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前文明英桀 第425章

作者:沙罗双树

“都怪我得意忘形了,早知道就留一点力气的,又白白耽误他一个多小时。”

“别自责啦,应该跟你没关系,他和梅这种人啊,咱们很难跟上思维的,说不好听的,就是疑心病太重。”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地站在一旁,无论艾德文怎么催促,都回复再等一等。

莱恩没管他俩,迅速把整个事件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奇怪。

这次的及时反应源于卡利斯的提醒,作战整体上还算顺利,在崩坏兽进化到临界点之前就出手打乱。

每一步安排的都很合理,正如前期研究一样的,如果任由它们融合、进化下去,在关键时刻会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敌人,而这个敌人就不在计划之中。

但太简单了,简单到不正常,作为同等级的棋手连一点反制措施都没有,就放任我到处猎杀?

‘如果只是为了延缓我的成长,还不如化整为零,或者让全球的崩坏兽全部自爆。’

莱恩刚刚获取了巨量的崩坏能,比他一个个砍过去效率高很多,换成一般人估计会非常兴奋,觉得能借此机会不断搜集对抗终焉的筹码,属于白捡个大便宜,可作为一个钓鱼高手,他闻到了异样的气息。

“一个香甜的诱饵,让我陷于贪婪之中。说到底,事情还是太巧了,怎么解决一个又来一个,情报上没有问题,却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卡利斯,巧合,命运之律者......

几个关键词在脑海里浮现,他知道这份权柄无法影响自己,但能通过操纵他人的命运,达成间接影响的效果,这玩意隐晦无声,很难察觉,如果自己再一门心思地追求某件事,更会本能的忽略掉。

他看了眼大海的另一边,那里刚好有一只崩坏兽躲在沙漠里,对于拥有岩之权柄的自己而言,就跟送肉差不多,所谓代价也不过是花费的时间罢了。

“樱,各队通讯恢复了吗?”莱恩突然抬头发问。

“还没有,按凯文最后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在南极冰盖之下发现了崩坏兽的一部分,确实是它在干扰全球电磁波,但本体未知。”樱立刻答道,她一直在跟踪这件事。

“像是基站一样,如果布设很多中继点,让其依次激活,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出来很难。”莱恩皱紧的眉头忽然松开,喃喃自语道:“这就对了嘛,高明的敌人会在猎物与猎人之间无缝切换,虚虚实实,用以掩盖自己的真正目的。”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不知道莱恩在怀疑什么,但也严肃下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师兄,你猜测......”

“不是猜测,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莱恩纠正道,处理任何事他都抱着科学家的态度,“苏,把战术地图拿来,链接普罗米修斯,让她预测已知的崩坏兽轨迹。”

“哦,等我一分钟。”苏满脑子问号,见到莱恩表情不善,也知道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巨量的数据凭人类的力量估计要花费好几天来解析,但普罗米修斯只用了一分钟,就在战术终端上标注出来。

无数条红色的实线、虚线爬满了地图,有些是已经被围猎队伍捕捉到,有些是‘天网’侦测到轨迹然后预测的,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条之多。

它们遍布大陆与海洋,大多数以地下移动为主,形成了或交错或分散的轨迹,比如神州北部就有好几条红线汇聚,拧成一股,最后在沧海市终结。

这就是‘哥斯拉’了,有参照物,就有可信度,莱恩不停缩小着地图,将目光投向整个世界,随后眼角一跳。

“怎么了?”樱探出头来,密密麻麻的红线根本看不出什么规律,因为其中大部分都是错误的。

“你看这些线的走向,特别是这些断头线,并非被讨伐,而是探测系统丢失了踪迹。”莱恩感觉心跳正逐渐加快,果断开口,“普罗米修斯,把这些断掉的红线延长,将终点汇聚起来。”

“是。”

超快的运算速度仅用了几秒钟便有了结果,樱在一旁看着,见到不少红线发生交汇,延长,最后又在下一个地方再次交汇,再延长,而其终点——

“欧洲?爱莉希雅?”

樱的反应也是极快的,她瞬间明白这是一盘复杂的大棋,充满了香甜的诱饵,并且事实上让莱恩咬勾了,在惊涛骇浪之下,却藏着诡谲的阴谋。

高明的猎手往往会把自己伪装成猎物,她终于知道刚才莱恩的自言自语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位棋手果然喜欢把主动权攥在自己手里,或者说最底层的程序让祂非绝对必要,不会撕碎考卷。用巧合来干扰我的判断,谁知道我靠另外一个巧合清醒过来?”

莱恩突然松了口气,那种这段时间萦绕着自己朦朦胧胧的不适感终于消失,猜测是正确的。

再回想清醒的过程,他又觉得很奇妙,本该咬饵的自己之所以没出手,仅仅是因为华与樱斗气,这才作为旁观者,有余力从头思考。

等一下,这也是巧合,不会是主动的吧。

思绪变得混乱,但莱恩很快结束了疑神疑鬼,现在得解决问题。

“谁说谈恋爱不能拯救世界,你们两个做得好啊。”

啊?我俩还做了件好事??

华有些懵,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吧,只急匆匆的问道:“祂想解决掉爱莉希雅,让终焉降临?”

“应该没错,爱莉希雅是真正失去控制的律者,解决了她,卡利斯也就不成问题了,但这家伙干嘛帮忙,维持现状对他是最有利的?”莱恩愣了一下,突然心中涌出一种怪异。

他在主导这件事,是因为怕我没看懂真正危险是什么吗?还是说害怕我因为感情而影响判断?

如果是这样,那......

作为崩坏那边的双面间谍,卡利斯有可能是太着急,也有可能是知道,茧的耐心不多了。

为了利益,他必须让终焉降临,而不是另一个方向。

“尽量联系所有人,向【真我】之队靠拢,你们三个就留守海渊城,我现在还不敢肯定谁是主谋。”

没有半点耽搁,甚至没等三人回答,旁边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掀起的风暴让他们遮住脸,再睁开眼睛,对方已经到了千米之外。

灰眸倒映着月光和波涛,谈不上有多么心急如焚,将爱莉希雅派出去参战的时候莱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是珍贵的钥匙,却并非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你以为他们都该躲藏在我羽翼之下?像是抱大腿一般渡过终焉,还是像弱点一般成为我的破绽?

错了,从一开始,这就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旅途。

......

“哎呀,居然是冲我来的呢。”

一口‘火山’正在眼前喷发,咆哮的岩浆倒映在爱莉希雅的瞳孔之中,让明艳的脸上露出些许惊诧,小嘴也微微张开。

就在火山之中,一只巨大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那是难以描述的庞大,手掌仿佛要触碰到天际,握住初生的朝阳。

“是埋伏。”阿波尼亚警惕地望向四周,这里是欧洲西部的阿尔卑斯山脉,本是一片深秋美景,刹那间就被咆哮的火山给打破。

从地底深处喷发的岩浆点燃了松树林,融化了积雪,让如镜的湖泊释放出大片白烟,形成雾气后萦绕在天空之上。

【真我】、【戒律】两队从不列颠追杀至此,毫无征兆地被拦住去路,大家都还没眼瞎,这崩坏兽一改‘懦弱’的性格主动迎战,肯定有问题。

按照梅博士的战术要求,两个队伍一直是轮流攻击,普通队员能解决的就不让队长出手,所以跨越半个大陆,体力都还保存的不错。

残存战力足够应付任何已知的变异崩坏兽,直到这只巨手破开大地,光看体积,拦路的怪物就不在已知的行列之内。

“目标停止,干扰源扩大到十处,我们失去了所有的通讯频道!”卑呼弥紧盯着战术终端,声音越发急促起来。

原本南极的干扰源就让通讯时断时续,凯文带人亲自去解决之后,第二处干扰源又冒了出来,本来大家都习惯了这种强干扰环境之下作战,但电磁干扰瞬间暴涨十倍之后,正常人都发现不对劲。

有种图穷匕见的感觉,就是这地图未免太长了一些,强大的崩坏兽陨落了十几只,以如此豪华的阵容做垫脚石,那么期望的回报必然极大。

阿波尼亚,约书亚,卑弥呼几乎同时看向了爱莉希雅,以全球为棋盘,损耗如此之多的棋子,除了她还有谁能回报?

阿波尼亚展开了湛蓝的蝴蝶翅膀,毫不犹豫地站在爱莉希雅身前:“我们断后,你先撤到安全地区。”

爱莉希雅没动,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蝴蝶双翼,没等卑弥呼上火骂人,微笑着摊开手掌。

“我当然舍不得大家,但孰轻孰重还是很明白的,只不过别人布置了如此豪华的舞台剧,岂能让主角轻易退场?”

她话音刚落,还没等阿波尼亚等人反驳,就听到‘轰’地一声巨响。

连绵的山峰在眼前粉碎,数不尽的石块被扬上天空,一些苍白如骨骼的东西钻出了地面,看上去就像某种动物背部的竖脊。

以它们为起点,一股环形的红色薄膜包裹住了这山间盆地,仿佛一只大碗倒扣在地面上,连天空都露出隐约的红光。

跟在后面的渡鸦二号舰恰好撞在了光壁上,坚固的合金装甲瞬间扭曲变形,整艘船向着前端压缩,最后化作一颗明亮的火球。

咕噜。

卑弥呼咽了口唾沫,看来这玩意的强度不用亲自去试了,正如爱莉希雅所说那般,别人准备了一场大餐,怎能容许客人随意离场。

“莱、莱恩能赶过来吗?”她下意识地问道,然后无人可以回答。

数小时前传来的情报中,统括长正在地球另一边狩猎,吃的那叫个满嘴流油,起码正常人都不会很快反应过来。

“别多想,他肯定会发现的,因为莱恩的聪明伶俐仅次于我嘛。”爱莉希雅依旧在笑,与身边表情凝重的同伴们形成了鲜明对比,随后慢慢仰起了脑袋。

“还、还真够大的啊......”

地面被撕裂,巨掌的主人钻了出来,它看起来与人类有些相似,只是没有皮肤和肌肉,唯有闪烁着金属光芒的骨骼。

苍白的头骨,空洞的眼眶内闪烁着水晶般的色彩,脑袋上有一条条似如铁索般的发辫垂下,肋骨如剑一般向前方展开,而背部是两对挂满了水晶装饰的骨翼。

这个巨人,不,半个巨人大的夸张,即使腰部以下还在泥土中,看上去就有六七百米那么高,比他们追猎的崩坏兽足足大了好几倍。

鸦雀无声,只能听到‘轰隆隆’山峰坍陷的闷响,巨大构造物带来的天然压迫感让人口干舌燥,只是这骨骼般的外形让人有一种既视感。

“这是南美洲,曾与统括长交手的那一只,你们看它的左臂明显要短一些。”约书亚低声道,终于将很多事情联系起来。

这个阴谋早就开始了,甚至可以排到约束之律者前面,就是要让逐火之蛾开始一场狩猎,待猎犬分散开来,再去寻找其中最重要的那一只。

由此,猎物将变为猎人,至于消耗的棋子?崩坏兽可从来没有士气的设定。

“想办法逃出去,它已经远远超越了末法级,不是我们可以对抗的。”阿波尼亚显得很清醒,终焉之茧捏合了全地球的‘垃圾’,莱恩暂且不论,如果连他们都对付不了,那岂不成了喜剧?

还没等她下达命令,数十名融合战士就同时抬起了武器,在动力甲的辅助下,释放出夺目的光束。

每一道都有人类腰身粗细,但在巨人面前渺小的如同汗毛,所炸出的光芒可以忽略不计,反而巨人张开了嘴巴,聚集而出的黑色光球大的让人头皮发麻。

“散开!”

咻——

白昼被染成了黑色,这道强光压下了一切,就像一把利刃狠狠捅进了奶酪中,大地被割出一道峡谷。

没有律者权柄举重若轻的巧妙,唯独破坏力惊人,这道数十公里长的峡谷深不见底,岩石显露出熔岩般的质感,空气也变得炙热,让人有种置身于盛夏般的错觉。

“这个大家伙到底融合了多少崩坏兽?”爱莉希雅漂浮在空中,整个队伍已散落各处,刚刚没来得及闪避的人连一颗粒子都没有留下。

怪物似乎不懂怎样回答,巨大骨翼上的水晶挂饰发出夺目的光辉,爱莉希雅赶紧一边后退,一边撑开了粉色的盾牌,随后就看到成百上千道光束喷发而出,向着自己这边扫射而来。

咻咻咻......

能量与空气摩擦的尖啸声连成一片,巨大的盆地内几乎被光束给填满,它们切断山峰,掠过森林,划破湖泊,让这个绝美盆地眨眼间支离破碎。

不仅多,不仅快,还很强力。

爱莉希雅抿住唇,看着粉色盾牌上浮现出一道又一道涟漪,冲击力将身体不停往后推去,而怪物的本体却在几十公里之外,就跟一个固定炮塔差不多。

“太远了,我打不到,还好,这些攻击大多数在针对我。”

爱莉希雅索性也不还手了,就在密集的弹幕中闪避,那宛如圆舞曲,大多数光线被她避开,哪怕命中也发生折射。

借着她吸引火力的机会,散落各处的战士们开始了反击。

哒哒哒......

随着细密的脚步,引擎喷出湛蓝火焰,动力盔甲让普通融合战士达到了接近音速的效果,在卑弥呼的率领下,一头扎进了密密麻麻的光线之中。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