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前文明英桀 第390章

“这你得问他，量子化融合手术莱恩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反正我尽力了。”梅比乌斯轻轻挑起下巴，唯有她才能完成这种手术，当然有理由骄傲。

“话说，莱恩不会醒不过来了吧......”爱莉希雅随口开了个玩笑，就看到梅比乌斯表情一僵，然后她也僵住，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她顿时发现梅比乌斯没有表面上那么自信，某些东西也比自己想象中困难，但这份迟疑只维持了一秒钟。

“没事，莱恩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你就不怕我成为全人类的罪人？”

“这是莱恩选择的路，你只是帮他实现理想而已，我怎么会怪你呢”

“还算你能说点人话，放过你刚才的无礼了。”梅比乌斯紧绷的表情松弛下去，走到操作台前，开始配置新的药剂。

她的压力比想象中更大，早已准备迎接任何准则，因为在动物实验失败的情况下直接开始临床手术，刚毕业的新手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莱恩想赌一把，自己就帮忙，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爱莉希雅的安慰没有任何意义，却能让自己心情好一些。

“要我帮忙吗？”

“笨手笨脚的，别来打扰我。”梅比乌斯眯着一双蛇眼，盯着从针尖沁出来的液体，“你去找梅吧，之后有的忙了，约束之律者很快就会来的。”

“基曼我拦住了啊。”

“你阻拦本身就暴露了，那么多巧合，律者会做出判断的，况且祂现在还有一种名为‘冲动’的情绪。”

爱莉希雅觉得很有道理，她不知道命运之律者会做什么，但应该不会替逐火之蛾保守命令吧，正想着，手术室里已开始闪烁红光。

嵌入墙壁的屏幕上，凝固许久的数字又开始倒数，一直在外围绕圈的律者终于动了，开始以更快的速度逼近。

“赶紧去吧，梅那女人也该着急了。”梅比乌斯显得很淡定，只将不同的液体混在一起。

“嗯，莱恩就拜托你了哦，他要继续睡着，这一战就很难赢，起码要死很多人。”

爱莉希雅不敢停留，飞快地跑出实验室，当那缕粉发消失在玻璃外的时候，梅比乌斯才露出苦恼的表情来。

他要是不醒，你多半得死，律者的目标可是非常明确的。

轻哼一声，梅比乌斯倒没有什么故意拖延之类的想法，反而走到了莱恩身边，又一次把头埋下去，待抬起来的时候，脸色依旧微红，残留着一丝怀疑。

“奇了怪，这回怎么不起作用了？”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自己过于幼稚，怎么会信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玄学，现实并非童话，莱恩也不是什么睡美人。

正有些郁闷着，梅比乌斯又‘咻’地抬起头来，看到玻璃外面正趴着一个人，瞪大紫色的眼睛，嘴巴都变成了‘O’字形。

这肥婆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梅比乌斯脑袋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被算计了’的悔恨，还没想好怎么狡辩，就看到爱莉希雅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她的脸微红，写着‘你果然偷吃’‘真是大胆’两种意思，让人根本没办法嘴硬，梅比乌斯干脆放弃治疗。

“既然被你看到，我也就不装了。其实吧，这是一种治疗，经过两次实验都鉴定为成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是真话，有心理学依据的！”

梅比乌斯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倒是把爱莉希雅给搞糊涂了，想起梅曾提起过的一些趣事。

哈哈哈，这个蠢女人居然信了，我果然是个天才。

见爱莉希雅陷入沉思，梅比乌斯顿时乐了，只不过还没乐多久，粉发少女就将食指搭在了唇边。

“但你这次失败了，要不......换我试试？”

......

梅比乌斯这家伙，不会拿我当漱口水吧。

莱恩漂浮在无垠空间之中，密密麻麻的金色光芒就像是星空，有了上次的经历，他早就知道嘴里隐隐约约的咖啡味源于何处。

梅比乌斯嘛，又开始做实验了，不过这并非没用，起码让他感觉到与现实世界的联系，就像牵住风筝的丝线。

你倒是加大力度啊，说不定真能把我给扯回去。

莱恩动了动嘴唇，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咦，怎么味道变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开拓星神？！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莱恩去往虚数空间已经好几次了，早没了当初的新奇和彷徨。

他估计这就是一种灵魂离体，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在特殊的情况下，他的意识会来到虚数空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个‘无魂之人’。

正因为灵魂不在地球，阿波尼亚的戒律才会对他无效，那个命运之律者才无法影响到自己。

‘莫非地球的我更像是投影？灵魂本身压根没有进入世界，当然不会被终焉之茧给影响到，祂再牛逼，也不可能影响更高纬度的存在。’

莱恩勉强有了个解释，毕竟第三、第七律者也不可能把自己灵魂打到世界之外吧。

但是这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他已经不在乎这些问题了，关键是该怎么回去，嘴里传来的‘触感’表明暂时没事，甚至巴不得梅比乌斯将自己当成漱口水，这起码证明自己身边还有人。

这又是谁的味道？有种淡淡的花香味，让我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在这个没有时空概念的地方，莱恩的思维无限发散，就像要融入那无穷的金色光点之中，也就是这种触感让他维持着自我。

我是莱恩，逐火之蛾的统括长，将进度条已经推到百分之八十的男人，这个时候绝不能前功尽弃。

青年在挣扎，思维不受控制的过于发散，很容易让人迷失，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握着这份感觉不敢撒手，渐渐地，那种迷茫在温柔触感中消退了一些，精力开始集中，理性也渐渐归来。

我这次的位置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啊。

莱恩开始发现到一些异常，之前是俯瞰无数世界的叶片，这回却像是在仰望星空，视觉效果截然不同，他‘转’过头，挣扎着去看身下，竟然有种冒冷汗的感觉。

下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星光，没有树枝，如黑夜一般深沉，符合人类对于‘深渊’的一切描述，他总算知道这种异常源于何处了。

我好像在沉入树下？难怪有种叶片越来越远的感觉！

等一下，树下是什么，量子之海吗？

莱恩倒是想打个激灵，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结合之前的信息，总算对现状有了个大概判断：

我融合量子之海的力量，开始被虚数之树无意识地排斥，但本身我是树上的生物，又不能被量子之海容纳，于是就卡在了树与海的中间？

‘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些，截然相反的力量是不可以触碰的，这是通俗意义上的作死。

但莱恩没有半点悔恨，想要在前文明跨越终焉谈何容易，按常规操作打得过才怪了，须知道，终焉之茧也是在不断调整，没有足够的底牌等着别人送惊喜吗？

冷静，一定要冷静，我现在能做什么？

他开始自我洗脑，然后想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头绪，这里的感觉太奇妙了，别说控制身体往上游去，连活着的质感都没有，而且他还感觉嘴里的触感也消失了。

什么时候消失的完全没有头绪，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无法用理智去推测，整个人浑浑噩噩，剩下的只有一种被黑暗吞没的冷寂感。

没招了？就这么完了？连终焉都没见到，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莱恩连‘愚蠢’的念头都很难涌现，只感觉自己如同风中的蒲公英一般，在树与海面前连灰尘都算不上，一阵清风拂过，就能将自己的灵魂给撕裂成无数块，然后飘入广阔无垠的世界，所谓‘自我’就是这般脆弱的东西。

不需要倦怠或者绝望，随风而逝也从来不需要理由，深渊在脚下，星空在头顶，在自我彻底湮灭前，莱恩涌出了最后的强烈意识：

这条路伴随着无数的未知，无数的风险，没有前人引路，就无法摸着石头过河，作为走在最前方的人，每一步踏下都意味着深渊，每前进一步，都为后来者留下轨道。

愚者称之为作死，智者称之为无畏。

没有路，便由我去走，前方是深渊，就由我去踏破，穿越未知的迷雾，走过命运的荆棘，遍体鳞伤，亦行在最前列，从不迷茫悔恨，只为踏出那一步。

此为行者，此为开拓！

经由爱莉希雅帮忙，莱恩回想着‘真我’的执念，隐约之中，仿佛看到自己抬起了右脚，坚定地、无怨无悔地，在这树与海之中踏出一步，这对于多元宇宙级别的空间渺小到忽略不计，可对于他本人而言——

这是超越生死，跨越时空，最坚实的一步。

脚掌落地，却踩出了一种实感，空间不再虚无，似乎有一条湛蓝的轨道在向远处延伸，这让他瞪大了眼。

并非没有路，也并非没有前人，只是除了真正的开拓者之外，谁也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罢了，就像翻开了遍地荆棘与杂草，蓦然回首，路竟就在脚下。

顺着光轨向上看去，在轨道的尽头，那里有个迷糊背影，他并不高大，也没有转身回头，此时此刻，只是脚步一顿，就像等待了一刹那。

开拓星神，阿基维利。

莱恩当然知道谁才有这个本事在树间行走，也注意到这轨道分成了无数条，只是祂那一条最为遥远。

因为走的最远，才为星神，而开拓之路，殊途同归？

莱恩似乎有了些感悟，却发现那个身影停顿片刻，又开始继续前进，开拓命途没有赐福，也不会有谁以星神之尊拖着你走。

路是自己的，那埋头向前途中，一刹那的停顿，就已经是最崇高的赐福。

我不会等你，但请你跟上来吧，也祝愿你，走到我前面去。

“放心，我迟早会跟上来的。”

莱恩懂了，他向那个背影颔首致意，果断踏出了第二步、第三步，直到脚步越来越快，奔向自己所归属的世界，即使满肚子疑问，也没有向那个背影询问。

他不能打搅星神的脚步，这些疑问需要开拓者自己去找出来，但那个背影，早已铭刻入灵魂之中。

嘀、嘀、嘀。

心跳监护仪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就在达到临界点的时候，莱恩睁开了灰色的眼眸。

天花板的灯带散发着黯淡光芒，如电压不足似的闪烁不定，倒映在瞳孔之中，就在这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迷茫。

呼——

莱恩立刻坐了起来，扯掉身上的各种管线，然后摸了摸额头。

没有碰撞的疼痛，让人怅然若失，再看向旁边，也见不到梅比乌斯和其他人的影子。

人呢？

灵魂状态下没有时间概念，莱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仿佛感受到了残留的触感。

他的目光很快放在了嵌入墙壁的屏幕之上，那里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倒计时已经归零。

对了，这是约束的感觉。

空气无比的‘纯净’，类似的感觉他经历过了好几次，但这回无比强烈。

指尖颤抖了一瞬，莱恩已果断起身，感觉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就像是沉睡了许久似的，他没有慌忙的冲出去，拿起手术台旁边叠好的白色制服，套在身上，遮住了强壮的肌肉，这才去往屏幕前，认认真真地看了眼。

时间，恰好过了五天，数以千计的友方标识形成了一个紧密方阵，集结在空中战舰的周围，而数百公里外，有一个孤零零的红点，一圈又一圈的弧线以其为中心延伸，用颜色区分着领域的强度。

开战了，还好不算太晚。

看到这些友军标识，莱恩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在尝试联系无效后，发现这种干扰已经超过了人类科技极限。也就是在这时，挣扎闪烁的灯光终于支撑不住，整个地下陷入了一片漆黑，只余下一些电子灯还在倔强地闪烁。

整个地下堡垒断电了，花费无数资金所打造的最强堡垒，居然一炮没开就变成了废物，而骤然增强数倍的‘约束’让莱恩面无表情。

理论上约束之律者不可能瞬间提速，更不可能隐藏这么强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