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前文明英桀 第395章

正因那一枪，拖慢了千人律者的脚步，否则祂们应该直接出现在海渊城的旁边。

“祂后面的剧本怎么写的？”

千人律者沉默片刻，干脆读道：“人类以莽撞的勇气追上来，可惜慢了一步，反倒被我们从容迎击，逐火之蛾全员牺牲，文明踏入终焉。”

完美的剧本，只可惜某个变量在局中，经过刚才的经验，剧本的走向很可能改变。

第一版剧本就没有莱恩的戏份，然后他突然冲出来，硬生生把完美结局给改了。

约束之律者知道幕后那位的权柄并非真的操控命运，祂只是选取其中一种可能性，然后加以引导罢了。

“那就不给他干预的时间，直接冲过去。”

“这是唯一的办法，即便我们陨落，也要给人类造成足够杀伤，总能超过他的接受极限。”

律者也想通了，干嘛和莱恩过不去，以律者毁灭性的力量，完成阶段性目标更好。

说做就做，庞大的领域回收，律者弯曲膝盖，猛然踏出之后，天空中没有什么征兆，只是在电子地图上出现了一条笔直的竖线。

逐火之蛾算来算去却漏了一点，抛开权柄不谈，第十一律者本质上是一个拥有近10000HW的怪物。

领域直径不到十公里，但那速度已经称得上惊骇，和之前不紧不慢绕圈圈的战术截然相反，死亡的气息迎面而来。

“目标超过三倍音速，接触时间47分钟！”

海底深处的城市本来就没时间修筑，储备的物资跟穆大陆更没有可比性，看到两个跳动中的倒计时，所有人就像是被扼住喉咙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统括长赶不上，律者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

苏、痕、正、科尔曼、伊莎等人面面相觑，其实在梅博士的计划书中已经有过现在的猜想，他们不至于太过惊讶。

这就是律者将绝大部分能量用在了‘身体素质’上，其实权柄减弱了许多，没有将满太平洋的船只给湮灭掉。

“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攻陷海渊城，抹去通向世界泡的门，遗留在地球的人迟早死光，而世界泡里面的人也苟活不了多久。”痕有些艰难的张开嘴，他是指挥官，这时候可不能发呆。

“计划书里有应对的办法，就是这办法实在有点......”

“有点残忍是吧。”长相酷似扑克牌的正接过话，理了理本就一丝不苟的风纪扣，“用生命去逐次减缓，拖延时间。”

“是的，我们这点力量就算一起踏进去，也是瞬间就死，只能依次拦截让祂减速，从而拖延时间，但拦截的人......”

“必死无疑！”苏替他把话说完了，清秀的脸上沁出汗珠，连眼睛也睁开了。

“起码死的有效果，诸位，我们没有和主力部队行动，并非是来避难的。”正依旧没有一丝微笑，严肃的目光扫过，让本就凝重的气氛更加紧张。

“抽签吧，我们没有统括长阁下的力量，但成为人类垫脚石的心还是有的，人类的存亡需要每个人尽忠职守。”

语气没有多大起伏，一向沉默、严肃的战士也不像在做激动人心的演说，他的语气很平稳，却准确钻进了每个人耳中。

痕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意见颇多的战士都不需要自己逼迫，要知道退路就在他们脚下，随时可以丢下一切躲进去，要知道阿波尼亚不在，无法用戒律影响每个人的选择。

有生路之人毅然选择一条死路，早已做好牺牲自己保全女儿的痕什么话都没讲，只挥挥手，让副官送来早就准备好的纸箱。

“行，我们抽签决定，谁还有其他的意见？”

没人说话，恐惧在积蓄，求生本能在蔓延，有些战士双腿在颤抖，这时候，一只手稳稳探入了纸箱中，在里面翻找一阵，抽出一张，那上面血红色的‘1’字显得很碍眼。

“求仁得仁，看来我是第一个。”正将纸条夹在双指中间，或许是错觉，那张被戏称圣地亚哥伯爵似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一个人可不行，肃正之队，谁愿意与我一起赴死？”

三个支队驻扎于此，在场还有近两百名普通融合战士，有些人埋下头不敢去看这目光，有些人将手背在身后，双拳颤抖，有些人犹豫的张开嘴，然后又闭上。

“上校，这是自愿选择吗？”

“当然不是，要么跟我一起先去死，要么像白痴一样呆在海底最后死，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诸位，为文明燃烧自己是咱们的誓言，也是我们的义务。”

没有什么狗血剧情，这是一场战争，需要铁一般的纪律，在加入逐火之蛾时的宣誓语，就是无可改变的结局。

“第一小队出列。”

“我也来吧，反正做手术的时候已经死过一次了。”

“与其死在自己人手里，被律者干掉起码能混一笔抚恤金。”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五十人出列，如果说全凭自愿，那有些高估了人性的光芒，因为这世界上本就有许多事情超越了本能。

那叫做责任，也被称为使命。

与律者这种绝对理性的生物相比，人类显得复杂多变，可在某些时候，又像是殊途同归。

律者有律者的使命，人类有人类的执着，没有高低贵贱，都向着自己的理想而赴死。

义务和纪律双重压制下，到最后也不用抽签了，考虑到约束之律者的特点，干脆临时编组。

五名上位融合战士各带四十人，依次上去拦截，家中死绝了的先上，然后有所牵挂的后死。

谁也不用急，挨个排队就是了。

人类需要榜样的作用，在第一队出发的时候，那些茫然无措的海空军也开始编组，组成编队，迎向那如同飞火流星般直奔而来的律者。

两百公里，如同天堑的距离吗？

狂风将花白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上校看着迎面冲来的律者反而笑了。

成功了，祂果然没办法一边保持速度一边撑开领域。

“看来我们没有白白送死，如果能给祂造成一些伤害，说不定能救下更多的人，也算完成了誓言。”

没人搭话，自己都要完蛋了，哪还有余力去管别人的死活，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他们怎么想，死亡的阴影正飞快地将自己笼罩。

“好眼神，既然放弃生命就没必要想那么多了，诸位。”

导弹闪光浮现，照亮了老人的脸，这个一向以严肃著称的战士显得坦然而冷静，反而充斥着一种喜悦。

“我们谁都知道这场战争中能活下来的人很少，所以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至少，为人类未来燃尽此身——”

“死的无上光荣！”

他跳了出去，强大的崩坏能就像升起一轮太阳，有人带头，在死寂之中第二个人跳了出去，随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为了人类！！”

“为了人类！！”

这时候不存在任何战术，只需要将崩坏能全力输出，然后撞向律者就可以了，同样无法调头的机群也无法做多余选择。

节流阀推到底，摁下导弹发射键，拼了。

天空蔓延着一股疯狂的情绪，正飞在最前方，其实藏在袖子里的指尖一直在颤抖，这股坦然赴死的情绪就像在后背猛地一推，终于不再抖动。

他看到远方的律者瞬间静止，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张开嘴，将胸腔里的一切情绪尽数吐出。

“为了人类！”

能量在绽放，各种各样的弹药像是宣泄似的轰向前方，然后过了半分钟，所有东西都被湮灭，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但律者停下了脚步，平举着右手，紫色重瞳有些疑惑，倒映着前方的‘墓碑’。

以正为首，数十名战士，上百架战机凝固在空中，就像一具具静止的冰雕，律者轻轻歪了歪脑袋。

这点实力瞬间就死，他们莫非连这都看不出来？

但转瞬，祂就明白为什么人类不一起出来阻拦自己了。

“他们想拖延时间？”

这种级别的战斗力恰好需要祂停下脚步来对付，可有必要吗，不显得愚蠢吗？

“用这么多人命来换取五分钟的时间，费效比真是低的难以想象。”

“但这就是所谓的牺牲。”约束之律者能够感知到那份悲哀情绪。

“有什么意义吗？”

“不知道，或许这就是人类超越本能的情感之一。”

“不知所谓，继续吧。”

祂再次加速，挥手扫过天空，停滞住漫天导弹，又减慢速度展开领域，让一堆直冲过来的军舰变成漂浮的垃圾。

无人可以阻挡，哪怕一整支舰队，也只能减缓速度，换取两分钟时间，可依然源源不绝，一队接着一队的扑来，甚至让律者都有些麻木了。

我能感知到恐惧的情绪，并没有被戒律操控的感觉，这些人为什么敢过来？他们莫非看不见想要阻止我需要多么强大的战力？

就是单纯送死罢了，还一排一排的送死，照祂估计，全灭第三轮的时候人类会犹豫，全灭第六轮的时候人类会退缩，再多杀两组，人类就会崩溃。

“可这已经第十轮了，还在源源不断的送死？！”

被爱莉希雅权柄影响，约束之律者开始疑惑，然后整个人稍微停顿，准备让速度快到极致，不再与这些疯子纠缠。

可就在这时候，一股庞大的崩坏能从远处袭来，祂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抬头看去，直发少女甩着流星锤像是脱缰野蛮似的一头撞上来，眼睛里写满了一种名为‘恨意’的感情。

“给我姐姐抵命！”

这一队跟刚才不一样，每个人都充满了仇恨，不遗余力的压榨着身体潜能。

时间卡的真好，我本来不想管他们的。

约束之律者有些无奈，像这种拼了命的强者，不稍微认真一点或许会受伤，祂只是看着一群乱糟糟冲上来的融合战士，慢慢抬起了手。

无论你有什么觉悟，无论你有什么仇恨，唯有死亡永恒！

伊莎所泛起的光辉转瞬即逝，却足足拖延了十分钟，并且为后来者提供了榜样。

哪怕是送死，人类也在总结，先是虚晃一枪躲在律者展开的领域外，又在后者以为他们被吓走的时候，激发人为崩落，以堪称狂暴的气势一头扎了进去。

最后，流星锤距离律者只剩一百米，差点就完成莱恩都没能做到的伟业。

“真可惜，要是伊莎妹子一锤敲死这混蛋，我就不用上了。”经过一番史诗级过肺，科尔曼丢掉了烟头，嘴里在感叹，脸上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好浪费啊，那么漂亮的妹子一瞬间就死了，我还说跟她发展一下超战友关系的。”

众人默默地看来，谁也没有骂这色批异想天开，只望着手里的倒计时，发现时间变得缓慢还偶尔停滞。

“第七舰队开始冲锋了，你还有五分钟准备，然后就轮到我，还有什么要求？”痕静静说道。

“我家人都死绝了，没什么可牵挂的，可不像你有老婆孩子。”科尔曼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跟统括长说一声，把我的照片挂在女队员更衣室吧，让我看看以后的逐火之蛾成员发育正不正常啊。”

这色批差点让大家没绷住，要不是死亡带来的悲壮感早就哄堂大笑，可即使如此，苏也悄悄捂住了嘴。

“对了嘛，想笑就笑，我最讨厌葬礼似的气氛了，以前就想过等我死的时候，追悼会一定要请两个脱衣舞女郎来，苏，看你长得眉清目秀，要不你帮我这个忙？”

“滚！！”

苏抬脚就踹，科尔曼已经先一步飞了出去，然后几十名融合战士跟在身后，都是平日里臭味相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