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流止息
“你又不知道往我的反方向跑……”她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韩昼把耳朵凑近了些。
“没什么。”古筝面色微红,连忙推开他,有些紧张地问道,“所以我赢了吗?”
“废话,你甩了第二名将近一圈,跑道上还有你的血,把大家都吓坏了。”韩昼被气笑了,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最关心的肯定是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担心一下自己的伤势,医生说你……”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古筝打断他的话。
韩昼随口回答道:“真亏了你那个速度还能及时避开,那孩子倒是没什么事,就是他的父母挺麻烦的,不过不用操心,我们会处理的。”
“那孩子的父母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自己看不住孩子让孩子跑到跑道上,孩子受伤了又来说是你的过错,我没找他们麻烦就算好的了,他们还要自己过来找存在感。”
韩昼耸耸肩,“现在林安宇在应付他们,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别解决了。”
此时的他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相当平和,不过这只是因为在古筝面前,事实上现在的他相当不爽。
本来看到古筝被突然窜出来的一个熊孩子害得受伤就已经够窝火的了,古筝伤的不重,他也懒得和一个孩子计较,谁知道那个熊孩子的父母居然还好意思来找古筝赔医药费,要不是林安宇及时赶来打算以理服人,他现在应该在给那两个家伙付接下来半个月的医药费。
他自认为脾气还算不错,但也只是在有必要的时候,正如他曾不止一次说过的那样,他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
虽然撞到了那个孩子让古筝心里有些歉意,但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次意外是自己的过错,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让韩昼处理就好,忽然想到了什么,担忧道:“你没有把今天的事告诉我爸妈吧?”
“当然没有。”韩昼苦笑着摇摇头,“要是他们知道了问题可就大了。”
以苗姐的性格和对古筝的宠爱,他毫不怀疑对方会赶来把那个孩子抓起来当球踢。
当然,不只是担心今天的问题闹大,哪怕是为了明天下午莫依夏的到来能够安稳,他也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件事传进古筝父母的耳朵里。
否则被抓起来当球踢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为此他已经和欧阳怜玉打过招呼,拜托对方通知古筝的辅导员不要联系古筝的父母。
“那就好。”
古筝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父母太为自己费心。
韩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暂时没有出声打扰,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犹豫道:“韩昼,你……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无情的人?”
“无情?”
韩昼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
“嗯。”
古筝微微低头,神色有些复杂,“我第一时间关心的是我有没有赢,然后才关心那个孩子的情况,这是不是太自私了?”
韩昼一愣,古筝并不是一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对方应该是有什么心事。
他失笑道:“如果你真的自私,那么应该会等到先问清楚自己的伤,然后再去关心那个熊孩子的情况,你已经很温柔了,换我想起那孩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们一家要医药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放下水杯,做出一副耐心聆听的姿态,脸上的笑容让人安心。
古筝抓紧被沿,深吸一口气,坦然回答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想起了一件快被我忘记的事。”
她没有任何隐瞒,如实把发生梦里的事告诉了韩昼。
这个梦并不完全是过去的记忆重现,而是她听过的各种言论的整合,她初中的班主任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即便不太喜欢她也从来都没有对她恶语相向过。
会做这样的梦,甚至是会受今天这样的伤,或许是曾经毁掉了他人未来所遭受的报应吧。
她有些低落地想着。
窗外是即将隐没于天际的残阳,天空微微泛红,依稀能看见飞鸟掠过的剪影。
韩昼耐心地听古筝讲完,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叹息道:“这些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我不记得了。”
古筝沉默片刻,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狠狠攥紧被沿,“连这么残忍的事都能忘记,我其实真的是一个很无情的人吧。”
“让我猜猜……”
韩昼摸着下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残忍是指让那个体育生受伤的事?”
“嗯。”
“你真的觉得他受伤是因为你才导致的?”
“不是,但我的确有一部分责任。”古筝有些消沉。
“你哪来的责任?”韩昼没好气地说道,“你又没说错,那个男生输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够强,就算今天不输给你,将来也迟早会输给其他人,赢他的人难道需要向他道歉吗?”
“他为什么只和你比什么友谊赛而不去和奥运冠军比?因为他只做好了赢的准备,而没有输的觉悟。”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韩昼继续嗤之以鼻,“如果这都能算作是你的责任,那你的这位老师真的应该去重新考考教师资格证了,以后的奥运会也可以改成比惨大会,谁的经历更励志谁就能当第一,因为所有人都要让着他。”
斟酌片刻,他犹豫道,“说起来我的经历其实也还挺励志的,去奥运会估计也得有个前三的水准吧?”
“噗嗤!”
眼见韩昼一本正经地说出来那么无赖的话,古筝被逗笑了,不过很快就忍住了笑意,因为韩昼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是认真的。
“听我说古筝——”
深吸一口气,韩昼开口道,“什么努力和未来,什么为了满足别人的愿望而让步,什么顾及别人的感受,你就当他们是在放屁,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竞争,只要堂堂正正,那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赢下来,凭什么要为了别人而收敛自己的光芒?”
“韩昼……”
在古筝有些呆愣的眼神中,韩昼突然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脑袋上,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到底有多努力,你一直努力到今天,不就是为了一直一直赢下去吗?”
作为高中时期的万年老二,他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头顶的温度使得古筝浑身一僵,脸色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低声道:“可、可是大家好像都不喜欢我这样,有时候还会毁掉别人的梦想……”
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是担心韩昼有一天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别把那种没意义的话放在心上,能够被轻易毁掉的可不是什么梦想。”
韩昼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古筝的头发很软,此时缩着脖子不反抗的样子很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
“而且那些家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张口闭口就是未来梦想也就算了,还只知道别人有梦想。”
看到病床上有些不安的女孩,韩昼忽然有些心疼,轻笑着开口。
“明明当第一一直都是你的梦想啊。”
或许是这个世界充斥着太多被包装过的鲜花,大家似乎都忘记了,那些能够在悬崖绝壁上野蛮生长的,才是真正罕见的奇珍异草。
一个能为了胜利头破血流也不肯停下脚步的人,凭什么要为别人的三两句低头?
一阵寒风钻入病房,掀起了床边绣着不知名花朵的窗帘。
对上韩昼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古筝怔了怔,忽然感觉眼眶湿润,一股暖流在脸颊上蔓延开来。
我哭了?
意识到自己居然不争气地哭了,她连忙打掉韩昼的手,躺下把脸蒙进被子里,一只手紧紧抓住被子边沿,生怕韩昼扯开被子往里看,另一只手慌忙地擦掉眼上的泪水。
如果韩昼刚刚不说,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其实也是有梦想的。
虽然这个梦想不太像是一个梦想。
但如果以后再有人问她为什么会执着于当第一,那她就这么回答。
“因为这是我的梦想。”
“韩昼!”
为了避免被韩昼看出自己哭了,她连忙大声开口,试图转移话题。
韩昼正在关窗户,事实上他早就看出古筝蒙在被子里在干什么了,不过也没有拆穿,只是担心这会不会触碰到对方额头上的伤口,于是立即应道:“怎么了?”
“你……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古筝的声音变得小了些。
韩昼不明所以:“什么这么想的?”
“就、就是当第一是我的梦想……”古筝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韩昼纳闷道。
“很明显?”
“很明显。”
被子里的古筝悄然弯了弯眼睛,狠狠擦掉眼角的眼泪,然后一把掀开被子。
“好了!没事了!”
她仿佛重获新生,活力四射地看向韩昼,然而下一秒便注意到对方面容呆滞,正死死盯着自己。
她心里一惊,还以为是眼泪没擦干,赶忙就要重新缩回被子里擦,却发现韩昼看的并不是自己的脸,而是自己的身体。
一阵寒风吹过,她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这种凉不像是穿得少的那种凉,而像是洗完澡过后……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古筝连忙低头查看,顿时陷入呆滞。
此刻的她虽然身着病号服,但扣子却压根没有扣好几颗,再加上刚刚掀起被子的动作幅度太大,导致衣领近乎完全敞开,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
一抹绯红瞬间攀至脸颊,并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蔓延至脖颈以及锁骨,进而蔓延至全身。
古筝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一只熟透的大虾,脑门上仿佛能看见升腾而起的热气。
我的内衣呢?
我的内衣呢?
我的内衣呢?
同样的问题在脑海中反复盘旋,或许是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局面,她甚至忘记了及时把被子拉起来。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躁动的心跳声。
当古筝反应过来的时候,韩昼居然依然还在呆呆地望着自己,她又羞又怒,连忙拉起被子,同时抄起枕头丢到了对方脸上。
“不许看!”
与此同时,病房外刚好响起了敲门声,同时伴随着王润雪的呼喊:“古筝,我们可以进来吗?”
上一篇:靠魔法游戏在现实超凡
下一篇:不许在阳间搞阴间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