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是啊……”总统平静道，“亚空间开辟太久了……当所有人都沉眠于安稳时，却忘了亚空间是一座黑暗的森林。”
“亚空间存在互相倾轧的文明，而人类在无意识引发了观测者的注视。”
“观察者？”
“那是远远高于泰拉的文明。”总统静静说，“当他们观测到一个文明达到某种状态时，他们就会予以毁灭。”
“这剧情……可真老套。”庄宁耸肩。
“或许吧，总之，人类意识到观察者利用亚空间的力量远高于自己，意识到毁灭可能要到来，便开展了许多自救工作。”
“这其中，包括了保存者，包括了兽主，也包括了源石的……飞升。”
总统扭过头，“你那时还在研究海嗣这种净化装置，但你的研究并未完成，便被强行分配给了源石计划。”
“如今，您获得了魔王的冠冕，获得了最初的源石，哪怕你的记忆还未苏醒，你也理当能够猜测出，这项计划的本质吧？”
总统闭上眼睛：“毕竟，这计划是由你所提出的……博士。”
“……”
总统不再继续，一直因为普瑞赛斯的封口令而闭口不言的凯尔希却启唇。
她淡淡地说：“伊斯的伟大种族。”
“超越时光之影。”庄宁也如此开口。
他没有苦涩，但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绝望。
所谓的伊斯的伟大种族，来自于克苏鲁神话。
以前，未穿越之前，庄宁对此有所了解，毕竟爱手艺的大名，哪怕是跟风也多少了解一点。
伊斯的伟大种族正是出自于超越时光之影。
在那个故事中，伊斯的伟大种族是个文明高度发达的族群，甚至能够做到与未来的某些个体跨越时光，互相交换意识。
凭借着这种能力，伊斯的伟大种族确定了很多。
比如，自己的族群未来必死。
所以为了自救，他们开展了计划，打算把全族的意识与未来某个地球的霸主进行交换。
就像是寄生一样，强行占据未来地球霸主的肉体，以此避免即将到来的灾难！
听起来就仿佛杜鹃，格外不人道。
但在文明的覆灭之前，哪里有人道或是不人道呢？
“在你提出源石这个概念后，所有人都被你吸引了。”凯尔希合上眸子。
庄宁表现的依然冷漠，并不觉得奇怪。
他看着掌心那凝结而出的源石，这一枚不透光的晶体，承载着太多的希冀。
“源石，是源头啊……”
“这是亚空间的产物，作用是……能够承载人的精神于意识。”
“所以文明的存续能够跨越光阴，将历代魔王的记忆和魂灵传递。”
“这正是能够让人跨越时光阻隔的存在。”
“在当初，经过统一商讨……所有人可以自愿放弃肉体，把意识……或者说，灵魂上传至原初的源石当中。”
“等未来有合适的肉体了，这些源石就能寄生于那些肉体之中，恢复行动。”
“除了那些科学家，几乎所有人都同意这项计划。”
“你的同胞并未远离你们，他们一直都沉眠于源石之中的梦。”
“他们庞大的情绪洪流组成了海洋，那就是索拉里斯之海，所有人共同意识所构筑的内海……源石的真相！”
“为什么……泰拉上会罕有前文明的遗迹？”
“不，前文明的遗迹一直都在。”
“只是，最初源石所构筑的天灾把那些遗迹都分解了。”
“天灾，是为了源石的繁衍，源石会不断增殖，直到同化所有生物。”
“博士，泰拉所有生命都不得已与源石共生，受到源石困扰……你觉得为什么？”
“为什么唯独你不受困扰，你的血还能治愈矿石病？”
“因为你是源石的造物者，你是源石的同伴，是你和普瑞赛斯把源石定性为了类似之物。”
话音落下，她看向庄宁，或许是想看到类似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庄宁的脸庞只有阴沉，沉默地犹如铁石。
是啊，怎么会意外呢？
这一切，不都在意料之中吗？
源石同化生物，而那些千奇百怪的种族……他们就是最好的载体。
源石不断改造他们的基因，让那些小动物愈发的接近人。
而这些小动物，现在不正是也以“人类”自居吗？
到时候，海嗣还会改造环境，制造出更适宜“人类”居住和发展的环境。
凯尔希那番话就像是钥匙，插入至锁扣，弹开锁舌，于是，那些尘封的记忆就都瓦解了……
他看到了自己提出这计划时，整个实验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以一种看待怪物的目光看待自己，既而，大家又无视了。
他看到这份计划被上报时，那些高层的犹豫。
但这就是最好的方式。
他看到普瑞赛斯与他一起靠在罗德岛的甲板。
这一艘为了星际航线而准备的方舟，因为亚空间的紊乱而丧失了用处。
“——博士，你和我都是罪人吧？”
“但没事的……我会站在你这边，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庄宁沉默着，就又笑了。
“你还没说完吧？”
“既然是为了人类的存续……你，为何要阻止我呢？”
“因为你更认同这些小动物吗？”
“还是说——”
他话语戛然而止，眼前是一个入口，通向地下。
在黑铁构筑的死寂掩体中，庄宁心脏跳的愈发剧烈。
他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是前文明的造物——他曾经来扫到这里。
“接下来，就让我的父亲告诉您吧……”
“告诉您，为何我们一定要阻止您。”
尘封的闸门缓缓地往两边推开。
灯光亮起，照在漆黑的石棺，庄宁的呼吸有了些窒息的感觉。
他想起来了。
是他亲手把这些人送入石棺，为他们输入程序，进行调整。
那时，他心中怀揣忐忑，这些用于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在他眼里仿佛一只只巨兽。
在封闭石棺前，所有人都跟他道别，他们都是最优秀的人，承载着复兴文明的重任。
他们在沉寂之前，都与你说了声晚安。
——而你则带着最后的一副石棺，和普瑞赛斯一同往北方，往东边而去。
灯光闪烁着。
这份死寂被一声怒喝撕裂，那中央的机械带着愤怒奋力地嘶吼：
“错了！错了！都错了！！！！”
“这一切都错了，结束了！！！”
那个疯狂嘶吼的身影，在庄宁眼中莫名的感到可悲和孤寂。
“你在思考我在拖延什么时间，是吗？”总统压低声音，“我是在等待我的父亲。”
“他正在接管整个哥伦比亚。”
没有隐瞒。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威胁，一旦我的父亲完成了改造，就会对你下手……
凯尔希没有反驳，亦是默认了。
但庄宁没有在听，只是看着那个发疯的个体，嘴唇开合：
“什么错了？”
“我们的计划错了！我们的计划错了！”
他凶恶地投来视线，突然一愣，看到博士的轮廓。
从那扩音器里，有静默的低语发出：“是你吗？”
“是我。”庄宁走进，把手搭在机械上拂去尘埃。
那些尘埃荡去的刹那，机械变得愈发地沉默。
而庄宁也很有耐心，静静地说：“什么错了？”
“我们不该相信源石。”
特雷弗·弗里斯顿呆滞地说，“我们怎么会忘了呢？源石本就是亚空间的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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