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但果然还是插入胸膛的朱红之刃更加显眼,庄宁伸出枯枝一般的手,轻轻地按住了刀剑,一点一点地把刀拔出。
血落下了。
他血管中已经没有黑暗,而是明确的朱红颜色,他以自己的意志吞没了邪魔的力量,第一次做到了从坍缩体专向人类的变化。
这世间最伟大的利刃就展露于众人的面前,但他绝不会为皇帝效忠,世上没有能够命令他的东西,恶灵甚至不愿与邪魔共生,而是暴力地将之压服!
他黑色的大衣被碳化,化做了点点灰色随着冷风四散,便把那具惨烈的酮体展露于众人的视点,没有一处完好,破碎的骨肉,断裂的筋膜,这具躯壳看着像是被用最残忍的刑法折磨了一遍。
可男人没有倒下,他在废墟的中间笑了起来,狰狞如魔鬼。
“好。”
“好!”
“好!!!”
真好啊,这就是死亡,这就是恐惧,所有的恐惧都是以美好为依托,在最幸福的时刻被击碎。
那个脆弱的庄宁,依附在恶灵深处的弱小的自己终于死了,如今他已不再有任何的缺点!
陈晖洁却瘫坐在地上,惶恐淹没了她,她丢掉赤霄,捂着自己的脸。
——刚才,你做了什么?
我们,做了什么?
我们……杀了他?
她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事实上她已经吐了出来,眼睑模糊,恐惧如潮。
一切都明了,难怪这个怪物刚才没有攻击她,这可是邪魔之王的碎片,凯尔希都要恐惧万分的存在,若是反击怎么可能没伤到一人,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而你把一切的怨恨都加注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不只是她,所有在场者都跪倒在地,错愕,恐惧,彷徨,自责,她们围绕在庄宁的身边,一言不发。
吐息像是冻结,莫斯提马瞳孔渐渐失却神采,德克萨斯跌落在地,一瞬间那匹喋血的孤狼消失了,她突然感觉那么冷,好像整个世界都冰寒都涌起来。
塔露拉窒息一般,几乎喘不上气,她做了什么,她们做了什么……她看向凯尔希,发觉那个女人也流露出骇然的模样。
这是一场闹剧!就像是命运之神的玩笑,她们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了敌人身上,到头来却发觉没有敌人,这个敌人本来是自己最想保护的人。
但男人无动于衷,慢慢地把手伸向了苍天,他觉得棒极了,暗中控制一个又一个国家实体时的焦虑都消失殆尽,这一次,他真的觉得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扑腾。
庄宁还是倒下了,受伤太过凄惨,哪怕系统的不死到账也要休息一段时间。
这个世界,竟然如此地美好……在意识明灭不定的前一刻,庄宁想。
他随即被拥入怀中,听到了声音,那些人围在他身边都在哭泣,好像是在哀求。
“不要死!”
他打开了嘴唇。
他的嘴角浮现出最柔和最美好的微笑,用尽最后的力量看着那些女孩的脸。
他呢喃着:“我不会死。”
“我还……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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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是你造成了一切
有时候,或许崩溃只需要一瞬吧?
陈晖洁看着那枕在怀里濒死的人,忽然想起那次龙门的晚会,为了送别魏彦吾,整个龙门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他在其中一点都不起眼,于是陈晖洁走了过去,伸出自己的手。
那天男人脸上也是这样美好的笑容,任谁看了都如沐春风,可仔细想想,凭什么认为博士是该笑的?这个人很多时候都是把自己笼罩在厚厚的黑衣里面,之所以认为他会笑,只是摘下了面罩时往往会是一个很温馨的时刻,在所有人都在吵闹欢笑之时,一个不笑的人会格外突兀。
所以他微笑,他注视着那些干员,像是在看什么他触及不到的事物。
现在,浮现在男人身上的也是带有暖意的微笑,他很开心,没有介意刚才这些女孩的暴行,如梦初醒。
陈晖洁抱紧了庄宁,紧紧地搂着,哭泣不止,哭的人绝对不只有她,身为龙门的执政者,她脸上也绝不该有这如丧考批的表情。
可她就是难受,心如刀绞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很快,一个人抢行从她手中抢走了庄宁,凯尔希在陡然之间竟然爆发出莫大的力气!
陈晖洁下意识把手按在了剑,赤霄尚有余温,可莫名奇妙的是,此剑沉浸在惶恐之中,它是有灵性的,或许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砍得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凯尔希!”陈晖洁却顾不了太多,怒气爆发了,想来提出要杀邪魔的是这个老女人,她声音转冷,“你没有看出来吗?”
“闭嘴。”凯尔希冷冷地回应,她手也颤抖,但尚有清醒,“把他交给我。”
“交给你?有用吗?”莫斯提马哂笑。
“你们别无选择。”她背起了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那么沉重,像是把整个泰拉的重量都压在了这一具孱弱的躯壳之上,“他还活着,我必须立刻把他带回罗德岛!”
雪还在下,今年或许是龙门最晚的一年。
……
罗德岛,重症病房。
一尘不染的手术台,凯尔希面无表情。
无菌室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白光落在手术台上沉睡的男人,真是一具惨不忍睹的酮体。
上一次见到这百孔千疮的躯壳,已经是在六年之前,他静静地躺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那时候博士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同属于特蕾西娅阵营却不被待见。
特蕾西娅是个天生的领袖,宽容,慈爱,严肃,凛然,哪怕是敌人都得承认她是个近乎完美的女子,卡兹戴尔这片邪恶的沃土之中竟然能够诞生出如此无暇的结晶,实在不可思议。
与她相反,总把自己笼罩在黑衣之中的博士就是个恐怖的暴君,若以炎国的称呼,他就是独夫民贼,在他眼中不分好坏,没有善恶,他眼中每一个人都是棋子,战场上的伤亡是轻描淡写的数据,为了胜利,他能够允许几十万人惨死在屠刀,能让敌人轰炸属于特蕾西娅的城市,对于不听从指挥的人,他的手段通常残酷如雷霆。
这就是巴别塔的恶灵。
这种人该被恐惧吧?凯尔希恍惚,以前真的不解这样的人为什么也有追随者。
“你觉得奇怪吗?”scout幽幽地说。
篝火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次战争的结束,荒原上一簇又一簇的火星,架起的铁锅上有着肉的熏香。
“如果爵士你能看见看到最初的博士就好了。”
“最初的博士?”
“这个说法很怪,但很准确,那时候博士对战争一窍不通,我们见到他是个他正在被追杀,只带了阿米娅。”
scout用锅把菜和肉都熬烂了:“而我们却比他更加狼狈,追杀他的敌人也是追杀我们的敌人,出于一致的目标我们暂时结成了同盟,毕竟我们的小队当时正好需要一个医生,他的医术和药物能够帮助我们很多。”
“他不算是正规的医生。”
“可卡兹戴尔又有多少医生呢?每个医生都是被垄断的,殿下告诉我们,卡兹戴尔需要的是教育,医院,移动城市和基站,但我们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只做两件事,一件事成为佣兵,另一件是在没有防护服的源石工厂。”
scout耸了耸肩,“总之,我们接纳了他,但敌人的火力实在太猛了,我们很快被围困在峡谷,弹尽粮绝,我还记得那个叫阿米娅的女孩很恐惧,她还是学着博士的样子去安慰人,所有人都觉得要完了,却没有人有遗憾,因为在拿起铳和弩的那一天,我们就知道这个结局。”
他的声音不觉高了些,scout历来沉默,竟也有如此激动的时刻,“然后博士让我们把一切都交给他。”
“他跟我们说,我们不该死的,他跟我们说,卡兹戴尔人也是有尊严的,他其实是个学者啊,可他拿起武器,指挥人却是因我而起,是我把他带到了这个战争的世界,凯尔希医生,我们为什么不去信任他?”
凯尔希沉默了很久,低声说:“如果那只是伪装呢,或许他只是装成了那个样子。”
“您肯定这么想,大家都知道您不喜欢博士吧。”scout却不介意,“但经历过的人都不会这么觉得,他带我们冲出重围时,我真的很高兴,我们在荒原拿出了肉和酒,所有人喝的酩酊大醉,他喝醉了就在唱歌,唱的那么难听,那个傻子一样的人怎么会是伪装呢?”
凯尔希无言以对,即便scout这么说,她也绝不相信。
所以在六年前,在巴别塔崩溃之时,在庄宁受了重伤的那一刻,你心中是否也有刹那的想法,恨不得把博士彻底地埋葬?!
凯尔希回答不了,她对重伤濒死的博士进行手术,就丢到了石棺,她冷冷地看着那个濒死的恶灵用诅咒的口吻嘶哑地咆哮!
……手术开始了 。
凯尔希抹去回忆的感触,这事关庄宁的安危,她必须全力以赴。
是啊,scout是对的,原来博士就是那样,但战争改变了他,后来他失忆,又恢复以前的模样,却没人信赖。
你亲手扼杀庄宁,scout说是他把博士带入了战场,可彻底抹杀掉博士心智的一定是你自己。
现在,你还几乎杀了他啊……
“对不起。”她小声地说,在这个只有她与博士所处的空间,凯尔希终于可以放任自己久违的心绪。
有泪水落了下来,她没有再说话,手术室只有空调送气的声音徘徊。
第八十六章 愿生我的那日白天化作黑夜
“你真的不打算回拉特兰?你毕竟是信使,总得去跟教宗说一声。”菲亚梅塔细碎的声音响了起来。
雪停了,整个龙门银装素裹,莫斯提马在市中心最高的大厦,黑夜里她俯瞰着龙门这座城市,无数的霓虹交织,好似是星光。
“会回去的,但要等一会儿。”
“教宗很少会有如此着急的表述,莫斯提马,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感情用事。”菲亚梅塔皱着眉。
“我不会吗?”
“以前你只会一直笑,让人看不出你的心思。”菲亚梅塔冷冷地说,她的确看不惯最近几天的莫斯提马,那个即便堕天都熬过去了的姑娘去哪里了,那个云淡风轻,悍然接受了自己法杖和使命去了哪里,现在她在风中,那么纤弱,好像你用手一推她就会倒下。
“我也是在笑着的啊。”莫斯提马轻轻地说,她没有说谎,从新年开始,她就一直在笑,嘴角上勾勒着浅浅的弧度。
“你那是笑?”菲亚梅塔不高兴地走进,看着好友所目睹的光辉,“我不懂,莫斯提马,你其实是个很薄情的人,你到底为什么会对他那么痴迷?”
“薄情,你原来是这么想我的啊?”莫斯提马故作惊讶。
“你还不薄情吗?你是那种目空一切的人,在杀萨卡兹时你完全不会留情。”菲亚梅塔目光冰冷,“你以前对什么都不关心,只关心我们的小队,所以你才会因为安多恩的背叛失神。”
莫斯提马愣了下,她其实总觉得菲亚梅塔有些可怜,因为她并没有拉特兰人的共感,但现在想想,这个女孩果真很了解自己吧?她笑了起来,可眼角却浮现出了细密的泪水。
她哭了。
“莫斯提马?!”菲亚梅塔的声音愈发地急躁,“那只是个外人,你,你到底哪根神经不对!”
“你想知道吗?我们的菲亚梅塔都开始八卦了啊。”
“我不要开玩笑!”菲亚梅塔冷然了许多。
“为什么呢?”莫斯提马笑容也消失了,风吹起蓝发,她呢喃,“你知不知道我一年前的事?”
“哪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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