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北静王 第280章

作者:撑死的瘦子

  哼,平日里老祖宗常说,大老爷如今上了年纪,放着身子不去保养,官也不好生去做,做什么左一个小老婆,有一个小老婆的放在屋里,这会儿和老祖宗去说,可不是拿草根戳老虎的鼻子眼。”

  谁不知道鸳鸯是老太太身边最为倚重的人儿,半点离不开,让她去说道,当自己傻?

  尤其现在是她刚犯错不久,正小心翼翼的不让人拿把柄呢,这时候去趟浑水,纯纯是老寿公上吊——嫌命长。

  若不是邢夫人的人是她名义上的嫡母,就这般坑人的事儿,非得一巴掌扇过去,再不济,也的啐她一脸。

  平儿闻言心下一惊,诧异道:“大老爷看上了鸳鸯?”

  那大老爷好色的名头在府里传遍了,平儿与鸳鸯关系甚为不错,心中不免对鸳鸯的处境担忧起来。

  凤姐儿点了点螓首,明媚的脸蛋儿上浮上几许讥诮之色,啐道:“当面与我说的,还能有假,还说你与鸳鸯关系好,想着让你去说合说合。”

  平儿:“.”

  让她去说和,她能说些什么,坑自家好姊妹?

  诚然,但凡做丫鬟的大抵都有攀上主子的上进心,但这也要分情况而言。

  似贾家这等的大家子,三妻四妾正常的很,纳妾什么的实属正常,不存在好色不好色的名头,关键在于那位大老爷的品性。

  旁的不说,这位大老爷大抵是三分钟热度,瞧上新鲜的便喜欢,过了这股子新鲜劲腻歪了,也就丢到角落里去了,府里那些不受宠的是什么待遇,她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难听点,那大老爷年老力衰,怕是要不了一两年便力竭,要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被看上了,无非就是过一两年的富贵日子,可搭下去的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抿了抿粉唇,平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俏丽的玉容上带着几许紧张之色,轻声问道:“奶奶,你是怎么看的?”

  虽心中不愿,但身份使然,真要是主子有心,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又能如何。

  凤姐儿斜睨了平儿一眼,狭长的凤眸闪了闪了,讥讽道:“大太太想保这个媒,让她自个去与老祖宗去说,摸老虎屁股的事儿让咱们主仆二人去,真真是做梦。”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精明如她怎么可能会去做,早早便寻借口推脱。

  平儿闻言心下微微一缓,坑姊妹的事儿,善良如她可做不出来。

  按理来说,老太太那儿离不开鸳鸯姐姐,想来不会答应,只要老太太那儿不答应,鸳鸯就进不得大老爷那狼窝里去。

  凤姐儿瞧出了平儿的小心思,撇了撇嘴,道:“知道你与鸳鸯的关系好,但别高兴的太早,大太太那儿准备悄悄寻鸳鸯说去,鸳鸯的性子我也知晓,想来是不会应下,但还有老子娘以及哥嫂那儿压着,不怕鸳鸯不服,到时老祖宗不舍也不会拘着。”

  究根到底,贾母再不喜贾赦,那也是她大儿子,要是她们私下里促成此事,贾母也只能捏着认下。

  说起来,拿鸳鸯老子娘、哥嫂来压,这还是凤姐儿为了脱身出的主意哩,

  一听这话,平儿俏脸煞白,照凤姐儿这说话,鸳鸯岂不是在劫难逃。

  凤姐儿对平儿心知肚明,语重心长的说道:“平儿,凭她是谁,哪一个不是巴高望上的,这事你也别多心,也是鸳鸯的造化。”

  当然,凤姐儿心儿透亮,自是知道这不是好事,但对于凤姐儿而言,只要不涉及到自己,鸳鸯的事情她也管不着。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出这个“馊主意”。

  平儿自是明白凤姐儿的意思,这是要她不要多管闲事儿。

  凤姐儿瞧见平儿眉眼间的担忧之色,抿了一口茶水后,才说道:“你去鸳鸯那儿劝劝,仔细些,要是添出了乱子,非揭了你的皮去。”

  自家这丫头心就是太善了,死脑筋子。

  不过平儿是个聪慧的人,明晓其中利害,故而凤姐儿也就不理会了,随她去了。

  平儿闻言心中了然,应了一声后,便退了下去。

  鸳鸯屋里。

  伺候完贾母,鸳鸯回到屋子后,闲来无事,便捡出针线做起了针线活计。

  鸳鸯坐在床榻上,一袭半新藕荷色小袄,外罩青色坎肩背心,蜂腰削肩,鸭蛋脸儿,身形玲珑有致,纤纤素手捏着针线,细心的瞄着花样,眉眼间透着温宁如水的气质,宛若一副静谧的画卷。

  正此时,一道人影掀帘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份静谧。

  鸳鸯察觉动静,抬眸瞧见是邢夫人,玉容微微一怔,连忙起身行了了一礼,唤道:“大太太。”

  邢夫人言笑晏晏的走了进来,目光打量着鸳鸯,伸手拿起鸳鸯手中绣的香囊,放在手中,打笑道:“哎呦,鸳鸯,你这针线做的着实不错。”

  被邢夫人那“怪异”的眼神打量,鸳鸯只觉心头发麻,耐不住对面是主子,只好压下心中的异样,客气道:“大太太过奖了,不知大太太过来是”

  邢夫人笑了笑,将手中的香囊放下,伸手拉着鸳鸯的素手落座在一旁的炕上,满面的和善,说道:“我这是特意来给你道喜来了。”

  鸳鸯闻言凝了凝眉,心下顿时有些疑惑,给她道喜,这喜从何来?

  好在鸳鸯是个心思聪慧之人,转眼间便有了猜测,心下微微一沉,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

  邢夫人见状也不以为意,笑着直言道:“你知道,你老爷跟前没有个可靠的人,冷眼选了半年,满府女孩子里头,就你数尖儿,老爷的意思是要和老太太讨了你去,封你做姨娘哩,偷着乐吧!”

  鸳鸯闻言,芳心顿时沉了下去,果如她所想,这是保媒来了,她还偷着乐,没恶心自己就算好的了。

  邢夫人虽是“软糯”,但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一见鸳鸯的脸色,就知她心中不愿,可这老爷那儿让她办这事,她也只有办成了去。

  如若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只有.

  思及此处,邢夫人也不顾其他,笑着拉起鸳鸯的手往外扯,说道:走吧,跟我回了老太太去。”

  只要鸳鸯默然,其他的就好办起来,毕竟鸳鸯年岁不小,贾母那儿总不能不讲理的掐着不放,恶了母子情份吧!

  鸳鸯被消息惊懵了,被邢夫人拉着朝外走,一时之间有些挣脱不开,忙靠在门背上,挣脱了手,唤道:“太太.”

  做奴婢的,到底不可对主子无礼,重话什么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言对抗。

  邢夫人见状,心下不喜,只是她也明白,若想完成老爷纳鸳鸯的任务,非得鸳鸯自个愿意了不可,便耐下性子道:“哎呀,这有什么害臊啊,你又不用说话,跟着我就是了,难道你不愿意不成?放着主子奶奶不做,倒愿意做丫头?”

  鸳鸯闻言默然不语,这种主子奶奶,她可不愿意做,自己要是真有心,自有那高楼琼玉般的人儿。

  只是心中所想如此,但她不能明说,毕竟这话说出去,不就是打大老爷的脸面。

  邢夫人见鸳鸯不为所动,蹙了蹙眉,心中愈发不满起来,激将道:“你这么一个饷快人,今儿个怎么积粘起来,莫非你不肯说,怕臊,要不我去寻你老子娘和哥哥嫂子来,让他们来问你。”

  说罢,邢夫人便转身离去,也不顾鸳鸯在身后呼喊。

  小浪蹄子的,再得脸,还不就是个丫头,真给脸了去。

  此时,鸳鸯芳心酸涩,清澈的明眸水雾丛生,泪珠儿从俏脸的脸蛋儿上滑落,满面的悲苦之色。

  她知道自个那老子娘、哥嫂是什么德行,大太太若是去寻她们,十有八九会把她卖了。

  “哟。咱们这位新姨娘是怎么了。”

  正独自垂泪了好一会儿,鸳鸯耳畔忽然传来一阵俏声,抬眸便瞧见屋外的平儿,心思微转便明白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啐道:“好啊,你们串通一气来算计我,你等着,我和你主子闹去就是了。”

  要是不知其中详情,平儿怎会称呼她为“姨娘”,此行,怕不是来做说客劝她的。

  平儿见鸳鸯恼了,当下也不打趣,拦着鸳鸯好声解释道:“大太太早起叫二奶奶过去,商量讨你的事,回来便跟我说了,还说太太让我来说合,被二奶奶给躲了,我这趟子来是过来看看你,不是做说客。”

  鸳鸯闻言心下微缓,这刚被大太太逼迫,好姊妹又背刺的,那着实就伤人心了。

  平儿轻抚着鸳鸯的肩膀,美眸闪了闪,小心的问道:“大老爷那儿,你是怎么想的?”

  鸳鸯闻言,俏丽的玉容浮上苦涩之意,做奴婢的怎么想不重要,主子那儿有意,她们这些奴婢就没什么可选择的。

  抿了抿粉唇,鸳鸯抬眸看向平儿,玉容带着坚定之色,道:“真真这话我本不该说,可这大老爷实在是太好色了,略有个平头正脸的,他就不肯放手,这话我且放你心里,别说大老爷要娶我做小老婆,就是大太太这会死了,他三媒六聘的娶我做大老婆,我也不能去。”

  这话说的,就完全不留情面了,若眼前的不是从小无事不说,无事不谈的平儿,她也不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平儿闻言了然,不光是鸳鸯,即便是换做她去,也断不会去做大老爷的小老婆去。

  芳心微转,平儿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你既然不愿意,我教你个法子,不用费事就完了。”

  鸳鸯正为此事烦恼着呢,一听平儿有法子,芳心微微一喜,挽着平儿的手,忙不迭的问道:“什么法子,你快说给我听。”

  平儿明眸闪了闪,说道:“你只要和大太太说,就说王爷那儿看上你了,大老爷就不敢要你了。”

  这话不是平儿打趣鸳鸯来的,她虽与那位王爷仅仅只有几次接触,但也能瞧出那位是个宽善性子的人,借王爷的名头推了大老爷那儿,王爷那儿也不会怪罪。

  说不得,还能替自家姊妹寻个后半辈子哩,一举两得。

  王爷的人品,值得保证。

  鸳鸯闻言,玉颊微微一热,心中似有些被戳破心思的嗔恼,扑上前啐道:“什么东西,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去。”

  “别。”

  平儿抵挡着鸳鸯的攻势,忙不迭的说道:“我这与你说正经的哩。”

  鸳鸯闻言顿了顿,倒也没再“教训”平儿,素手攥着手帕,神色略有些纠结起来。

  其实,丽人心中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事,毕竟她得了王爷的承诺,王爷还捏了她的半个人算是王爷的了。

  只是这会儿拿王爷做由头,在众人的眼中,颇有些挑拨是非,影响国公府与王爷的关系,到时自个还都里外不是人了。

  正思虑间,只见一青衣妇人笑盈盈的走了进来,瞧见平儿,热情招呼道:“平儿姑娘也在这儿呢。”

  平儿抬眸看向妇人,明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来人正是鸳鸯哥哥金文翔的媳妇,所为何来,大抵心中有数。

  不看僧面看佛面,面对金文翔媳妇的热情,平儿客气道:“嫂子来了,请坐吧。”

  金文翔媳妇言笑晏晏道:“不用麻烦,我找我们家姑娘有点事,”

  鸳鸯冷着一张脸,淡然道:“什么事,你说吧。”

  这时候来寻她,怕是大太太那儿已经支会她们,自家这位嫂子,鸳鸯是心里有谱的,这是来做说客的。

  金文翔媳妇见状,倒也不恼,上前拉着鸳鸯,说道:“姑娘,你跟我来,我告诉你,横竖是好话。”

  鸳鸯哪里不知这嫂子是什么“好话”,当即甩开了金文翔媳妇的手,厉声道:“呸,好话,什么好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怪不得你们整日羡慕别人家的女儿做了小老婆了,一家子都仗着她横行霸道的,你看的眼热了,也想把我往火坑里推。”

  大太太才刚走多久啊,金文翔媳妇便过来了,可见是半点也没有犹豫,这就是一家人,真真是让人心寒。

  思及此处,鸳鸯当即就有打人的欲望,若不是平儿拉着,怕是要撕了金文翔媳妇的脸去。

  金文翔媳妇是个脸皮厚的,半分不见尴尬,劝道:“你愿不愿意的好说啊,犯不着撒泼。”

  鸳鸯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怒了,啐道:“我撒泼,你们把我卖了,得了好处不说,我若得脸了,你们在外横行霸道,我若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王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不管了。”

  说着,鸳鸯心中愈发的委屈,泪珠儿哗啦啦的落了下来,一片的悲苦。

  金文翔媳妇不以为意,声音中还带着几许嘲讽道:“姑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你年岁不小了,总是要许人的,小老婆长,小老婆短的,做小老婆有什么不好的,多少人还捞不着呢。”

  一侧,平儿蹙了蹙眉,哼道:“你可别这样说,老太太那儿离不得鸳鸯姑娘,嫂子若是有心,且去与老太太说道说道。”

  金文翔媳妇闻言,顿时被噎住了,她们要是敢去与老太太说,犯得着在这儿劝说?

  现下逼的连老太太也搬了出来,金文翔媳妇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挑了挑眉,说道:“得,我回大太太去。”

  说着,金文翔媳妇便转身离开。

  这时,平儿轻抚着鸳鸯耸动的玉背,开口道:“我看这事没完,要不你去求求老太太?”

  既然鸳鸯不同意拿王爷做由头,剩下的也只有请老太太出面了,也只有老太太出面,才能镇住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