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数以千计的导弹、炮弹劈头盖脸砸了过去，即便很快就消失在屏幕上，但一轮不行再来一轮，加上定时引信，在失去动力之前就纷纷引爆。
密集火球形成了一面墙壁，苍穹之上全是崩坏能弹头的光点，甚至压下了天空的阳光，就倒映在律者的紫色重瞳中。
“人类果然做足了准备，这是把储存弹药全部用出来了。”
“这样更好，他们现在的物资已经不多。”
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而全方位的领域覆盖也断绝了同类帮忙的可能。
趁着攻击间隙，权柄又一次聚集成束，扫过之后有上百人当场毙命，随着距离接近，律者的准确度和杀伤力也在提高，但人类没有半点慌乱，依旧在冲锋。
都疯了吗？
祂看向最前方的那个修女，知道是她压抑住了人类的本能，特地加强了针对，可每一次攻击，对方总能够险而又险的躲过去。
这是戒律和幸运，戒律影响他人，而幸运庇护自己。
能力用的恰到好处，即使没有莱恩，人类依然拥有自救的力量。
律者抿住唇，祂的战术其实很简单，就是一边后退，一边用权柄扫射或者防御，本以为这样就足够对付除他之外的人类，如今看来想的太简单了。
他在哪？真想用这些人把我兑掉？还是说藏在暗中给我致命一击？
律者还没忘记自己是来试探的，当然这跟祂想象中不一样，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人类一股脑全冲了出来，可最关键的人物至今没有露面。
他们被扼杀数千人，不仅没有后退，等待‘英雄’救场，反而发动了决死冲锋。
在戒律影响下，如发泄似的愤怒迎面而来，如果是一般律者压根没有半点感觉，可约束之律者不一样，随着距离靠近，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在蔓延。
速度不够快，距离还在接近，一张张狰狞的脸开始变得清晰，每一道目光都要将祂碎尸万段。
还是没有看到那个人，但眼前每一个人都是莱恩。
“你们......滚开！”
几乎是本能地，强烈的崩坏能波动向四周扩展，在屏幕上形成了滔天巨浪，飞在最前方的探测器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就变成铁棍坠落。
权柄足以扼杀上位融合战士，梅的脸上却露出兴奋的表情。
祂急了！
“第二步作战计划开始，全火力输出，普罗米修斯，引导攻击！”
生死一瞬，这时候没有人敢犹豫，舱门打开，炮口瞄准，释放出遮天蔽日的齐射。
无论什么武器，都疯狂的向前宣泄，他们知道对抗这个领域在于分摊伤害，哪怕多一颗子弹，也可以用动能承担一丝约束。
不仅是天空，海洋之中也有了动静，梅调集而来的潜艇运动到领域边缘，再由普罗米修斯联网。
“反应堆停车，舱口开启，坐标输入。”
一条条‘大黑鱼’在海浪下悬浮，压缩空气将导弹弹出，海绵骤然凸起，随后发动机点火。
咻、咻、咻......
一枚枚核弹喷射出长长尾焰，数十吨重的弹头破开巨浪，向着天空飞去，与此同时，一直在空中巡弋的战略轰炸机也摁下了投掷按钮。
“第一、二大队，N2爆弹离架，点火！”
重力拉扯着弹头坠落，火箭发动机点火，在飞行员的眼中，看到了一副壮观的画面。
天空、海洋，大地，都是苍白的尾迹，向着同一个中心点飞去，彷如绚烂流星雨。
逐火之蛾百分之八十的力量，可不仅仅是那些融合战士，还有核潜艇、战略轰炸机、卫星轨道炮、导弹发射井，一切力量都在咆哮，飞向同一个坐标。
在密涅瓦号舰桥，大屏幕上出现了数以千计的正在移动的光点，方位不同，距离也不同，但在计算机的辅助下，到达时间是一致的。
这庞大运算早已超过了人类极限，但梅亲手创造的人工智能精确到每一个弹着点，遥控每一发弹药。
约束之律者的领域太大了，这也没办法，祂必须将敌人拦截在外侧，攻击部队的确是个巨大的靶子，但同样的，祂也不遑多让。
卫星监测之下，普罗米修斯精确控制每一颗导弹，在刚刚触碰到边际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引爆。
轰轰轰轰——
天空像是出现了无数颗太阳，让所有人的视野都白茫茫一片，核弹头、崩坏能、氮阴离子释放出庞大的能量，这破坏力足够将一片大陆给炸沉。
字面意义上的毁天灭地，但它们很快又被约束，就像风中残烛那般急速熄灭。
“所有人，最快速度冲上去，允许......人为崩落！”
梅立刻下达了第三步作战指令，这些科技造物没有伤到律者分毫，却分摊了巨量的权柄，当然得抓住机会发动致命一击。
“上！”
华冲了出去，把自己的队伍甩在身后，拎着‘万物休眠’，眼中只有百公里外的律者。
这个瞬间，她感觉压在自己肩头的束缚一轻，便知道权柄已经被分摊了，即便这种集中全球火力的齐射只能维持十秒钟。
冲过去，杀了你！
她看到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向前冲，强劲的崩坏能接连绽放，让原本‘纯净’的空气也变得浑浊起来。
右侧，湛蓝的火焰燃起，从里面蹿出来一个肋骨外翻，浑身冰晶覆盖，棱角分明的怪物，随着奔跑，天空出现了一条寒冰之路。
安德维奇中校，他也到这一步了？
华眨了眨眼，又见到最前方，阿波尼亚展开了蝴蝶似的金色双翼，在空中翩翩起舞，不用说一句话，就让这迈向死亡的冲锋更加疯狂。
一团又一团狂暴的崩坏能绽放，越来越多的‘怪物’出现，将战争的乐章推向高潮。
“看来除了我俩，大家都在悄悄变强。”樱无声地来到身边，她也有些惊讶，比如阿波尼亚成天织毛衣，咋就变强了，藏得可真够深。
华怔了片刻，想起战前的所见所闻，灰色的鳞片在体表蔓延，就像是穿上了一层盔甲。
“因为跨越终焉，是我们共同的期望。”
“那就先携起手来，跨过约束再说。”
“好。”
又是一黑、一红两团崩坏能绽放，倒映在律者的眼中，祂终于闻到了一股名为‘死亡’的恐惧。
人类的战术不出所料，毕竟三次接触，自己暴露了太多权柄，被针对也在情理之中，祂只是有些意外，一个个随手就能捏死的虫子，居然真的可以联合起来，如积土成山给自己造成麻烦。
真是一种意外性拉满的生物，这就是所谓的团结？
祂看向了冲锋队列的最末端，最强的白发青年却藏在幕后，明明连人之律者都冲过来了，原来这就是舍身取义的感情，还真是......
愚不可及！
“既然你没来，那就是我赢了。”
律者反而想笑，扬起了左手，狠狠握拳。
约束凝结。
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异状，覆盖数百公里的超大领域飞速收缩，在减少压制目标后，强度陡然暴增。
冲在最前方的安德维奇当场停顿，连惯性都没有，那野蛮冲撞就停在原地，浑身冰甲碎成粉末，然后一整个坚冰之队停顿，不少人当场断绝生机，身后的约书亚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昏厥过去。
无声的杀戮最为可怕，在帕朵菲莉丝的尖叫中，展开蝴蝶双翼的阿波尼亚主动踏了进去，她仿佛拉扯着命运的丝线，让所有人忘却本能，毫不犹豫地跟上。
华感觉自己跨过了生与死的边界，别说手指，连眼珠都没办法动弹。
‘如果是我一个人进来，恐怕瞬间就会死。’
她控制着身体，用崩坏能对抗着约束，成功人为崩落的喜悦无影无踪，特别是一条巨蛇走在了自己前面。
我还是太弱了，太弱了，怎么能停滞不前，在律者面前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怎么能让梅比乌斯到我的前面？
意志挖掘着基因的潜力，毫无节制的压榨身体，华突然感觉指尖颤抖，眼珠终于能转动，看到了侧前方粉发及臀，有着两对雷电翅膀的‘怪物’抬起了脚，坚定而缓慢地踏出一步。
樱姐果然比我强，所有人都在榨干自己的潜力，去触碰约束的上限。
少女像是激发了好胜心，在面前控制身体的瞬间，把精力全部投入手里的神之键上。
第一额定功率.绝对零度。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冰霜与闪电同时浮现，更有一个微型黑洞出现在上空。
第三、第五、第九神之键同时启动，像是给熊熊燃烧的篝火添了把柴薪。
被约束住的心脏重新跳动，被压抑住的能量再次喷涌，即便律者还远在数十公里外，即便大部分人再前进十米就会死，但——
临界点到了！
梅看到这无解的领域开始波动，向中央塌缩，她没有多少兴奋感，反而有无数疑问萦绕在脑海中。
律者应该知道自己的权柄本质暴露了，为何会正面迎战？祂的临界点并非遥不可及，为何还给我这么多时间准备？
祂不是被爱莉希雅影响，重拾人性吗？恐惧到哪里去了？莫非她得到的只是莽撞？
“梅博士，快下令吧！”
焦急的声音传来，让疑虑重重的梅骤然惊醒，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像这种对生命力的压榨无法持续太久，有的战士已经基因崩解了，对抗力在减弱，平衡要是再被打破，所有人都得死。
她几乎是飞扑到桌前，下达命令：“凯文，动手！”
白发青年就站在舰艏甲板上，仰着头，眼中除了愤怒，更多地还是悲伤。
现实没有禁止友军伤害，全力一剑轰去起码要损失近半的战友，他甚至没办法仔细瞄准，去避开黄金庭院的人，一想到要背负这份罪孽，刚刚的决心又动摇起来。
“我......”
“这个机会是大家拼命给你创造的，想让他们白白去死吗！？”
梅的声音充满了严厉，她知道凯文虽身经百战，但仍然处在阳光之下，换而言之，他不够心狠。
“知道为什么你背负‘救世’之铭？就因为你有这份能力，也必须为救世背负一切罪孽，动手，文明存亡在此一击！！”
这阵低吼让凯文下意识地举起了大剑，堪称恐怖的崩坏能在咆哮，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欲行此世之善，必先背负此世一切之恶。
本能代替理智，只需要让天火圣裁焚灭一切，脑子里唯有一句话。
“莱恩，我回去要揍死你这混蛋！！”
“我就做到你能做到的，除他之外，你才是救世的最好人选。”绚烂的火焰照亮了梅的脸，呈现出欣慰与悲伤。
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也认同凯文的怨念，那混蛋每次都梭哈，总有赔掉底裤的一天。
可就在这时，梅的表情一僵，双眸瞪大。
屏幕上的约束领域在飞速收缩，就像拔河的时候，有一方忽然撒手。
等等，这该不会......
一直怀疑又被屡屡打岔的问题涌上脑海，梅第一次感觉手足冰凉，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就看见一道赤红闪电从天际坠落，恰如坠落之星，紧跟着收缩的约束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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