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孝子 第84章

　　宁荣街附近，贾蔷所住的二进院子隔壁，今晚倒也热闹非常。

　　贾琏躺在自己的新房里感慨着，往后终于不用总是在外书房度日了。虽说外书房也是个极好的地方，里面用具也齐全，还有暖阁。但终究不如自己的小院。

　　这处小院是私产，凭是在里面作什么，府里太太老爷们都不会发现。

　　贾琏见进来两个容貌娇俏的丫鬟，连忙拉了一人往在怀里，问道：“好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称呼丫鬟也是有讲究的。

　　如长辈身边的丫鬟，凭是几岁，只管见面叫姐姐。若是辈分更高的长辈身边年岁大的丫鬟，见面了则是唤作姑姑，若是嫁了人的，便是嬷嬷妈子婆子。

　　两府里这方面做得还算好，嫌少有丫鬟能做到姑姑。主子身边的丫鬟一般十八岁之后，便送人的送人、赐婚的赐婚，即便没指人的，到了二十多岁也会开恩被放出府去自由婚假。

　　因此府里每格上几年，便有一番婚姻指配，以及放丫鬟出府婚配。

　　贾蓉与翡翠在丛绿堂里度过了十分快活一夜，第二日一早翡翠便在丫鬟们伺候下盘了头发，然后去了秦可卿面前请安奉茶。

　　秦可卿倒是十分满意，又领翡翠往尤氏身边去。

　　尤氏对翡翠温婉品格亦是无比中意。

　　倒是贾蓉才到了外府大堂里问过了赖升、施茂德几桩事情，得知贾琏的院子已经办好，宁国府庄上麦租也已经收回。然后便是某某人家某某府邸来帖邀之一叙之类。

　　问了其中可有要紧大事没有。

　　贾蓉心里都有了数，便要打发众人离开。

　　施茂德却犹豫一番，等所有管家都走了，方道：“大爷开恩，小的听闻府里近来又有一批丫头放出来。”

　　贾蓉顿时懂了他意思，侧目道：“放出来的丫鬟，你自个去求，还要我指婚不成？”

　　施茂德如今有两子，一个叫施恩，一个叫施惠。施恩如今在宁国府管着用具采买，施惠则是负责贾蓉外出车马的亲随。施茂德道：“小的听闻太太房里锦儿姑娘也要放出去，倒带着人去她家给小的儿子求了求，人家没瞧上。只好求到大爷这儿来。”

　　“这事我也做不得主，待会在太太跟前替你儿子美言几句便是。”

　　贾蓉思忖着。

　　如果是个普通丫鬟，这会倒也能同意。偏偏锦儿是尤氏房里的大丫鬟，这可不能嫁给施家。施家这会靠着自己在宁府如鱼得水，再娶了尤氏的大丫鬟，岂不是给宁府子孙后代又造一个赖家？

　　不能让某一个下人做大。

　　见施茂德脸上欣喜，贾蓉只管将他打发，心里计算着待会请尤氏在府里找个姿色不差的配了施惠。至于锦儿，到底是太太房里的大丫鬟，如果她们家有自个目标便由她们。

　　若是没有，记得贾芸还没媳妇！

　　干脆给贾芸做个媒，拉拢拉拢？！

　　贾蓉问过了外事，再往尤氏院里去请安。

　　进了房里，尤氏这会竟独自坐着还没去媳妇，秦可卿、丰儿、瑞珠等人倒是领翡翠去西府给老太太请安了。

　　她像是在特意等着贾蓉。见了蓉哥儿已恢复往日活力，心里莫名的紧张也舒缓了，轻叹道：“前些日子是怎么的，还你媳妇紧张半个月。”

　　贾蓉只管捱身在旁边坐下，牵住尤氏的手儿，款款道：“许是时来往家里和宫里之间，一时没适应罢了。这会已然好了。”

　　尤氏紧张地瞧了瞧外边，偏甩不开贾蓉的大手。心虚道：“翡翠也盘了头，刚也给我敬了茶。待会从西边回来，该是办个酒儿，以示对老太太的尊敬。”

　　贾蓉道：“这事太太和媳妇商量便好。太太待会也往西边去么？”

　　“自然得去一躺，只你媳妇出面，怕是少了些礼数。”尤氏说着，突见银蝶、万儿、锦儿三人进来，心儿突地绷紧。手都僵了，心里急切想着：怎还不放开？叫丫鬟们看见了。

　　贾蓉也瞧见来银蝶、万儿、锦儿三人。

　　银蝶自不用说，一脸狐媚精明；万儿年岁略小，却也容貌标致；锦儿年岁最大，气质最沉稳。

　　他感觉手里的挣扎，却也没松。看着尤氏身边的三个亲近丫鬟脸上，竟也没过多异样神采，便双手拿住尤氏的手儿，轻轻道：“方才外宅施管家替他儿子求到我这来了，说是相中了太太房里的锦儿姐姐。”

　　三个丫鬟见他拿着太太的手，哪会多想。只是听了这话，银蝶、万儿纷纷往锦儿脸上看去，锦儿却紧紧瞧着太太脸色。

　　尤氏见丫鬟们的反应，也知是她自己过于谨慎小心了。也不禁看锦儿一眼，问道：“你是怎么回他的？”

　　贾蓉一面说着：“施家父子能耐是有些的，只是这会求上我来，未免心急了点。我只说自个做不了主，要来问太太。太太原本可是有计算？”

　　一面轻轻地揉着尤氏的纤纤玉指。

　　尤氏不敢大动，只能暗暗咬牙，维持脸上体面。偏她素又是菩萨性子，对府里下人从不多管，这会对丫鬟锦儿的婚事也是没考虑的。如今锦儿年岁大了，方才想起该放出去了。

　　她紧紧并着双膝，感觉这混账这会已不满足于悄悄揉挲手指，甚至还有手指在偷偷的往下作怪。

　　尤氏抬头问：“锦儿是如何想的？你们家是怎样看法。”

　　锦儿哪里回得上来，只小声道：“一切由太太和大爷做主。”

　　贾蓉听了这话，心里了然几分。便道：“锦儿姐姐到底是太太身边的，施家小子哪能配得上姐姐。依我看，宁荣后街好些亲戚家的哥儿还未成亲，这两日放出消息，瞧亲戚里有意向的没。若是有意，咱们府里替姐姐置办一份妆奁，姐姐看这可不可行？”

　　锦儿长得漂亮，又是东府珍大奶奶的大丫鬟，东府还出嫁妆。

　　不止宁国府后街的哥儿会动心。

　　锦儿听着也欢喜，脸上红红应声点头。

　　嫁个府里管家依旧是为奴为婢，嫁个后街亲戚则是做正房奶奶，虽不能锦衣玉食，但和东边太太有旧，往后也有不少机缘。

　　尤氏听这话顿知贾蓉心里已有了人选，又觉蓉哥儿做法叫她脸上也有光，哪有不允的道理。只是蓉哥儿当着丫鬟的面儿私下做鬼，叫她心里咚咚作响，似做贼般心虚。强忍羞意道：“由你安排罢。”

　　贾蓉见目的达成，也占了些便宜，便也收手告辞。

　　西府里，林黛玉却每每听了贾母院里来人都要抬眉扫一眼，却又每次都失望。待到尤氏来时，还是不见贾蓉，心里更加失落了。

　　众人倒皆没注意她神情，只听尤氏道：“东边已经备好了两桌酒席，请老太太和太太姑娘奶奶们都赏脸。”

　　“别人都说珍儿媳妇嘴笨，我瞧她嘴儿一点不笨。我才赏了翡翠和几个丫头东西，这会还请我去，是巴望着又要我掏银子了？不去不去，你们妯娌和姑娘们过去。”

　　贾母笑啐着，又问：“蓉小子今儿怎么没来？”

　　尤氏回道：“蓉儿昨儿才从宫里回来，有些外事要处理。这会应是和琏二爷在一块儿，晌午还有一桩宴要去。”

　　原来是有事去了！

　　林黛玉心里默默想着。

　　老太太笑道：“他们哥儿是不比得咱们，少不了外面应酬来往。 ”

　　王熙凤听了，连忙给秦可卿使眼色，道：“我瞧蓉儿是飘飘然了，竟当值回来，连最疼他的老祖宗面前也不来请安，定要找个缘由好生罚他一顿。”

　　秦可卿见到眼色，知道凤姐儿这是舍身取义，赶忙开口：“大爷今早还念着要来给老祖宗请安，估摸大爷是想着待会从外头回来，倒时再来西边一一请安。”

　　贾母见秦可卿紧张模样，没好气瞪向凤姐，笑声解释道：“我不过好些日子没见着蓉小子了，别听你琏二婶子这张嘴胡说。府里的哥儿老爷，哪个在外头没了应酬？有应酬才是好事。你琏二婶子最会挑拨，迟早叫人按着赏她几个嘴子。”

　　王熙凤嘿嘿笑道：“孙儿替老祖宗抱不平，老祖宗还来罚孙儿，忒不讲理了罢？”

　　“去去，说不赢你这巧嘴。黑地也被你说成白的去，珍儿媳妇，待会和这破落户多喝几杯，堵堵她的嘴儿。”

　　林黛玉却瞧得清楚，凤姐姐哪里是在挑拨，是故意把火往她自己身上引，然后把蓉哥儿摘出来。

　　她倒是大胆的，谁瞧不出她是给蓉哥儿说好话。

　　黛玉暗里眸光闪着，待见了秦可卿看向凤姐儿时的感激眼神，心里不禁又惊奇了。

　　是怎么一桩事情？

　　其他人确实也都能瞧得出来，大多也只当凤姐儿和贾蓉夫妇关系亲近，唯有王夫人暗暗皱眉愈发不满。但见众人也一并告辞，王夫人这会也不好说什么，待王熙凤回来时再做训斥。

　　宁国府今儿这桩，只是给翡翠开脸的小宴。来的除了王熙凤、李纨并几个姑娘们一桌外，另一桌是平儿、鸳鸯、琥珀、素云、彩霞、玉钏儿、麝月、袭人、紫鹃等一众丫鬟。

　　鸳鸯、琥珀二人是贾母身边的，和翡翠关系颇亲，同时也是替贾母来的。彩霞、玉钏儿则是替王夫人来的；麝月、袭人是宝玉房里的丫鬟，因和翡翠关系好，今儿听消息也来了。

　　翡翠今儿自是无比欢喜得意，一抹云彩飞在脸颊，真真水水嫩嫩比往日更美更艳。

　　逗蜂轩里一众太太奶奶、姑娘、丫鬟们皆拿着她打趣，好不热闹。

　　贾蓉回府时，已不知多少丫头们喝醉。就连李纨这个寡言寡欲的寡妇，今儿也不知缘由喝了个满面通红。

　　王熙凤趁着酒宴缝隙，把秦可卿叫去天香楼好说一通。

　　秦可卿性子到底软，又喝了不少酒儿，只听教训也不反驳。待听到小蓉大爷回来的消息，便闷闷道：“要不婶子和他说说？”

　　王熙凤差使着丫鬟便去叫贾蓉，道：“你且回去陪着姑娘们，今儿必先断了他往后念想！”

　　因此秦可卿再回逗蜂轩里，陪着还未醉的奶奶姑娘丫鬟们玩牌说笑。林黛玉因不见王熙凤身影，便蹙眉起来，当留意外头蓉哥儿走过时，突地心里大疑。

　　“蓉哥儿往哪里去？”

第一二七章：尤二姐被完全说动

　　林黛玉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贾蓉却已进了丛绿堂里，发现王熙凤和平儿完全是想多了。

　　他会是那种没事就装深沉，然后唬大家同意他纳妾？

　　怎么可能！

　　他喜欢的目标，即便再怎么装深沉，王熙凤和秦可卿都不会同意。比如薛宝钗，王熙凤会同意吗？秦可卿会同意吗？

　　那不是多此一举？白费时间。

　　没必要！

　　完全没必要。

　　蓉哥儿嘿嘿作笑，瞧着王熙凤卧下凉榻，从此风情便有了最好的注释。他款款过去，揉上凤姐儿的肩头，轻笑道：“我是一个贪心的人，但天底下最好的几个都已经在我身边了，我哪还能对别的女人有兴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窗外凉风刮进，房里冷笑幽幽。王熙凤侧卧着，冷冷拆穿道：“你们爷们不都一个样？刚得手的，绝对是最好的！还没得手的，比刚得手的更好。永远也没个停。”

　　“是这儿不舒服么？”贾蓉的手从凤姐儿的双肩慢慢用力，往凤姐儿的后颈项抚去，柔弱的肌肤在这摩挲下渐渐发烫。

　　王熙凤幽幽白上一眼。

　　这混账一说这个就转移话题，偏我每次都拿他没办法。

　　凤姐儿感受肩膀着实轻松了些，淡淡嗯上一声，也不提怎么收拾了。问道：“这次的法子怎和以往不同了？”

　　对于此事，贾蓉可是有不少话儿能长聊。

　　“你们是不知道神武门情况，虽说那里是禁宫后门，但每日路过的人只那么几个。不是哪个宫里的内监去处送信，便是哪家的人送东西进宫。来往的多是内监，偶尔有几个御医之类。闲得无聊了，便和他们在一处说话，偶尔得几个保养的秘方，又或是几本闲书。”

　　王熙凤享受着混账乖巧的伺候，比偷偷作怪的时候，确实舒服不少。哼道：“你们倒也清闲。”

　　“何止是清闲，可以称得上无趣苦闷。除了守门、巡察、巡检之外，歇息时便只能在呆在宿舍里。他们倒还玩牌，我没那兴致，便到处和人说话呗。如今同值的侍卫们都烦了，常来往的几个内监也快要烦我了。”贾蓉嘿嘿笑着。

　　让平儿拿了引枕上来，叫王熙凤趴着，引枕放在脖子下垫好。

　　他的手上探进衣裳里，细致揉着凤姐儿两面肩胛。轻笑道：“与宫里进出的内监说话，倒也不是全无用处。这几日我还听到大姑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