“香菱虽是本王的丫鬟,可过的是小姐的生活,现下正念着书,夫人也不必担忧。”
说起香菱念书,水溶心下就不觉好笑,这丫头算是浸在诗书里去了,完全就是一个书呆子。
甄封氏闻言玉容略显诧异,她知晓香菱是王爷的丫鬟,可没想到居然在念书,需知丫鬟都是伺候人的活计,一般而言不会花费精力让丫鬟念书。
不过由此可见,王爷确实是极为疼爱香菱,这也就放心了。
思及此处,甄封氏手中的活计并未停顿,浅浅一笑道:“王爷,不知香菱念书念的如何,可有进展。”
水溶闻言笑道:“香菱天赋不错,想来是遗传了夫人。”
从甄封氏的气质来看,便瞧出其是个有涵养的人,再加上那句“廉者不食嗟来之食”,且不说甄封氏才华如何,起码是个懂诗书的人。
“腹有才华气自来”,这也是水溶为何让身边的丫鬟念书的缘由。
甄封氏闻言心下一颤,纤纤素手捏着衣尺顿了顿,王爷这是在变相的夸奖于她?
抬眸看了一眼少年,见其双眸清澈,心下微微一缓,一股懊恼之意涌上心头,想来是一句随口之言,你倒是起了狐疑之心。
况且以王爷的恩德,就算.呸,王爷情形谦和,岂会是那等腌臜之人,
水溶见甄封氏愣住了神,蹙了蹙眉,轻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甄封氏闻言回过了神,脸颊微微发热,暗啐了自己几声,言说“没什么”,一番测量过后,收回衣尺,盈盈一礼道:“王爷,民妇这就去做衣裳,不打扰王爷了。”
水溶闻言也不挽留,任由其离去,只是瞧着妇人的背影,眸光微微闪动,甄封氏身上那股子温情,让人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
哎,北静太妃身上就有,想来这是想念北静太妃了。
第330章 冯紫英:就是京城的贾家,一样拿下
迎宾馆。
里厢内,甄封氏着淡黄色衣裙,侧坐在锦墩上,手中捏着绣花针,俯下螓首,樱颗般的贝齿将线头咬断,丰澜柔美的韵味弥漫在屋内。
就在这时,娇杏走了进来,柔声唤道:“夫人,王爷过来了。”
甄封氏闻言抬起螓首,两弯柳叶眉下的美眸见着诧异之色,她倒是没想到王爷居然会来寻,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且来不及多想,甄封氏放下手中的绣品,便起得身来,毕竟不论是出了什么事情,堂堂一个王爷主动来寻她,断然是不能失礼。
只是刚刚起得身来,便见到屋门处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夫人,冒昧打扰了。”
水溶凝眸看着丰腴的甄封氏,眼前的妇人始终如一,丰盈的身姿上散发着柔和的气息,让人感觉很舒适。
怎么说呢,直白点就是女人味,这一点他在北静太妃身上感受到过,元春身上亦有,但是显得稚嫩了些,不够淳厚。
甄封氏玉容微怔,盈盈一礼道:“王爷客气了,民妇不过是一客居之人,何来的冒昧。”
水溶闻言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他明白甄封氏的客气,无非就是整座迎宾馆都是用来招待他的,有什么地方是去不得的,何来的冒昧,别说是进这间里厢,就是在这间里厢里的床榻上歇息
说岔了,反正就是甄封氏的客套话罢了。
甄封氏凝眸看了水溶一眼,美眸微转,轻声问道:“不知王爷来寻民妇所谓何事?”
她倒是好奇,堂堂郡王为何主动来寻她一个妇人。
水溶目光落在几案上摆着的绣品,笑道:“听说夫人每日熬夜作衣,故而过来看看。”
自上回甄封氏为水溶量身作衣后,也有十几天了,期间水溶顾忌着瓜田李下的,并未打扰甄封氏,听下面的人说甄封氏在熬夜作衣,水溶心中明白这是甄封氏表达心意的做法,但实在不必如此。
而且水溶在迎宾馆内等消息,闲来无事的便过来看看,顺带提醒甄封氏一句。
甄封氏闻言,心下微暖,美眸闪过一抹亮色,还当王爷寻她何事,原是因此而关心于他,王爷真真是仁慈宽善之人。
抿了抿粉唇,甄封氏美眸流转,轻声道:“民妇在家时常做些针线活计贴补家用,手上没个伙计的,倒是不习惯,让王爷见笑了。”
水溶闻言垂眸看了一些甄封氏的素手,隐约可见一些老茧,由此可见是长期做活计的人,而妇人家能做的大抵就是针线活,就如同湘云在史家时也是做针线活贴补家用,只是不如甄封氏做的勤。
但针线活不似其他伙计那般劳力,素手的粗糙倒也不严重,不影响什么。
笑了笑,水溶客气道:“本王不急,夫人不必劳神劳力。”
作为一个王爷,何曾就差了一件冬裳。
甄封氏柔声道:“就快绣好了,也不打紧,到时王爷穿上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水溶闻言不以为意,这都亲身量过,还能不合适?总不能因为穿着衣裳量就有误差,莫不是还是脱光了,亲口度量?
不过既然甄封氏都快绣好了,水溶也无话可说,点了点颔首,也不再说话。
这时,娇杏捧了一盏香茗来,恭声道:“王爷,坐下喝口茶吧。”
甄封氏闻言,心下顿时窘迫起来,她只顾着紧张,倒是没想到招待王爷,着实是失礼了,不由的懊恼起来。
说来也是,人家堂堂一个郡王主动来寻,搁谁心里不迷糊,而且还是因为关心她才来,更是心神恍惚。
回过神来,甄封氏才温声道:“王爷,请坐。”
水溶倒也不在意,安然的落座在一方锦墩之上,接过娇杏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转而道:“夫人,不知等进京见了香菱,夫人有何打算?”
甄封氏闻言玉容微怔,柳叶细眉微微蹙了起来,她自从知晓了女儿的下落,心里只是念道着要见见女儿,倒是没想过以后的打算。
如今听水溶询问起来,甄封氏心下倒是彷徨起来,这一来自家女儿不仅是王府的丫鬟,还是王爷的“宠妾”一流,断不是能让她接走的人。
即便香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接走也需银钱,可不是现下寄人篱下的甄封氏能负担的起的。
就算王爷宽善,允她将香菱带走,可她现下是投靠在娘家,娘家对自己都是淡漠的态度,何况乎一个失散了多年的外孙女。
说难听些,那就是自个都自身难保,怕是接香菱回了娘家,指不定随意许配出去了。
自家女儿已然受了那么多年的苦,难道还忍心让香菱受苦?
思及此处,甄封氏微微叹了一口气,美眸间雾气渐生,幽幽道:“民妇只是想见香菱一面,旁的别无他求。”
水溶瞧见甄封氏难舍的神情,心下也是了然,香菱是甄封氏活着的唯一念头,怕是想着日日夜夜的陪伴才好,哪里就会舍得放弃。
重男轻女,从甄封氏的生活水平就知晓其在娘家封家过的日子,现实的条件,不得不让甄封氏妥协。
沉吟一声,水溶转而问道:“夫人若是无牵无挂,不若在王府谋一份差事,也可母女作伴。”
对于甄封氏这一片慈爱之心,水溶是不介意成人之美,让她们母女两和和美美的,也是一桩美谈。
当然,也不是说真的让甄封氏在王府做杂役一流,毕竟以甄封氏的性情,断然不会是吃儿女血的人,这只是给甄封氏一个台阶下而已。
人进了王府,还不是任由水溶揉捏,左右不是白养,母债女偿。
甄封氏心下微微一动,抬眸看了少年一眼,神色有几许犹豫,低声道:“民妇只会做些针线活,王府里可缺绣娘?”
甄家原就是家底丰实,甄封氏过的是奶奶的生活,即便落魄了,投靠娘家后不可抛头露面的,做的也就是些针线活,旁的确也不会,唯一拿的出手的,怕就是伺候人的活计。
若是在王府谋一份差事,想来也就是绣娘了,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老珠黄的妇人做屋里的丫鬟吧。
就算自个肯,别人还不愿意哩,传出去多丢人。
水溶闻言心下了然,从甄封氏的言语中便知晓其已然动摇,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丈夫出家不理事,娘家又苛待于她,不赶她走,无非就是顾忌名声。
长年累积下,亲情所剩无几,若不是心中记挂失女,估摸着早就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了。
默然几许,水溶出声道:“夫人若是有意,本王会安排妥当。”
绣娘好啊,毕竟这是一门正经的活计,靠手艺吃饭,穿针引线的,讲究的就是灵巧,十足的技术活哩。
甄封氏闻言,心下微微一缓,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双膝跪地,行大礼道:“民妇多谢王爷,此恩无以回报,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王爷。”
眼前的少年不仅给她带来了女儿的下落,更是处处以礼相待,如此恩情,对于甄封氏而言犹如再生父母。
水溶闻言眉头挑了挑,心下有几许怪异之色,他的容貌是顶尖的俊男一流,不知多少女儿家拜倒在他的皮相上,怎么甄封氏的报恩方法是“来生做牛做马”.
让甄封氏起身后,忽地小红走了进来,禀道:“王爷,贾府尹来了,瞧着是有什么急事,现下在花厅候着。”
水溶闻言蹙了蹙眉,贾雨村有急事寻他,怕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思及此处,水溶也不多想,起身道:“夫人,此事就这么定了,本王还有要事,就不打扰夫人了。”
说罢,水溶便举步离开。
待水溶离开后,甄封氏只觉心情舒畅,这既寻到了女儿,又能与女儿作伴,想来她的下半辈子就幸福的在北静王府了。
回过神来,甄封氏的眸光落在一侧的娇杏身上,美眸微转,轻声道:“娇杏,你也听到了,我以后会在王府做绣娘,你你有什么打算。”
其实很早的时候,甄封氏便将身契交还给了娇杏,只是娇杏也没个去处,主仆两便相守相持的过日子,只是这去京城的话.也不知娇杏作何想法。
娇杏闻言抿了抿唇,轻声道:“奴婢想跟着夫人。”
她原就是个孤儿,幸得夫人收留做了丫鬟,哪里有什么去处,还不若随夫人一同去京城。
甄封氏闻言轻点颔首,应道:“那你便随我去京城吧。”
虽为绣娘,但身边又不是不能有丫鬟,有体面的仆役一类,甚至过的比官老爷还舒适哩,况且香菱是王爷的宠妾一流,身边也需人使唤,若是娇杏愿意,或可让她陪着香菱。
念及此处,甄封氏也不多想,再艰难的日子都过了,还在乎此刻,况且王爷宽善,王府确实是个好去处。
至于说她原本的夫人变成绣娘,到底是为了生计,又不是下贱的活计。
心下缓了缓,甄封氏端坐在锦墩上,捧着冬裳绣了起来。
另一边,水溶沿着抄手游廊行至花厅,瞧见一袭绯红官袍的贾雨村,也不做寒暄,径直朝厅上主位走去,询问道:“贾府尹,出了什么急事?”
贾雨村也不拐弯抹角,恭声道:“王爷,下官得知甄家、贾家联合几家豪族,私下里封锁进出金陵的关口,拦截各地粮商,特来禀报王爷。”
水溶闻言面色沉了下来,心中涌上一股火气,好家伙的,甄家和贾家真是活腻歪了,居然敢逾拒私下封锁关口,真当金陵是他们家的。
思及此处,水溶凝眸看向贾雨村,冷声道:“这点小事还要来禀报本王,你这金陵府尹是吃干饭的。”
甄家和贾家的行为无异议是挑衅权威,身为金陵府尹有权处置,然而贾雨村却要请示于他,显然是怕得罪不起他们,典型的怕背锅。
水溶要的是一条能咬人的狗,而不是耍心眼的人,原本觉得贾雨村还成,眼下看来不必多想,连做狗的机会都没有。
贾雨村闻言忙跪在地上,恭敬道:“王爷,甄家甄二爷曾暗示过下官封锁关口的事情,只是下官牢记王爷的吩咐,故而婉拒于他们,原以为事情不了了之,下官又忙于赈灾事宜,也就没在多想,只是今儿个在关口查获了粮船,下官才知晓他们居然私下封锁关口。”
说着,贾雨村双目中闪过一抹精芒,湛然道:“而且这粮船,还是漕运的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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