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撑死的瘦子
此时厢房内,迎春、惜春、邢蚰烟皆然齐聚于此。
迎春柳叶细眉下的明眸抬起,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炽热的太阳渐渐西移,不复先前那般的明亮,不由的开口道:“姐夫这会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们这些人原就是因为水溶要带她们去王府,故而齐聚于此,只是没想到等了有好一会儿了,还不见人影,再蹉跎下去,怕是等回了王府的时候,天色都黑了。
黛玉坐在锦墩之上,那恍若烟雨的眸子秋水盈盈,娇哼道:“指不定哥哥被哪个姐姐妹妹绊住了脚儿,顾不上咱们这些草木之人。”
先前经过少年的安慰,黛玉眼下已然没有在意通灵宝玉碎了的事儿,不过见少年将她们“仍”在这儿,心中免不了有些烦躁。
哥哥到底忙什么去了。
迎春闻言凝眸看了一眼黛玉,说道:“听说是蓉哥儿那儿寻姐夫有事,想来是有正事相商,咱们等等便是。”
黛玉不可置否,她原本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毕竟这国公府里的姐姐妹妹都在这儿,哪里会被绊住了脚儿。
只是黛玉没想到,水溶的确是被绊住了脚,不过不是什么姐姐妹妹,而是嫂嫂。
抿了抿粉唇,黛玉璀璨的眸子看着迎春手上捧着的棋谱,心下微微一动,忽而道:“左右也是等着,二丫头,咱们手谈一局可好?”
都不知道少年什么时候来,再这般候着,心里也是不得安宁,索性与迎春手谈一局,也算是打发时间。
迎春闻言心下意动,正欲答应之际,外间婆子禀道:“王爷来了。”
闻得此言,迎春柳叶细眉下的明眸一亮,也顾不上黛玉,抬眸便看向屋门处,而黛玉大抵也是如此。
倒是惜春,虽是心中微动,可到底还是保持着平静。
至于邢蚰烟,此时少女眉眼间见着几分复杂之色,芳心涌上一抹难以言表的异样。
自从那回在栊翠庵外瞧见的那一幕,让少女久久难以忘怀,尤其是妙玉提及于她,更是让人难以心安。
好在自那以后,没两日她们便回到荣国公府里,倒也少了几分尴尬。
可眼下.想着少年的身影,不由自主就想起那光洁的一片,不禁让少女清丽的脸蛋儿微微一热,心湖的涟漪渐起。
不多时,水溶举步走了进来,温润的面庞上带着畅然之意,看着屋内的黛玉几人,说道:“耽搁了些时间,咱们回王府去吧。”
哎.到底是恣意了些,一时就没注意时间。
闻得此言,迎春几人自是无需多言,反倒是黛玉微微撅了撅粉唇,轻哼了一声,娇滴滴的,恍若金珠落玉盘,想不听见也难。
水溶抬眸看了一眼灵秀的少女,眉头微微轻挑,倒也没说什么。
人都要进王府里,收拾她还不简单。
终有一日,定是要堵着林妹妹这张伶牙俐齿。
第403章 李纨:凤姐儿脑子撞坏了?
荣国公府,荣庆堂。
通灵宝玉碎裂的事儿虽是已然过去,然而贾母心有郁结,闲来无事,邀着人抹骨牌,王夫人、凤姐儿自然是陪同,而国公府里缺了薛姨妈,便让俏寡妇李纨凑一搭子。
桌面上,众人暗地里的都让着贾母,自是让贾母赚得盆满钵满,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见贾母面前堆起了一座小银山。
此时的贾母心情舒畅了几许,抬眸看了一眼王夫人,忽而问道:“政儿媳妇,宝玉可还在闹?”
宝玉虽然并不在意通灵宝玉碎裂的事儿,但黛玉、迎春几个姊妹当日便离了国公府,可让宝玉伤心的很,哭着来寻贾母撒娇。
只是这回,贾母倒是没有惯着宝玉。
凤姐儿与李纨两人事不关己,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专心的抹着手中的骨牌。
王夫人心下微微一沉,面上却依旧保持平静,回道:“老太太,宝玉没再闹了,现在去学堂读书去了。”
这个“闹”字所表达的意义不同以往,让王夫人隐约间察觉到了贾母对于宝玉的变化。
念及此处,王夫人心中略有些苦涩,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谁让宝玉那般的胡涂,竟把通灵宝玉摔玉。
贾母轻点颔首,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对于现在的宝玉,贾母心中颇为复杂,原本那是“衔玉而生”的麒麟儿,转眼间便坠入凡尘,这种十数年的信仰破裂,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只是到底是在自个身边长大的孙儿,舐犊情深,贾母自是不可能因此就冷落了宝玉,在贾母心中还是疼爱宝玉的,盼着宝玉能有出息。
王夫人目光微微凝了凝,岔开话题道:“儿媳打算明日去王府看看大丫头,老太太可有什么话要嘱托大丫头。”
提及大丫头,贾母苍老的面容上浮上一抹笑意,说道:“大丫头素来是个宽广懂事的,老婆子能有什么嘱咐的,让她安心养胎便是。”
对于元春这个一手调教的孙女,贾母能有什么可担心的,唯一挂念的便是后嗣的问题,这一胎若是个男孩,那就真真是圆满了。
王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便没再多言。
即便没有那“通灵宝玉”,但只要大丫头在,她二房依旧是如初,甚至于是比以往更甚,有什么可担心的。
凤姐儿瞧着贾母面上的神色好转几许,忽而笑盈盈道:“对了,老祖宗,有一事我想请您老人家做做主。”
贾母看了凤姐儿一眼,浑浊的目光微微闪动,开口道:“你这凤丫头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出来。”
对于凤姐儿,自从放印子钱的事儿发了以后,人倒是老实多了,没什么幺蛾子可闹的,唯一能让凤姐儿这般郑重的,想来就是夫妻两的事情了。
毕竟同在一府,贾琏与凤姐儿夫妻冷淡的事儿瞒也瞒不住,只是贾母深知不可随意掺和进夫妻间的事情,故而也就装聋作哑。
凤姐儿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娇媚的脸蛋儿上满是笑意,说道:“哎呀,老祖宗,您这可就冤枉我了,这可是好事,是咱们国公府里添丁的大好事。”
“哦”
贾母的目光落在桌案下凤姐儿那平坦的小腹上,讶异道:“凤丫头,你可是有了?”
荣国公府的女眷里,二房王夫人已然老迈,断然不可能是她,大方的邢夫人若是有了,凤姐儿也不会这般郑重其事,李纨又是孀居。
若要是国公府里添丁,那也就只能是凤姐儿了。
凤姐儿闻言,心下涌上一抹黯淡之色,转瞬即逝,旋即嗔道:“老祖宗,你说什么呢,是二爷他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如今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子了。”
贾母:“.”
王夫人:“.”
李纨:“.”
凤姐儿见几人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着自个,眨了眨眼,略有些俏皮道:“怎么了,咱们国公府里添丁了,这不是好事吗。”
贾母目光凝了凝,应道:“凤丫头说的不错,这是好事。”
王夫人见贾母应和起来,自是不用多言,倒是李纨那儿,柳叶细眉下的明眸忍不住的瞧了一眼凤姐儿,心中涌上一股怪诞之色。
国公府里,谁不知道凤姐儿善妒,那琏哥儿但凡是与丫鬟亲近了些都要闹出事儿来,眼下琏哥儿在外养了个小的,甚至于都怀上了,凤姐儿居然不仅不闹,还摆出一副普天同庆的模样
这还是她认识的凤姐儿?莫不是上回撞脑袋把脑子撞坏了?
凤姐儿忽视着几人讶异的眸光,凝眸看着贾母,继续道:“老祖宗,我是这么想的,那怀得是咱们贾家的血脉,也不好流落在外,干脆把人接来府里,给个名份,也好安心在府里养胎,您老觉可好?”
“.”
短暂的寂静后,贾母笑了笑,打破这份静谧,说道:“瞧瞧,凤丫头到底是历练出来了,愈发的大气起来了。”
王夫人应和了一声,道:“还是老太太教得好。”
凤姐儿闻言,明艳的玉颊上浮上一抹难为情,嗔道:“老祖宗可别打趣我了,我就是.以往也是我小肚鸡肠了,容不下人,才闹得如今这般冷淡的模样。
记得老祖宗曾经的教诲,那外面的左右不过是个玩意儿,随爷们儿折腾就是,色衰而爱弛,也就是几年的功夫罢了。
就算有了身子,生下来也是要在我身边养着的,有什么可计较的。”
贾母听见这话,心下满意,看向凤姐儿的目光愈发的赞赏起来,说道:“没错,难为你还记得,你要是早些想开了,也不至于闹得”
接下来的话,贾母倒不好多言,总不能说要不是凤姐儿一惯的善妒,他们两夫妻也不至于这般的生份。
顿了顿,贾母说道:“既然你这丫头都想开了,那就随了你的意,哪日先带来与我瞧一眼。”
即便贾母不喜欢长房,但贾琏也是她的亲孙子,这凤姐儿一直无所出的,也不是一个事儿,眼下既是有了子嗣,岂能不瞧上一眼。
“哎,老祖宗,我马上就办。”
凤姐儿忙不迭的应了一声,两弯吊梢眉下,那双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厉色。
事情说罢,几人继续玩起了骨牌,直至贾母有些乏了,几人才散去。
凤姐儿回到自个的厢房里,落座在一方锦墩之上,伸了伸有些酸累的身子,那曼妙的娇躯婀娜多姿,犹如一株亭亭玉立的藕荷,枝节分明。
端着桌案上的茶盏呷了一口,凤姐儿吩咐道:“平儿,去请二爷来一趟。”
平儿眉眼微颤,轻声道:“奶奶,二爷他.他不在府上。”
凤姐儿闻言凤眉微挑,娇媚的脸蛋上浮上一层寒霜,冷哼道:“这混账东西倒是上心的很,半刻也离不开,以往老娘怀着的时候,怎不见他这般上心。”
这会儿贾琏不在府里,能去的地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再加上平儿的欲言又止,更是让凤姐儿确定。
贾琏定是去那个骚蹄子那儿去了。
其实凤姐儿也是怀过的,只是都没留住,那时她也不见贾琏对她上心,甚至于趁着她身子不便,竟偷人家媳妇去了。
这般明显的偏爱,让凤姐儿恼怒的同时,心底深处还涌上一抹不忿之色,也让凤姐儿明白,那骚蹄子肚子里的那个,断然不能留。
平儿见状,俏丽的脸蛋儿浮上一抹不自然之色,岔开话题道:“奶奶,你怎么让外面那蹄子进府里来啊?”
先前在贾母那儿,平儿也是在旁伺候的,自是听见凤姐儿要把人请进府里来。
对于自家奶奶,平儿那是极为了解的,不把那人生吞活剥就算是发了善心,怎么可能好心的接人进府。
想来是凤姐儿心里有什么打算。
凤姐儿抬眸看了一眼平儿,倒也没有想着隐瞒,阴恻道:“你懂什么,贾琏这腌臜东西把人藏在外面,咱们无可奈何,不过要是进了府里,哼,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平儿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诚如凤姐儿所言,人在外面,她们还真没有办法,而国公府里,奶奶当了这么久的家,弄些小动作还不容易。
至于说为什么凤姐儿不直接去请人,那是因为知道二爷十有八九不会同意此事,故而让老太太出面,让二爷无可辩驳。
抿了抿粉唇,平儿素手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奶奶,怕是会伤了你和二爷的情分。”
把人弄进府里来闹幺蛾子,十有八九会消磨掉奶奶和二爷最后的一点情分,平儿可不想凤姐儿做出什么蠢事来。
凤姐儿闻言不以为然,那张明艳如牡丹的玉颊浮上一层寒霜,厉声道:“情分,那混账东西要是讲情分,姑奶奶何至于如此。
哼,他不念旧情,就别怪我无情。”
对于凤姐儿而言,贾琏的薄情寡义让她伤透了心,眼睁睁的看着贾琏生活顺遂,自个却一地的鸡毛,让人徒看笑话。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平儿瞧见凤姐儿一脸的煞气,心下不由的一紧,娇俏的脸蛋儿浮上浓浓的担忧之色。
不行,不能这么干看着,若是放任奶奶,到时怕是真要捅出窟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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