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前文明英桀 第461章

但对终焉而言，计算已来到尽头，悖论正在不断产生。

这根本没办法预测，底牌之后还有底牌，本以为莱恩以自身为坐标掀起海啸，把金星的故事往前推了一大步，达成了出乎预料的效果。

现在看来，那只是另一条全新命运的第一步。

这根本没办法计算，以这种方式发动反击，根本不在那几百种预案之中，有没有海的生物，这一步都必将达成。

“开拓吗？原来如此，这是把我当做台阶了，运用我的力量，去理解这充满未知的量子之海，我与海的对抗，起码位格相当高。”

终焉回过味来，回到了语言学定义：

开拓不是顿悟，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走向前方。

将视野拉高，祂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文明与崩坏的决战，仅仅是一位开拓者迈向未知的旅途。

终焉是拦路虎，也是垫脚石。

图穷匕见，但这地图未免也太长了一点吧，怎么就敢保证我一定会‘配合’？

终焉还是不知道答案，或者说祂已经知道了，那份不死不休的气概，就是要逼得自己全力反击，在量子之海涌出的时候，后来的剧本就已经写好了。

不愧是天外之人，完全无法预判，更别提掌握。

“就差一点，胜利的天秤就差一点就会持平。”

终焉竟然生出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来，瞬间之后，发现根本目标已经改变。

现在不是重启文明的问题了，而是——

“你必须死！”

生存才是最底层的程序，经历了开启终焉，碾压人类，海啸灌注，再到压制莱恩，每一步都没有失误，但每一步结束，对方的胜率都会高上几分，让自己回旋的余地变得更小。

就像一只猛兽被渐渐逼进墙角，茧感受到了致命威胁。

新世代的终末。

堪称恐怖的能量爆发出来，形成了明亮的赤红色旋涡，让海中的气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虚数与量子对立，两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又因为对立，两种能量会相互湮灭。

恰如冰与火，光与暗。

气泡臌胀，更多的海水也人为地聚集过去，渐渐形成了一颗巨大的圆球，它内红外蓝，形状与终焉之茧非常相似，也叫薇塔看了瞠目结舌。

到这个地步，终焉还有一搏之力！?

她突然有些理解‘娑’了，在量子之海里埋头发展了千万年，却根本不敢向终焉复仇，作为旁观者，薇塔很清楚莱恩走到这一步用了多少办法。

且不提那些此消彼长和神秘命途，哪怕第一步，利用卡利斯让终焉变得不完整，娑就根本不可能完成。

看来祂还得再积蓄个五万年吧，如果有个人能得到完整的终焉之力，区区五万年或许还不够。

薇塔恍惚了几秒钟，待回过神来，那颗气泡已膨胀地和月球差不多大小，而祂外面包裹的海水已抽干了地月之间。

“不好，量子之海的能量不够用了，祂果然是想强行对抗。”

完全的能量释放，终焉计算出唯一的应对方法，那就如同对付约束领域那般堆积到上限，因为莱恩引来的海水是有限的，不能无止境的消耗。

茧是虚数之树的一粒灰尘，这也只是量子之海的一粒水滴，那么也不用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就看灰尘与水滴谁能坚持到最后。

“再引来量子之海的能量，毕竟茧跟树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拼量的话不可能输。”薇塔想到个简单的办法，抬起的手忽然顿住，这跟能力无关，而是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莱恩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依旧黑发灰眸，白衣整洁，但如果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身体散发出蓝光，更像幽灵似的闪烁不定。

“别这么做，这个世界毕竟在树上挂着，量子之海的能量充斥太多，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

薇塔无声地张开嘴，慢慢垂下了手臂。

在利用‘深渊’的时候，本身也会受到‘深渊’的拉扯，再灌注的话，就不是第四神之键能解决的生态问题了，整个叶片会坠入海中，形成一个超大的世界泡。

“看来是我们计算错误，利用量子之海根本不可能战胜茧。”薇塔握紧拳，得到莱恩提醒后，她发现自己文明第一步就错了。

茧代表着一个上限，一个世界，一片叶子强度的上限，想要把祂拉入海中，那么代价就是同归于尽，因为这份同级别的污染，已经不可能让叶片停留在虚数之树上。

“是的，光押注量子之海根本走不通，金星从一开始就注定灭亡。”莱恩轻轻点头，看起来没多少情绪波动。

“但只差一步了，祂已是强弩之末，哪怕同归于尽......”

“我是怀着希望走到这一步的，以后美好的日子还多着呢。”莱恩抬手打断了她，泛起一种温和又愉悦的笑容，“同归于尽？祂不配，我也舍不得去死！”

单纯的量子之海确实没办法做到，单纯在虚数侧的强化也不可能做到，毕竟后世代那是一半对一半，但是——

“在量子与虚数的领域同时迈出一步，我就能开拓出全新的命运！”

休伯利安号调转船头，分裂开的舰首露出了一门古怪的机器，它无法穿透那颗蓝红相间的气泡，却瞄准了死寂的蔚蓝之星。

第五阶段.月光王座。

在原世界线上，这一炮应该轰向终焉，将祂一部分崩坏能转换出来，也算是一种削弱。

但这一回月光王座却射向了地球，让一直旁观的薇塔莫名其妙。

哪怕有海的阻隔，这一炮如果轰在终焉身上也能消耗祂百分之五的能量，说不定就成为最后一根稻草，但射向地球......

不对，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闷头削弱终焉，那地方还残留着一个东西，一个快被激烈战况遗忘的东西！

“嗯，兽的化身，能量足够引下‘茧’的巨树。”莱恩淡淡说着，根本不用去解释时机了。

太早强化自身，终焉会调整威胁级别，直接火力全开，或者让那颗巨树自爆，这毕竟是祂身体的一部分。

但此刻，终焉被气泡隔绝，只能眼睁睁看着月光王座以超载标准发射，形成的白色光柱穿过大气层，从太空照耀在巨树之上。

能量抽取。

树的本质就是能量，月光王座的转换特性，让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跟原本世界线，将抽出来的能量封印在月面，还在后世造成了浩劫不同，在这里，可是有个人能完全利用这份能量。

血之权柄.燃血之蛾。

莱恩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宇宙中出现了一轮血色的太阳，它疯狂吞吃着周围一切，逼得薇塔不得不举着冒烟的战舰躲回海中，然后看到从地球折射而来的光柱狠狠轰在了血色太阳之上。

能量灌注。

就如倒上了一盆汽油，让血色火焰更加炽热的燃烧，也让光芒急速膨胀，甚至已然稀薄的海水也在蒸发。

薇塔顿时没办法再呆在现实世界了，她让自己躲向海的深处，依稀听到了男人的话语。

“告诉爱莉希雅她们，好好等着我。”

“等多久？”

莱恩感受着自己的崩坏能在急速提升，看着远方将要撑爆的气泡，稍稍昂起头。

“大约五万年吧。”

轰！！！

莱恩也不知道薇塔有没有听见，反正眼前气泡已膨胀到极致，里面积蓄的恐怖能量扩散出来，形成一道耀眼的星环，向着深空而去。

它像豆腐似的把月面切开，只需要几秒钟就能把这个卫星斩成两半，然后再用二十秒，将远方的地球切割。

可就在一秒之内，星环凝固了，碎石、尘埃乃至终焉，一切像是被摁下暂停键那般凝固在半空，又过了一秒，开始向中心收缩。

终焉感受着约束之力，还有一种对海水掌控的庞大能量，这两种东西叠加在一起，形成的效果连祂都无法挣脱。

要放在最开始的时候，祂完全有能力对抗这份约束，哪怕被量子之海浸泡，自己也仍有余力。

但是现在不行，巨大的消耗，外加莱恩对量子能的掌控，终于突破了临界点。

这才是真正的此消彼长，贯穿整个‘星纪元’计划的核心目标，消耗后的终焉对上刚刚用血之权柄提升的莱恩，形成了某种平衡。

谁也压不住谁，唯有原本充盈量子之海在飞快蒸发，就像是拔河游戏中的那根绳子。

终焉别无选择地对抗，让收紧的星环压缩又撑开，刹那后又被压缩回来。

一个人像是被刨成两半，其中绝大部分要不停释放能量扩充，而莱恩也一样，只不过他是在拼命压缩，这还形成了一种附带效果。

“海在被蒸发，你想借我的力量，让地球生态回到第四神之键能够修复的程度？你未免要的太多了！”

“嗯，地球我要，同伴我要，你的命我也要！”

莱恩毫不掩饰地回答，弯腰俯身，向着星环冲锋，开始的速度极快，上万公里的路程只用了区区几秒钟，但当他进入星环，速度就开始骤降，几乎回到了几年前。

约束对约束，能量对能量，这种无止境的碰撞形成了某种领域，让他和终焉同样举步维艰，也让双方毫无意外。

终焉已计算到，正在调整，莱恩则有一种将所有牌全部打出来，望着桌面上堆积如山的筹码，莫名的爽快感。

“从触手可及，终于发展到公平一战，消耗了那么多脑细胞，我与你终于站在了一个层次上。”莱恩单手持枪，大步踏去。

终焉依旧镇定，换成真正的人类早就手足无措，他却还像计算机似的寻找漏洞。

但跟刚才不一样，临界点已过，祂根本找不到漏洞，喷出的光束才飞出几千米，就分解在这片紊乱的能量领域中。

按人类的规划，天时地利人和就是最高层次的优势，而回顾以往，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这三点全部占据。

终焉强行诞生，先天的不完整此为天时；灌注量子之海，切断茧与树的联系此为地利；而此时此刻，拉低双方战斗的烈度，扬长避短此为人和。

回溯一切，终焉变得坦然：“嗯，这是我都没料到的奇迹。”

“但击败你，才算是奇迹，此前所有步骤都是为此刻的铺垫罢了。”莱恩穿过光束被分解后的粒子，在数千米外停下脚步，就刚才双方的攻击而言，这距离近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于此能量乱流之中，这个距离刚刚好。

莱恩卸下了一切伪装，不再咆哮，不再紧张，表情平淡若水，轻轻抬枪：“那么终焉，请吧。”

突然很有礼貌了，但更麻烦的是，这份梭哈后的从容，不像输红眼的赌徒，反而有种必胜的从容。

终焉沉默稍许，数以千万次的计算依旧没有答案，勉强指向一条：

当大家翻开所有底牌，就到了以命相搏的阶段，自己死星环必将压缩为零，他死，这平衡当然也会被打破。

无需计算，也无关命途，从某个方面而言，对自己更加有利。

“好吧，就你我位阶而言，用一个文明做赌注再合适不过，我接受挑战。”

祂迈出步子迎上，踏入这命运的擂台，外观不变，约莫十米大的身体开始缩小，最终缩小到三米左右，头上的半身摊开手，握住了两把透明的大剑。

凝聚的‘斩断’权柄吗？果然是个高手。

莱恩也踏出步伐，向着‘人马合一’的骑士而去，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与刚才动辄数万公里，动不动就碎星断空的战斗不同，攻击强度朴素到可怕，但胸腔中跃动的心脏又告诉了自己最明确的答案：

杀意已到极致，远超以往任何时刻！

迎面走去，两人的速度都不快，终焉没有五官暂且不提，莱恩也没有像千劫那般咆哮，手指在不断摩挲着长枪，对于一个拥有无限计算能力的对手，肉搏战没有把握，但这已经是他最擅长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