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骚茶
“怎么艾青,刚才那个阿姨又给你介绍他儿子呢?”
几个小姑娘闻言纷纷是咯咯笑了起来,曹艾青没好气地瞥了她们一眼,然后才笑道:
“哎呀,没有啦,吃饭吧。”
其中有个女孩提议道:“要不然你见他儿子一面呗,帮人家断了念想也好。”
曹艾青用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塞进那个女孩的嘴里。
“见什么呀,你们这群幸灾乐祸的人够了呀!”
一群女孩打打闹闹,这个话题起来了,自然没那么容易止住,另外一个女生旁敲侧击地八卦道:
“对了艾青,最近怎么没看见沈学长啊?”
“他啊,可能最近在备考一注吧,毕竟五月份就要开始考试,算算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曹艾青想了想,喝了口甜粥,回答道。
一注就是一级注册建筑师的简称,也是每个学建筑的年轻人最终上岸的标志,加上作图共九个科目,光考试都要考四天,其难度不亚于一次名校的考研,而且还有工作年限的硬性要求,像曹艾青他们这种还在读本科的建筑系学生,还不够格参加这种考试,但只要想在建筑这条路上走长远,就一定会遭此一劫。
“哟,知道得这么清楚喃。”
“没有啦,是上次我们一起去工地的时候他跟我说的。”
“哈哈哈,不用解释,我们都明白,嘿嘿~”
朋友们的逗趣让她有些头疼,见到自己沉默,几个人也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
只是曹艾青听着,慢慢发觉好像有什么不对……
一般朋友们拿这种事跟自己开涮,她跟贺天然的事情是如何都绕不过去的,而如今,听她们突然问起了沈秋序,曹艾青一时有些不适应。
这是……因为贺天然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缘故吗?
身边的朋友们,会慢慢遗忘掉这个人……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曹艾青怔怔出神。
……
……
“学姐,今年资料室的一些古早论文资料已经编上号录到电脑里了,所以这种借书卡,已经不需要了。”
服务台后的余辉拿过档案袋的同时也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借书卡,那上面娟秀的字迹与一个莫名其妙的年份让他笑了笑。
随手将资料收好,他发现眼前这个大名鼎鼎的建筑系女神竟然有些走神,双眼盯着自己手上的老旧卡片看着,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曹学姐?”
曹艾青猛然回过神。
“那个……那张卡能不能给我啊?就……当是纪念。”
“可以倒也可以啦。”
余辉挠挠头,重新将已经没用了的借书卡递了回去。
曹艾青低头细细端详,指尖缓缓摩挲过卡片粗粝的表面,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种静雅与沉思的美丽。
“你知道……今天是哪一年吗?”
垂首的她,忽而没来由地轻声问道。
“嗯?”
余辉一顿,他不是很确定对方这句话是不是在问自己,他尝试着回答道:
“是……清白二年?”
曹艾青骤然抬头看向他,余辉笑道:
“学姐你每次来图书馆借这种特定资料,总会在借书卡上这么写,其实我还挺困扰的,因为我们都会写什么蛇年,龙年啊之类的,今年该是就是什么,这不是常识吗……”
见到对方一直保持沉默,没搭理自己,余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立时改口道:
“不过没什么啦……就还书的事跟我们说一声就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哈哈……”
曹艾青内心无声叹息。
可能那个人离开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清白”二字,之于自己的意义了。
“小余,你……你还记得你们图书馆有贺天然这个人吗?”
踌躇了片刻,她终是忍不住发问。
在女孩的注视下,余辉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后陷入了回忆。
而这个等待的过程,余辉的神情神似一台老旧电脑在冗杂的数据中,提取出一段复杂的信息,让人说不出的怪异……
直至等待了半分钟,余辉才从这种怪异的状态里抽离,他好像忽略了方才自己回忆的时间,理所当然地笑道:
“当然记得啊,曹学姐你这话问的,我怎么会不记得天然哥啊,他昨天才从图书馆功成身退,你不知道吗?”
对方的反应,跟曹艾青之前与几个室友提起“贺天然”这个名字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照理说,余辉是贺天然在图书馆的后辈,平时多有照顾,而且昨天贺天然才从图书馆的岗位上退下来,他是绝对不需要这么多的时间去回忆这个人的……
如果自己过一段时间再问他们一次,会不会得到回答的时间就越来越长,直至他们彻底将这个人遗忘呢?
记忆呀,真是所有美好与悲伤的根源……
只是不知自己,会不会也有遗忘掉那个人的一天……
曹艾青如此设想着,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道:
“知道啊,就是想确认一下嘛,小余你继续忙。”
“好嘞。”
离开了服务台,曹艾青想留在图书馆继续看一会书,她找了个常去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图书馆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大片大片地落在了地上、桌上、读书人的身上。
早上的阳光并不灼人,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曹艾青看了几分钟的书,不知不觉就趴在了桌子上,她的一头青丝自然垂落,在光线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温润的金黄色。
姑娘的视线穿过窗,望着图书馆外的那条街道,春天的道路两旁芳草茂盛,树吐新芽,中间陆续有学子往来,还真是一副春光花草香,人间举子忙的好景色。
「姑娘你太美了,不应孤芳自赏,我要变成烟花,在你走夜路的时候
咻~砰!
突然这么一下,就在你头顶上空炸开!」
望着这边情景,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回想起一些旁人无从知晓的记忆画面,曹艾青眼神逐渐变得迷离,眼皮也越来越沉。
“有些记忆如果只专属于我……也是一件好事呀……”
伏案的姑娘轻声呢喃着,慢慢地阖上了眼,在进入梦乡之前,她的嘴角已然挂上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
……
这一觉,不知不觉就睡到了中午,渐渐从朦胧中苏醒的姑娘身体动了动,恍惚中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男性嗓音。
“艾青,你醒了啊?”
曹艾青的身子顿时一僵,随后她飞快抬起头,还有些恍惚的意识瞬间清醒,而这道意识甚至是先于她还有些模糊的视线,经由内心,想要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贺……”
只是随着目光的逐渐明朗,她看清了不知何时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而想要说出口的那个名字,也适时改了口……
“秋序哥……”
沈秋序望着女孩这难得一惊一乍的样子,笑着用指头指了指自己的右边脸颊。
曹艾青这才回过神,单手捂着自己伏案的半边脸颊,那里因为几个小时的睡眠,已经留下一道明显的书印,几缕发丝也粘贴在了脸颊上,所以此刻女孩的形象,还是略显凌乱的。
她扭过身用手整理了一下脸颊与发丝,等再次正身时,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常态,她问道:
“秋序哥,你来多久了?”
沈秋序合上书本,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大概三个多小时候吧,现在都快一点了。”
“我睡了这么久?”
曹艾青表情中有些不可思议,她以为自己最多只会小憩半个小时左右。
“对啊,看你睡这么香,就没敢打扰你休息,想想还挺难得,平时很少见到那么严于律己的曹同学会有放松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看你睡觉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沈秋序问道。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好事……对了秋序哥,你复习得如何了?”
曹艾青微微一顿,岔开话题反问道。
沈秋序顿时有点头大,他揉了揉自己的鼻根,跟每一个考前焦虑的人一样,言简意赅地道出两字:
“难绷。”
女孩笑了,“我相信你可以的。”
沈秋序可能也是真的不想提这茬,在得到对方的鼓励后,他顺势说道:
“艾青,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教堂的那个项目,老师本来是安排让我来主导的,但现在你反而是最负责的那个,我们这些学长学姐见了真是汗颜啊。”
曹艾青摇摇头:
“这是哪里话,秋序哥你今年要考一注本来就是关乎职业前途的大事,而且去工地也不是一个设计师分内的工作,我只是缺乏这方面的实地经验再加上老师的安排才没事往那边跑。
各位学长学姐们要么是比我多了好些工作经验,要么就是专业理论比我扎实,我现在经历的这些,无非是你们当初都经历过的事,所以你不用把这个放在心上。”
沈秋序感慨道:
“你太谦虚了艾青,我读本科的时候可没你这么用功,而且你的专业能力真的不比我们这些读硕的人差,不客气的说,甚至是还要好上不少的,不瞒你说,老师私底下给我看过你申请UCL用的作品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我还是得承认……我真的是甘拜下风了。”
对方的这番话,让曹艾青小心斟酌起来,为了不打击到对方考试前的信心,她如此说道:
“秋序哥,那本留学需要用到的作品集我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在准备了,所以自然是花了很多心思在里面,你也不用那么高看我,因为你我都知道,这种东西很大程度上排除了一些现实里的客观因素,纸上的建筑方案到了落地阶段,注定需要一个不断妥协与优化的过程,空中楼阁之美,在于它在的‘空中’,而非‘楼阁’,所以说到后者,我还是需要向你们这些师长与前辈多学习才是,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了。”
听着女孩安慰的话语,沈秋序无奈一笑:
”艾青,你可真会安慰人。”
“哪有,实话实说嘛。”
见到曹艾青平静亲切的模样,沈秋序犹豫了两秒,突然忍不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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