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年懒得打招呼,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了,索性随意闲逛。
庄宁竟然还是静默,既没有放弃也没有安慰,模棱两可,只用自己的眼睛去俯视芸芸众生。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都是如此,年以为他会放弃,但庄宁犹如悬浮于大地的幽灵。
一年后。
城市已经很老旧了,人烟消失,重新站在十字路口也无法见到人流。
年皱眉冷眼看了一眼,认为自己厌倦这座城市。
她收拾好行李,决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人走向荒野,从文明来到野蛮。
庄宁还是没有任何的意见,跟了上来,只是把黑色的兜帽脱掉——这期间,他的衣服也烂了,得换一身打扮。
他背着包,仿佛阴魂不散的怨魂,年早已习惯了,自然地故作无视。
荒野枯燥,很少会遇见人烟,她走走停停,看着春去夏至,花繁茂地盛开又化作死寂。
一路上有求生的拾荒者,有旅人,亦有劫匪,这群手持刀柄,残酷地勾起笑容。
但还不带开口,年很不耐烦了,手指微微地伸出。
强盗手上的刀便自动飞出,斩断他的首级,在年这种眼里看来,这群人属实算不上威胁。
年若有其事地转过头:“博士,你看啊,荒野上不算安全,别跟着我了。”
庄宁愣了下。
许久后,他轻轻地笑着,张开他许久未启的嘴:“我知道。”
见他无动于衷,年咋舌一声,继续走了下去。
一年,两年……她花了许久时光,来到新的城市,随即又离去。
她从沙漠走到了大江大河,又来到冰雪。
走着走着,便渐渐忘了时间,只觉得过去许久。
这时,庄宁又说话了:“这是你旅途的第一百年。”
“竟然有一百年了吗?”年下意识说,又觉得自己很蠢,光阴荏苒,冬去春来都再正常不过。
只是脚却不经意停下。
走完如此漫长的路,最终还是停在了起点,回到城中。
然而,整个城里却空空荡荡,昔日耸立的楼宇破败不堪。
顺着往昔的记忆踏出一步步,熟悉的火锅店荡然无存,只留下萧索的残骸。
好像能听到唢呐的声音,有人死了,正在办着丧葬的业务,满天的白纸飘洒飞舞。
年跑过去看,想要凑个热闹,却发觉街道上没人。
分明如此,管弦的声音却不曾低下,愈发的响彻,似若幽灵们在这一座空城悼念。
这一刻,年回过眸子。
——这是她的葬礼,她要死了。
年不禁咆哮:“够了吧,博士!就到这里吧,别跟着我了!”
“都一百年了,你该放弃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庄宁语气很淡,听不出波澜。
“你知道什么啊?只是缺了我,能算什么?让我安心消失吧!”年指着自己所在的世界,“你应该也猜到了,这些人在渐渐变少,而这全都与我有关。”
“当他们在死去,我也会消失,博士,你救不了我的!”
是啊,怎么救。
这就是最后,等最后的一点痕迹消失。
庄宁看着这一切,低声说:“或许能救呢?”
年的表情一点点消失:“可这又有什么意义?你只是利用我罢了,我为什么要被你利用,我受够了,只想休息,我……!”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庄宁轻轻地走了一小步。
阳光照在他脸上,这个人沉默了许久许久,用那对黑色的眼睛看着她。
这一年他就是用这样的目光去看她,好像是一滩死水,可隐约又能看到生机。
年突然想,这一百年了,这个人都没说过几句话,但他其实一直在观察,观察这个世界,也在观察自己。
“利用你又如何呢?年。”他的话语威严地像是一条巨龙。
另一面,庄宁只是把手放在了年的头上,轻轻地抚摸,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你很快就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你也不会介意吧?”
“但我会介意,我也会一直记得你啊,年。”
“不像你所在的世界,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会一直记住你。”
他把选择交给了年,“如果你觉得这样不行,我就放弃,但如果你因此还有一点想法,就和我一同回去吧?”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年愣了下,想骂一声你蠢吗?
可她只是呆呆站在原地,在这个孤寂的世界呆了许久,忍不住握住那一只手。
做出这个动作时,她自己都呆愣住,觉得荒谬。
只是听着他的话,一时间,本能替她做出了选择。
做出这个动作的刹那,天地崩裂,脚下传来巨震,一栋又一栋的建筑垮塌,就好像倒下的积木。
年呆呆地看着,意识到这个世界在毁灭。
如果没有这最后的举动,或许年是该一同消失的吧?
但现在,庄宁却拉起她的手跑了起来,沿途踹开了一个车,车上刚好有钥匙。
他启动发动机,踩着油门,汽车吐出尾气,急速飞驰起来。
背后的毁灭追逐着两个人,年突然大笑了起来,好像浑身都忽然轻松一般。
“记住我吗?”年轻轻一笑,“你这么说,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在毁灭追逐上的最后一刻,庄宁听到了很轻的呢喃:“那我还是选择活着吧。”
……
……
细碎的黄沙打在脸上,尘土飞扬,一片迷茫中,庄宁隐约看到有高大的城墙。
他走了一步又一步,发觉是在塞北,这苦寒之地一般人绝不愿来,但很快庄宁听到马蹄声和怒喝。
马蹄上的人披挂着斗笠,手中挽弓,看他的模样是个马上到好手。
然而,这种人无疑是流寇,靠着打劫商旅过活之人。
骏马掀起尘土,凄厉的阳光下,厚重的马蹄就要践踏下来。
庄宁把手按在了剑鞘上,随时有拔剑的打算,但马蹄恶毒践踏下来时,却穿过了他。
庄宁像是个迷失在这世界的孤魂野鬼,甚至不能接触到这世上的人。
“嗯……?”
有那么一刻,他都觉得岁这是耍无赖吧?
他甚至不能去干涉这个世界的人吗?
无可奈何,庄宁只能走下去,也就看到被马贼追逐的人。
那是个女人,眼睛像是寒铁一样冰冷,蓝发并未束起,被大风带去,发丝如瀑布洪流。
“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马贼的声音透露着恐惧,“要么拿到赏金,要么死的就是我们!”
他话音方落,就好像听到了龙鸣,青蓝的龙像是雷霆闪电一般行动。
它的嘴叼着清冷的剑,剑纹华丽,便是杀了人也不见剑身有一抹红色。
顷刻,马贼倒下了,女人面无表情,从腰间取下葫芦,喝了几口,便摇摇晃晃地尽皆前进。
令。
这次是她。
庄宁右手不觉握紧,这一段场景真熟悉啊,不就是自己的记忆吗?
他甚至想接下来围剿令的就不马贼,而是大片的铁骑,是玉门的军队!
如他预料,玉门的铁骑破尘而出,如天雷翻滚,声势浩大。
令被团团包围,倒是无奈:“我们无冤无仇,何必如此?”
那为首的将军只是冷冷下令:“杀!”
庄宁此刻确定了,这无疑是自己……或者说,令记忆的重现。
那时令被岁困在这个梦里,庄宁因为内疚走入其中,想把令救出去——令的世界竟然是在重复这样的一幕。
庄宁无法接触这世界,只能旁观,看着令与将军互相对峙,双方剑拔弩张。
没过多久,一个男人就出现了,挡在将军面前,模样多少带着狼狈,高呼且慢。
“你是何人?”
“路人。”那男人一本正经,“这小姐犯了何错?”
“何错吗?当今真龙有令,这便足矣。”
“是吗……”男人沉思片刻,觉得找不到破绽,最终只能深吸口气,摆出凶恶的面容,横眉冷对令。
他破口大骂,用的言辞之刁钻,无人能想到,简直是刷新人类常识的侮辱。
而就是这呆愣期间,他拉起令的手,一脚踢开了一个最孱弱的士兵,夺马而逃!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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