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千恒沙
在当前的稻妻,狐狸们血脉中的灵性逐渐没落,地狐们都纷纷选择成为石像,前往遥远的未来,或者可以说成是自我流放。拥有天狐气息的人只有一位。
鸣神大社现在的宫司,八重神子。
“初次见面,花散里小姐。”八重神子走到花散里面前说道。
大概有五百年左右的时间吧,八重神子从未和花散里见面。她是从惟神晴之介那名阴阳师得知花散里的存在。
狐斋宫的「延续」,惟神晴之介是这么评价花散里的。那位天资出众的阴阳师察觉到花散里的本质,拿捏住花散里的心思。知晓最后她会选择进行神樱大祓。从那封遗留在天狐雕像的信件就可以知晓。
“你好,宫司大人。”
“叫我八重就好了。花散里,你可以这样称呼我的。”八重神子说道。“我听惟神晴之介那小子说,你有四分之一像是狐斋宫大人。现在来看,我觉得不止四分之一呢。”
花散里放在巫女服的长袖之中,整个人的肌肤几乎都被遮挡起来。她其实并不愿意和八重神子见面。
对方身上,流淌着白辰的血脉。这很容易让花散里联想起,狐斋宫。
“不过……仅仅是像。你和狐斋宫大人,有了本质上的区别呢。”八重神子扭头看着影向山的深处,她知晓来自外乡的旅客现如今正在那里进行着神樱大祓最后的伊势。
花散里说:“我明白八重大人您表达的意思。”
她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回忆,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友人。她不在仅仅是狐斋宫的「延续」。
在路途的最后,她碰到了属于自己的友人。
“这样就好,抱歉,其实我该早点与你见面。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朋友不是吗?”
“那样的话,八重大人会再次经历伤心不是吗?”
“哎呀,狐斋宫大人去世的那天。我可没哭泣哦,毕竟那女人,诱骗我说什么,当了宫司大人就可以随意吃油豆腐。可实际上啊,当宫司真的好累。而且还要忙着给我的老朋友擦屁股,好像回到当初那个可以到别人肩膀上混吃混喝的时间啊。”
八重神子怀念着往昔。那段无忧无虑的时间,大概是最快乐的时间吧?
“八重大人,你现在,过得快乐吗?”
“过的很快乐哦。每天有轻小说看,每天有糕点吃,油豆腐想吃多少就是多少,没有人管,多畅快啊。”八重神子挂着笑容。
这笑容做不了假。
纵使,比不了最快乐的时候。但,快乐就是快乐。
“这样啊。”花散里不好评价,只是语气柔和许多。对于狐斋宫来说,见到八重神子的回答,很快乐吧。
可花散里,只是花散里。无法代替狐斋宫,做出评价。
“八重大人,我要下去了。”花散里感觉到「瘴晦瘤」的波动停止了。她需要去和李默见最后一面。
八重神子微笑着说:“那,有缘再见。”
花散里随着风,朝着影向山的深处而去。
良久,八重神子在看不见的地方,摇了摇头。“看你的了,少年。”
她想起为李默检查身体是,对方的特殊体质。
不免一笑。
第一百零七章 与此,宣其祓除
「瘴晦瘤」,很大。
其体型,比绀田村村民们的屋子还要大上数倍乃至数十倍,他也总不能真拿出个量尺来衡量「瘴晦瘤」的直径大小,然后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计算求出「瘴晦瘤」的体积吧?
况且……
「瘴晦瘤」再一次坠入地面。这个散发着妖异紫黑色光芒,宛如心脏一样,又如同光团一样的物体开始逐渐缩小。最后伴随着“砰”的一声爆炸开来,彻底消散。这时候,李默才发现控制「瘴晦瘤」最里面的树根已经被染上了类似于紫黑色的痕迹。
瘤,这个字形容了所有。
“原来,神樱树树根都被侵蚀了吗?难怪,这污秽这么强。”
李默低声说道:“不过,这样就结束了吧?”
“是的,已经结束了,李默。”
不用回头,李默就知道这声音是属于谁的。
面具,红白巫女服,黑色短发。
花散里就站在那里。
“李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这复杂矛盾的心情,被察觉了吗?花散里,其实我有想过。如果将神樱大祓继续拖延下去,会怎么样?”李默说道。
这一路下来,李默的心情是比较沉重的。换做是鬼灭时期的自己,会调侃,会讲笑话,会嘲笑。可在这里,总有点低气压……
同行的两人注定只有一人会留下来。
“可你还是完成神樱大祓不是吗?”花散里说道。
“是啊……因为这是你的愿望。”
完成神樱大祓,花散里的目标就是如此。作为朋友,要尊重对方的选择。这一路下来,但凡花散里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李默都会选择停手。但她,从没动摇。
花散里笑着,她戴着面具,可还是让人听得见她的笑声。
“是的,这是我的愿望。
李默,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我还未和惟神晴之介见面,我游荡在鸣神岛的土地上。看着村民们在天灾之后的废墟中重整旗鼓,我在思考,我,花散里,是为了什么而诞生在世界上的呢?”
人生的意义。
每个人都是树叶,有着不同的脉络。属于狐斋宫的使命完成了,她为自己的友人保护住了对方所珍视之物——稻妻。
那,属于花散里的使命是什么呢?
她曾经迷惘着,在过去,惟神晴之介是看透问题的人,可对方并未直接说明。花散里能明白那位大阴阳师的想法,若是由他人说出口,那就不是使命了。
花散里说:“后来,我仔细整理狐斋宫的记忆。发现她最后的执念,就是进行神樱大祓,完成最后的净化。
这份执念与污秽结合,就有了「花散里」的诞生。
我的使命,显而易见。
数百年来,我都围着这一目的而践行着。在那时候,我以为我会孤独的消失在世界上。”
她看着李默,温和的说:“谢谢你,我的朋友。昨夜的烟花很漂亮。”
烟花,很美。
从狐斋宫的记忆中,花散里知道这点。可真的当天穹上的夜幕出现升腾的烟花,那转瞬即逝的美丽也深入人心。
在那时,花散里知道一个道理。
从别人那里拿来的记忆,远不如自己创造的记忆。
“花散里,尝试一下吧?将自己的意识保留下来,然后……等待复活的时机。”李默开口说道。
他将自己和八重神子的打算说了出来。
那就是保留花散里的意识,以期未来有朝一日能够复活她。
花散里说:“这,真的可行吗?”
“当然,请不要小看我这位穿越诸天万界的旅行者啊。即便这个世界没有,那就去下个世界,下个世界没有,那就去下下个世界。”
李默说道。
世界之外的世界,有很多很多。一个世界观下说不定就有无穷个世界。而世界观又不知道多少个。
总会有一天能找到的。
“我的意识,在失去污秽的承载。是不能存在的……”
“反正不要钱,多少试一试不是吗?另外,花散里小姐,我的面具,已经报废了。”
李默手上拿着一个残破的面具,那是鳞泷先生赠送给李默的消灾面具。但,这面具因为是作为接受花散里力量的跳板,普通的材质决定它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那就……试试好了。”花散里知晓,对方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赔偿,而是想要自己配合。
联想到先前八重神子与自己见面的举动。
她摇了摇头,那就试一试。
“李默,你还有什么疑问,想要说的吗?我尽可能的回答你。”花散里说道。
李默说:“没有了。”
“那,我就开始了。”
花散里在这瞬间想到许多。
她选择试一试,但也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思考。所以,五百年独属于自己的岁月逐渐回忆起来。
绀田村,绀田,柴门一系在从狐斋宫的记忆,延续到花散里的记忆,依旧存在于今日。
神社的稻城弥里的后辈依旧在做着巫女。
鬼族成功融入了人类的种群之中。
狐斋宫大人所拯救的人们,依旧延续在鸣神岛的土地之上。
唯一让自己焦虑的是……
“李默,留念镜就麻烦你保存了。这曾是她赠送过柊弘嗣的法器,却改造成这副模样……我手中别无他物,就只能将这个赠送给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未来会进行改造的。”
曾经的焦虑,是狐斋宫的心情,还是自己的心情呢?
不过,自己不会再因狐斋宫的记忆而干扰了……
花散里,仅仅是花散里。
“最后,我赠送给狐斋宫大人曾经所喜爱的一短歌吧。
‘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我如朝露转瞬晞。’”
花散里施展了法术。
旋即,咒语从她口中冒出。
——与此,宣其祓除。
神樱大祓的仪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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