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去检查设备吧?”庄宁打破了静寂,率先说,普瑞赛斯没有反对,轻轻颔首。
两人走在这基地,一丝不苟的检查着设备。
最终,足迹不约而同停在了巨大的石棺面前。
它几乎是嵌入在建筑,真的犹如一座漆黑的棺木,仿佛躺入其中就再也无法苏醒。
但还是有细腻的指尖掠过了这仪器,带着轻轻的叹息:
“很好,一切正常。”
早上就这么过去了,到了下午,若是平日里,他们会就此分开,各自进行不同的研究,或是商讨一些关于“源石”的事。
可今天他们默契都没有动,看着彼此,像是要看到彼此的灵魂。
十分钟后,依然是庄宁开口,压抑着感伤。
“看电影吧?放映室还能用。”他耸耸肩,“还有胶卷,不如看看,就当打发时间。”
普瑞赛斯狡黠地笑了:“这算约会吧?”
庄宁沉默了片刻,用力点头,普瑞赛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认真的博士:“当然算。”
“这就是你和我的约会啊,普瑞赛斯。”
年久失修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音,缓缓地推开。
放映机放出了光亮,映射在老旧的荧幕。
“真有复古的感觉。”普瑞赛斯感慨。
“要的就是这个氛围,这基地原先的主人看来很喜欢这种感觉,片子也很老。”庄宁说。
他还有满腹的话想说,可手却被握住,握住他的小手冰冰凉凉,竟然是在颤抖。
然而当庄宁昂起了头,却发觉她是在笑的,只是那笑容那么勉强。
所谓强颜欢笑。
庄宁没有说话,低垂下眼睑,也笑了,他不知道自己笑得同样难看。
电影的内容并不重要,他很享受这样的氛围,在安静的午后,静寂的基地,画面中,男女主遭遇危机,最后重逢。
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走出放映室时,天空已经暗下来。
他们换上更加厚重的大衣,平静走出了基地,看着黑夜。
死寂的风吹散了云层,露出群星点点,散发着光辉。
黑夜里,好像有一对眼睛在凝视他们,庄宁朝着那位置笔了个中指。
打开终端,时间是午夜十点。
他们点燃了一束篝火,把很多资料都扔进了火堆中,用这种野蛮的方式消灭人类的痕迹。
直至此时,他们才算是完成任务。
23:59。
警报作响,外界,已有天灾席卷而来,砸在基地之中。
在蜂鸣声中,那石棺向着两边分裂,流露出中间可供一人躺下的位置。
庄宁躺进了石棺,有液体注入他的体内,他的意识瞬间变得沉重了许多。
最后一天显得格外地平静,但到了这一关头,庄宁心中还是萌发起恐惧。
他讨厌这种离别,心中还有很多想法,但他知道,等他起来,记忆就会消散,他会遗忘一切。
有什么是比遗忘更让人感到恐惧的呢?
那或许只能是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了吧?
庄宁恍惚地想着,期间恐惧正在随着睡意驱散。
眼睑要闭合下了,却有谁捧起他的手,庄宁用尽全力打开眼睛,想要去那个人。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他最后看到了微笑,听到她轻轻说,就像是最坚不可破的誓约。
24:00
新年的钟声作响,基地的仪器一点点黯淡,只剩下维持庄宁体征的石棺以最低限度的模式运转。
人类最后一处文明也沉入到黑暗。
普瑞赛斯回眸看了眼基地,呼出气息,化作袅袅的白色雾气。
天灾之后,这附近的地形变了,巨大的源石刺破了地表,犹如一把最锋利的斧刃。
天灾之后是飘雪,雪还是白色的,未受到一点地侵蚀。
薄雾隆起,有足音回荡。
洁白的鹿随着飘雪前进,来到她身边,俯下身子,邀请她坐上来。
“谢啦,安玛。”普瑞赛斯笑了。
哪怕知晓真相,知晓努力化作尘埃,她还是尽力维持住常态。
安玛无言,沉默地注视普瑞赛斯。
“你觉得我该怕吗?”静默里,这女孩突然倔强地说,“我不怕啊……这都是我们的错,我怎么该怕呢?”
她的手就是在颤抖,咬着嘴唇,没发觉用力之大,竟然咬破了。
血很快冻住了,她的笑容中多出了再也无法掩饰的苦涩:“只是……真累啊。”
“我一定是个很坏的人吧……如若博士忘了一切,不找我也是好事。”
“可我还是想让他记住我啊……”
安玛发出了安慰的声音,回荡于天地之间。
“我说了,我没事的……我会做好一切。”普瑞赛斯深吸口气,“之后你也去睡吧,安玛,不要被我们影响到了。”
她说话间,一直在安抚着安玛的皮毛,极尽温柔。
安玛始终没有说话,都到这时候,安慰毫无意义。
它屈膝,巨大的鹿角荧起了流光,载着这女孩开始奔跑。
沿途风雪很大,间或有天灾的风暴肆虐,摧毁一个个城镇。
直到了极北之地。
在那里,普瑞赛斯昂起头,看着山脉一般的巨兽。
“我要去冻原了,萨米!”
“……”
“之后就拜托你了,萨米!”
沉默了几分钟,从小山中才回荡起声音。
“……好。”
普瑞赛斯笑了起来:“谢谢!”
她和萨米自然是有默契,她很喜欢这头巨兽。
做完一切该做的,普瑞赛斯再度坐上了安玛,轻轻说:“我们出发吧。”
她的目光眺望向黑暗:“这次……我真的就没什么遗憾了。”
于是一人一鹿又开始驰骋,安玛始终无言,就像个忠诚的仆人,只是载着这个女孩。
她们冲破风暴,鹿主停在了冲锋,与普瑞萨斯眺望染黑的冻原。
空洞不断扩散,正中是那星门,这里已是北极圈了,现在正是极夜,可那黑暗竟然比夜晚更加深邃。
只看了一眼,贵为兽主的安玛都难以抑制那份忐忑,心惊胆战。
可普瑞赛斯还是一如既往,她带着自己的仪器,走了一小步。
“就到这里吧,安玛。”普瑞赛斯看着星门的方向,微笑朝着安玛挥手,“接下来的路,大概只有我一个人能走。”
她闭上眼睛,再次吐出白色的雾气:“只有我能做到。”
安玛默然无声。
那么一刻,祂很想跟着这个女孩一起进入冰原。
她只是个科研人员,却不得不承担起修复星门空间装置的使命。
但安玛知道自己不能,祂还有自己的使命。
黑夜愈发深沉,足音践踏着冰原。
女孩单薄的影子一点点走向黑暗,没有犹豫,只是在最后回眸看了眼安玛,朝着祂挥手。
她最终消失在了安玛的视线尽头,鹿主站在那里,等待了许久许久。
这就是人类落幕的时刻。
最后的人类,一个沉眠于石棺,一个走向雪原,人类的文明宣告破灭,很久以后,才会有一个提卡兹小心翼翼地在天灾之后捡到最初的源石与王冠,再过很长时间,先民才会举起火把,驱逐蒙昧。
……安玛在恍惚中打开了眼睛,想起来自己还在战场,祂还载着庄宁,要把他送到邪魔的国度。
庞大的黑暗铺天盖地,仿佛祂又回到万年前的那个黑夜,那时祂也像是这样驰骋着某个人,突破着阻碍一路。
兽主对时间的感知和人类不同,但万年仍然太远了,远到她几乎忘了那些熟悉的脸庞,那些熟悉的风景。
所以自己又为何还是铭记住当时的心境?真失落,心里空空荡荡,于是才像是雕塑一般远远地望着黑暗。
骤然之间,疼痛爆发了,身下有无数怪物嘶吼,啃噬着祂的躯壳。
眼前的邪魔几乎无尽,皆是从克雷松的躯壳中流散而出。
安玛能感觉到背上的人迸发出惊人的气势,魔王的力量显露而出,其威权和领域在不断地扩大,笼罩住整个北原。
心脏跳动的声音开始扩散,犹如擂鼓,庄宁完全解放出力量。
他的眼前是万马千军,但哪里有什么机会埋怨呢?魔王咧开嘴角,眼眸中的黑暗一点点黯淡,他的意识再次接入到律法之中,威严如神灵的话语从嘴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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