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瞒你做什么，走吧，最后的祭典也该开始了，咱们去山顶。”莱恩握住了她的手，顿时华什么都没想，就这么继续上山。
数百阶石梯，差不多就来到了山顶，空地上挤满了人，中央燃烧着一大堆篝火，戴着尖顶高帽的神官正把一些垃圾丢进火焰中焚烧。
听说这都是从海里面捞起来的垃圾，预示着向海神祈祷，平息祂的愤怒，祈求风调雨顺。
以篝火为圆心，人们手牵着手，一边移动一边跳舞，篝火前面还有个木台，神官和巫女也在舞蹈，念着不明所以的祷词。
作为科学家，莱恩没研究过这世界的民俗，如今看到有些不明觉厉。
“没想到霓虹本地宗教的影响力还蛮大的。”
“嗯，总要找点心灵寄托嘛，他们能号召信众对抗崩坏已经很不错了。”华随口答道，她是没什么兴趣，踢了踢脚下石子，“师兄，你一起去跳舞吗？”
啪啪——
整齐的掌声响起，数以千计的人同时拍击双掌，那气势倒也挺足，然后又牵着手开始转圈和舞蹈，充满了宗教的狂热。
莱恩顿时想起了雪狱镇的疯子，皱起了眉，答道：“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
“那就不跳了，我们找个地方看他们跳也挺有意思的，待会儿还有烟花表演呢。”华随口说道，直接把卡洛尔的攻略改了个稀里哗啦。
按计划，她本该邀请莱恩跳舞，然后在烟花和舞蹈中，表明自己的心意，可她察觉到了莱恩的反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呃，我陪你也算不得勉强。”
“您已经陪我一晚上了，我不能要求太多的。”华笑了笑，把莱恩拉到路旁坐下，然后肩并着肩，翠绿色双眸中倒映着篝火。
很热闹，甚至有些狂热，往深处想，人类的脆弱注定了他们要向谁祈求，否则无法在这个越发残酷的世界生存。
或是崩坏，或是那不可见的神明。
寂静反而成了强者的专属，就像莱恩与华，冷眼旁观这狂热的舞蹈。
谁都没说话，莱恩看了几分钟就有些腻歪了，稍稍侧头，看向席地而坐的华。
长裙露出圆润而光滑的肩膀，领口镂空，能看到精致锁骨，弯曲的膝盖顶起裙摆，白皙双腿倒映着火光。
最妙的是那长裙露出的背，光滑、细嫩，又因身材关系而显得小巧精致，倒映着月光，绽放着银白的色彩。
很美，就像梅剰比乌斯的大长腿，本能地吸引目光。
少女撑着下巴，神情专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一直没有松开。
正巧海风拂过，卷起几许灰蓝色的发丝，吹到莱恩的脸上，让他感到一丝酥痒。
“真安静啊。”
“嗯？”华疑惑地扭过头，这山头满是喧嚣，她不明白有哪里安静了。
“师兄，你是觉得无聊吗？”
“没有，只觉得和你呆在一起，总是格外的安静，怎么说呢，有种古井无波的感觉。”
古井无波？
华不太懂，但看着莱恩脸上的微笑，起码觉得这是件好事，便扭头看了一圈。
隐在黑暗中的大海，远方城市的灯火阑珊，还有面前的热闹，犹豫片刻。
“这些天呆在我家，您是不是觉得很普通？”
“确实普通，但这也是一件好事，实话说我之前从未想过，大半个月的时间会无声无息的过去，就像摁下了慢放键。”莱恩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有半轮月亮和隐约星辰。
“我一向都是很忙的，要战斗，要研究，要思考下一步怎么走，很少有闲下来的时间。”
“您毕竟背负着人类的希望，如果谁能战胜崩坏，那必定是你。”华想都没想，表情异常坚定。
“多谢你的信任，不过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呢，这份希望是我自愿承担的，也没什么勉强的意思，但我常常在想，兑现了这份希望又该怎么办。”
“当然是成为人类的英雄，受到大家的敬仰了！”
“那是我应得的，但我啊，永远也停不下来，就算搞定了崩坏，也像踩上一阶石梯，还得继续往上。”
“一直爬到山顶？”
“这条路没有山顶，或者说以我为峰。”
华愣了一下，难怪师兄那么忙，那是在不停的向前，听起来很累的样子，可再看莱恩的表情，那是一种源于内心的渴望。
“师兄喜欢就去做呗，我会一直跟上你的，无论你要走到哪里去。”
“哈哈，所以我想出了答案。”莱恩迎着海风大笑，正巧密集‘流星’蹿起，在空中轰隆隆的炸开，漂亮的烟花让山顶彷如白昼。
“我要带着你们一起去探索更广阔的世界，每当觉得困倦，与你过上几天平凡而普通的生活，感觉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这或许就叫劳逸结合。”
“一起经历了太多事，不知不觉，我竟然有些离不开你们了。”
我有这么厉害吗？
华微微发呆，看到漫天绚烂的焰火，还有放声大笑的男人，脸一下子就红了。
离不开我，这、这岂不是说......
她感觉脸像是烧红的开水一样滚烫，卡洛尔的最终攻略不就是等这句话么。
‘华，你怕的不是那师兄和别人跑了，而是把你丢下，让你一个人生活在这个鬼世界，说你顽固呢，结果心里脆弱的很。’
她记得卡洛尔说这个话的时候，表情前所未见的认真。
“莱恩，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华深吸口气，终于勇敢的直呼名字。
焰火不断，让莱恩的脸明灭不定，只隐约看到他似乎在笑。
“如果我真的离开你了呢，在我不情愿的情况下。”
华表情一滞，手掌攥紧了裙摆，明明到处是欢呼声、惊叹声和笑声，她却感到万籁俱静，那灿烂的天空更像深渊，一步步将自己吞噬。
没错，这个世界根本看不到希望，谁都有可能死去，而莱恩背负了希望，也代表背起了最大的风险。
碧绿双眸失去了高光，但转瞬又变得极亮，甚至亮过了头顶的焰火，少女以几乎起誓的语气。
“我会等你，无论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我都会等着你，无论......”
话没说完，便又滞住，因为莱恩已抱住了她。
手指拂过柔顺的发丝，莱恩感受着光滑而微烫的肩膀，轻轻抚摸着少女光洁的后背。
“笨蛋，我可舍不得让你等那么久。”
华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地站着，好在莱恩也没有拥抱太久，他能感知到有人在接近，还有少女紧绷到极致的身体，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好。
便轻轻将少女推开，摁住她的肩膀。
“放心吧，崩坏带不走我，同样也带不走你，什么都不必想，做好眼前的事，跟上我的脚步就行，其他事由我来解决。”
莱恩的语气算不得多么坚定，却充满了温柔，让华怦怦的心跳也渐渐平稳下来。
“嗯，一切就拜托您了。”
如往常那般平凡的回答，可以说这近十年每逢碰到难以解决的事情，这个男人都会来到身边，然后她会说同样的话。
就像霓虹这潭深不见底的水，卑弥呼会感到绝望，然而华根本都没动过脑子，她知道，莱恩会解决一切。
脚步声临近，几个身穿逐火之蛾制服的士兵出现在旁边，看到相拥的两人有些尴尬，为首的大尉轻咳一声。
“华少尉，很抱歉打扰到您，但是有紧急出动命令，空座市出现了大型崩坏，需要您立刻出击。”
华轻轻皱眉，本能讨厌这种破坏气氛的家伙，可她什么都没说，只看了眼莱恩，后者微微点头，她顿时心里有底了。
“好，找个降落点，让直升机直接过来吧。”
“感谢您的配合。”
华还没忘记自己战士的身份，跟那几人走出几步，又恋恋不舍的转过身来，微微鞠躬。
“师兄，今天我很开心，一定会记住，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我也一样，华。”莱恩站在原地，笑着挥了挥手，就见少女一步三回头，慢慢消失在喧嚣的夜中。
各种声音钻进耳朵，方才惬意的宁静消失不见，他突然不笑了。
这就是你们的警告？
莱恩把手伸到后背，抚摸着光滑的银笛。
一遍又一遍。
第二百零九章 你要气死我啊!
不打电话，突然就派人来传达命令，其中的味道已非常明确：
逐火之蛾的规则控制不了你，但是可以拿捏其他人，比如派华出去执行任务，都是合情合理合法，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可就像萝丝中尉，一个正常任务背后有多大危险，那就说不定了，这就是权力的作用。”
他知道华不会有任何危险，那些人还没发疯，敢逼他跳反杀人，只是显露力量，给一个警告罢了。
莱恩重新露出了笑容，权力来源于规则，对方的运用很合理，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更把握好了度。
“但谁给你们，我准备遵守规则的错觉？”
莱恩伸了个懒腰，权谋的前提根本就不存在，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玩权力的游戏，正如没有任何职位一样，这代表了绝对的自由。
休息了那么久，也该去黄昏街了，顺道扫平一些隐患。
祭典已经结束，人群正在散去，山腰上的商业街又会迎来营业高峰，莱恩看了眼空中飞过的直升机，也混在人群中离开，这次并没有去找那些可怜的老板进货。
他穿过人群，在山脚下找到了还在搭讪的金发青年，后者正捧着手机疯狂打字，一看就是在和许多人同时聊天，等莱恩走近，才抬起头来。
“准备走了？”
“是啊，有些扫兴，他们未免想得太多。”
“大人物都这样啦，不过别担心，只是一个态度罢了，他们还没发疯。”科尔曼收起手机，舔了舔嘴唇，“你是要回家等么，如果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玩，有那个丫头在反而不方便。”
他笑的有些淫荡，很好藏起了不安。
“算了吧，华这次出任务起码五六天都不会回来，话说你们没打算去？”
“一个帝王级崩坏兽而已，有少尉带领的第2小队就足够了。”科尔曼干笑一声，又问：“你这是准备离开霓虹了？”
“嗯，有些事情要去半岛查一查，正好距离也近。”莱恩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你听过‘乐园’吗？我想去处理这些渣滓。”
半岛已经被压缩到南方，形势比霓虹还要危急，上面正打算抽签，把幸运儿疏散到神州去。
科尔曼在脑子里过了遍情报，他也知道‘乐园’，又舔了一下嘴唇：“听说过，那些人确实是渣滓，但我希望你走正常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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