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随我一同改写现实,君临于天下。”
黑夜深沉。
俨然已安静的荒原,却被不间歇的足音打断。
从京师之内,不断有人走来,或是百姓平民,或是达官贵人,他们昂首,仰望踩在尸骨上的庄宁。
那一刻,无论老天师或是太傅,所有从祖辈传承下了大炎血脉的人皆感觉到冲击意识的脉动。
二哥已无声息地运转自己的权柄。
庄宁合上眼眸,他身旁,女人的红衣被风吹得招展,猎猎作响。
结束了。
庄宁曾经从二哥手里抢下酒盏,而那酒盏中寄宿有岁的残魂。
到如今,酒盏化作碎片,而岁兽的躯壳看似死绝,精神却已与庄宁相连。
破碎的酒盏联通了两人,彼此依赖,如今,岁是靠着庄宁活下去。
庄宁偏过头,注视着岁,声音不由地低沉:“看着曾经杀害你的人的后代臣服,感觉如何?”
“这算臣服吗?”岁冷哼一声。
也不知岁月对她进行了怎样的变迁,在庄宁接触到的记忆里,她还是个很温和的巨兽啊……
只能说大炎人罪大恶极啊。
不过庄宁倒是不怎么讨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
“透过血脉,小范围植入一场记忆?”
“对。”庄宁颔首,“事态终究没有扩大,只是京师这一圈人,完全可以做到,毕竟他们与你的血脉相连。”
这种操作也只有如岁这般逆天的巨兽才可以去尝试。
女人良久无言,最终只在月色下看清了博士的脸,像极了以前的模样,哪怕似乎性格大变,但性子深处到底未曾变过。
岁垂下了天鹅般的脖颈:“那就……改变这一段记忆吧。”
后世,对岁兽复苏的历史是以这样的记载。
时年,山海众作乱犯上,自京师撼动大阵。
当是时,上至真龙,下至黔首,多半猝不及防,只见群山隆起,云雾缭绕,岁自其中显现。
为灭除岁兽之在,诸炎将士可歌可泣地冲锋。
而统领他们之人,是一位真龙的私生女,此人不为太多人所知。
总之这位贵女现身,随罗德岛庄宁博士一同,力撼岁兽。
有此功绩,这名女子受百官推崇,迈入朝堂,拿取神器,是为新帝。
或许会有人质疑,但仍有不少的人言之凿凿,称那天看到了那位贵女如何天降,力挽狂澜,添油加醋之下,哪怕是反对者,亦不敢加以言语。
岁兽之战结束后,时隔一月。
在垒起的高台上,烽火滚滚而起。
这是在祭奠死者的英魂,为国死者曰殇,想必说的正是如今情形。
玉门将要与京师脱轨,不见颜色的荒凉空地,重岳负着手,脸上一如过去那般庄严:
“博士,你仍然举荐了岁作为真龙。”
庄宁看着他的脸,长久无言,只是轻轻地颔首。
“原因为何呢?你眼看着祂屠戮大炎的男儿壮士,却……”重岳话音沉重如铁石。
庄宁摇了摇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宗师,你我都知晓。”
是啊,的确是最好的结果。
如若能把大事化小,至少朝堂稳定,便不会影响如今大炎的局势。
重岳深知如此,内心深处又怎能没有纠葛。
但是庄宁不在乎,他没有闲谈的打算:“日后你打算去哪里,宗师?”
“我应该不会留在玉门了。”重岳说。
庄宁并不意外,淡然点头:“宗师你也该四处去看看了。”
他离开了高台。
庄宁下到城墙之下时,在阴影中看到一个似若等待了良久的人。
还是那一袭华丽的衣冠,淡漠的眼眸。
睚。
当时在战场上亦有她的许多功劳,虽然一直在被岁殴打,不妨碍她牵制住了岁的本体。
“睚。”对于她来找自己,庄宁承认自己多少有点惊讶。
“博士。”睚沉默了少许时间,喃喃说,“我此次来,是为了告别的。”
“告别啊……你要去选择沉睡吗?”
“只是小小的休憩,毕竟我这躯壳原本必然死去,因为你得以延续,但之前大战还是受了点伤。”
庄宁把手搭在她的肩膀,微微一笑:“嗯。”
睚笼罩于阴影,见不到表情。
她在思虑片刻后说:“或许等我醒来,我会好好在这片大地上走一走。”
庄宁有点不解,他知道睚对人类始终不算得太过友善:“你不是对凡人的一切并不感兴趣?”
“至少现在,我有了些许兴趣。”
睚没说为何会有兴趣,足尖微转,踏入到黑暗之中。
庄宁最后只是目视她消失。
……
……
屏风映染了火光。
大殿的深处,庄宁踱步走来,看到桌前的女人,那个人显得极其慵懒。
女人虽然一身常服,却有霸气,显然是这大殿之主。
“我的陛下啊,你不是一直很想坐到这位置上?真的如此,反而又心生倦怠。”
“真如所愿,反而没了一时新鲜。”岁幽幽叹息。
庄宁入座,打量着她。
岁被看得有点舒服,过了片刻终于启唇:“你来是做什么的?”
作为功臣,庄宁自然有所奖励,剑履上殿,入朝不趋,参赞不名等等。
虽然听着感觉是僭越三件套之一,如若配上加九锡,假黄越,都督内外诸军事,最后在封个王之类,那庄宁倒是真的就如乱臣贼子了。
不过,庄宁注定不会这么做。
一来是庄宁虽然有心操纵泰拉的诸国,然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哪怕他日夜不眠,依旧不可能处理好泰拉大地的所有事宜。
所以才需要寻找傀儡,培植班底,只要能确保自己在这一地区的统治权便好。
至于第二个原因,也就是二哥所不解的——对成为皇帝,庄宁兴趣不大。
他本就不只是个志大的人,一切种种是被压迫至此。
故而,有岁代劳,足矣安心一阵。
何况在这一个月,庄宁也观察了岁的执政手法,更是安下了心。
就是再怎么傻,被人类背叛了一次也不会上第二次当,至少会以更严厉的手段去对待臣民。
“我是来向陛下递上辞呈。”庄宁说。
这个话题让岁愣了下,但她旋即也明白原因。
自打从夕的画中苏醒了意识,岁就一直寄居于庄宁意识内。
在那段时间,岁了解庄宁的现状,知晓目前为止他最大的愿景仍然是返回故乡,从未变化。
既然如此,大炎对他来说也不过一枚棋子,得到了它只是多出一点筹码。
庄宁的脚步绝对不会停下,直到鲸吞天下,把泰拉掌控于手心,进一步整合泰拉所有的资源。
就像是那位灭六国的王者,他要做的就是利用此次得到的优势,进一步拓展势力。
岁心中或许还有遗憾,还有诸多想说之话,甚至想好好地去聊一番。
可到了嘴边,岁只是点点头:“好。”
她准许了,哪怕她内心深处明了自己是不舍得。
“谢陛下。”庄宁装模作样地作辑。
一时间两人又安静,烛火明灭不定。
“陛下啊。”庄宁低声说,“我尚且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为我解答。”
“是什么?”
“是有关于令之事。”
“你问朕吗?朕当时的确有点嫉妒了,想教训她一番。”岁听懂了庄宁的含义,“但拉入梦之后,朕可没什么都没做,是她擅自误会的。”
“所以,那是个意外?”
“可能是意外,亦可能是必然,但无论怎样,终究是发生了。”
既然发生了,就绝不可能抹去。
只是就算说这些,对现在的庄宁倒也无所谓。
“陛下,你我心意相通。”
“什么是心意相通?是你在通过自己的手段控制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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