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铁王座 第297章

　　噔噔噔噔，布蕾妮走上木制的楼梯，脚步匆匆地来到了格林所在的位置。

　　布雷默瞥了眼嘴里塞满烤肉的蒙顿，俯身在格林的耳边低语。

　　听完，格林轻点下颌，顿了顿，他的手指缓慢地敲击着桌子，他现在可以确定……艾德慕与简妮的确是死了……罗柏正带兵搜寻逃出奔流城的提利昂与詹姆。

　　艾德慕……艾德慕·徒利……詹姆……提利昂……奔流城的婚礼……下毒……罗柏·史塔克……兰尼斯特……泰温公爵……格林的眼眸颤动，这是要……加深奔狼与狂狮间的仇恨吗？

　　在奔流城中毒死奔流城的继承人，少不了徒利或史塔克的信任之人作为内应，其中肯定关系着巨大的利益。

　　格林修长的手指微顿，但……幕后之人为什么加上了简妮·维斯特林，这又是为了什么？

　　若是要对付“罗柏集团”，把简妮·维斯特林摆在那里不是更有利于……等等……按照正常，作为俘虏的詹姆也好，作为使者的提利昂也罢，在那种状况下很难逃出奔流城……难道幕后之人的真正目标是他们两人，或其中之一？

　　见到提利昂他们，格林领主差不多就能猜测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但他此刻至少能确定一件事，还在逃亡中的兰尼斯特兄弟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危险境地，因为狼群正在追逐他们。

第296章 不同的选择

　　格林让人把桌上的烤肉端走，作为接收人……蒙顿嘿嘿直笑。

　　把重金购买的河间地地图铺平在空桌上，格林便低头看了起来。赫伦堡在兰尼斯特的手中，守卫者是亚摩利·洛奇爵士（

　　若想找到提利昂与詹姆，他需要尽可能把他带着兵士分散开，但这并不明智，毕竟河间地还是战场。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提利昂知晓他在河间地的哪里……想了想，身为暴发户，格林领主决定砸钱。

　　能向格林提供提利昂等人行踪的人，或是向提利昂提供格林所在位置的人，或是护送者……都能获得格林领主的丰厚赏金。

　　身在史塔克-徒利的敌对阵营，格林如此大张旗鼓，会不会被他们盯上而陷入危险？除非他头脑发热，否则河间地的平原拦不住他带来的1000多谷地战马。

　　离开旅店，格林把安排悬赏的事情交给了当过佣兵的安盖。定下各种悬赏金额后，细心的格林领主为了尽快激起更多人的热情，除了金灿灿的金龙，他还承诺……以后，谷地以后会庇护那些史塔克-徒利的背叛者。

　　然后，格林·克莱勃的悬赏消息再次以不合理的速度在河间地内传开。

　　…………

　　两天后，初升太阳的光芒照耀在微风吹拂的河面，红叉戟河的沿岸是道路般平整的红土。条条小溪汇入大河，被浸没的腐败枝干还靠在岸边，不远处长满了桦树、栎树和栗树。

　　格林一行沿途不断越过许多长杆子支撑的小木屋，很简陋。没有居住的迹象，只有鸟儿在头顶飞来飞去，或于岸边的树枝上怪叫。

　　三叉戟河数不清的支流为人、物穿行河间地提供了方便。没有战争的时候，格林听闻……河上满是小渔船、运粮大船以及商人的浮船，甚至有涂得五颜六色、极其花哨的戏船会路过沿岸的一个个村庄和城堡。

　　如今，史塔克-徒利与兰尼斯的战争带走了一切。格林经过村庄，却没看到村民，他们在一座大房子附近，见到挂满死女人的槲树，微风吹来，她们转动摇摆。

　　队伍中，年轻的谷地骑兵愤怒地道：“屠杀，这是无耻的屠杀！这不是骑士风范的行为！”

　　附近的谷地骑兵纷纷附和：“该死的屠夫，不可饶恕他们。”

　　尸体散发出腐烂水果的气息。格林的目光微凝，悬得最高的那具尸体颈项上挂着木牌子时，上面写着：贱人与狮子同床。

　　很多人也发现了木牌子上的字，不可置信地道：“诸神哪，竟是史塔克与徒利做的！可怜的女人，到底造了什么孽？”

　　跟随格林出血门的这些谷地骑兵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他们不断斥责着。

　　见格林默不作声，身旁的一个新进谷地骑士开口道：“格林大人，她们应该是旅店女仆。”

　　他指了指烧得焦黑的房子：“我记得这个旅店，战争开启前，我曾在这里过夜。我想这些女孩款待过兰尼斯特的兵士，所以得到了叛徒的颈圈。也许给他们送过吃喝，或许……就为一個吻和一杯麦酒。”

　　格林轻点下颌，路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他，徒利家族在河间地的统治正在崩塌。

　　霍斯特公爵与他的继承人艾德慕·徒利已离世，虽然霍斯特公爵的弟弟、布林登·徒利继承了奔流城公爵的头衔，但离开河间地的时间过去了十几年，他没有艾德慕那样的“天然”凝聚力。而且，布林登爵士已经五十多岁了，他还没有自己的子女，河间地的封臣们面临着……不得不做出“合理”选择的难题。

　　若要重新巩固徒利家族在河间地统治权，布林登爵士需要时间和安稳的局势，但河间地还有个宣称为北境及三叉戟河之王的罗柏·史塔克。

　　奈德公爵要在北境抵御铁群岛的四处入侵，罗柏与布林登短时间内得不到其他支援。

　　可以说……他们只剩了越打越会变少的军队，罗柏王朝注定短命。除非，罗柏的军队能一举击败兰尼斯特，并攻破君临。

　　另一个选择是放弃河间地，退守北境……还要放弃国王的王冠，并与兰尼斯特主动求和，以避免兰尼斯特与葛雷乔伊联手，共同进攻北境。但……这也意味着徒利家在河间地的统治成为历史，退守北境也意味着罗柏放弃了徒利家族。

　　徒利家更没有选择，除非布林登·徒利把罗柏的头颅送至红堡……做不到，只能打。

　　刚刚击败史坦尼斯的兰尼斯特军队需要休整，但他们将要面对积极求战的史塔克-徒利联军。

　　格林的眼眸颤动，多恩太远，貌似……因艾德慕的身死，最大的获益者可能会是金盏花与金玫瑰。

　　格林的目光微动，简妮·维斯特林……难道……还隐藏着另一个幕后之人？

　　一道不时移来的视线，让格林收回了思绪，他看向一旁的布蕾妮。

　　见格林看向自己，布蕾妮厚厚的嘴唇蠕动了会儿，道：“格林大人，她们是无辜者，我想安葬她们。”

　　格林微微点头：“布蕾妮，你有一颗骑士的怜悯之心。去吧，多找几个人……”

　　想到布蕾妮木讷的性格，他便直接下令：“爵士，帮布蕾妮安葬那些无助之人。”

　　槲树的下部分支大得可以让人站立，布蕾妮爬上树干，手握匕首，穿行在树叶丛中，砍落尸首。躯体落下时，苍蝇一下子围过来，落下的尸体越多，臭气也越来越重。

　　下面，有的人挖坑，有的人搬运，一边忙活着，偶尔斥责屠夫的恶行。

　　阳光直射，格林领主眨了眨眼，他仿佛看见了在克莱勃兵士们身上散发的正义之光。他的耳朵微动，充斥着哀嚎声的河间地似乎在呼唤它的新统治者。

　　停下畅想，格林的嘴角微弯了下，他轻踢马腹，马匹朝着河边的方向踱步而行。

　　烟柱盘旋升腾，蒙顿眯着眼睛，在篝火旁烤着刚从河里捕获上来的鳟鱼。较远处，格林坐在折叠木椅上看着手中的地图。

　　嗒哒嗒哒，远方传来阵阵马蹄声。

　　不一会儿，安盖的身影出现，他跳下马匹来到格林的前面，抚胸道：“格林大人。”

　　格林从地图上移开视线，道：“是有消息了吗？”

　　安盖点点头，道：“有三个猎人、一对捕鱼的父子和老农一家子，他们瞧见过兰尼斯特一行人。因为距离远，大部分人把提利昂大人看成了孩童，也因此我更确信那些人提供的消息。”

　　思索了下，他继续道：“根据那些人提供的消息，他们大约在两天前路过了屈膝之栈。”

　　屈膝之栈位于红叉戟河弯道南岸，此地便是北境之王、托伦·史塔克向征服者、伊耿屈膝投降的地方。传闻，怒火燎原战役之后，北境之王托伦亲率北境大军南下，但是当他亲眼目睹巨龙后，弯下了自己的膝盖，交出了铜与黑铁的剑冠。

　　听完，格林凝视了会儿地图，道：“安盖，我们可以缩小搜索范围了。”

　　…………

　　…………

　　詹姆躺在木板上，望着夜晚的晴空。夜，奇特地美，优雅的新月，前所未见的满天繁星。王冠座在天顶，旁边有骏马座和天鹅座，松树枝头……腼腆的月女座半遮半掩。

　　提利昂一瘸一拐地走来，他蹲下身子，看了眼詹姆小臂上发脓的伤口和干裂的嘴唇。

　　垢面蓬头的提利昂唤道：“詹姆，詹姆。”

　　发烫发热让詹姆眩晕，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吃力地动了动，试着挤出一点笑容，沙哑地回应：“提利昂。”

　　看着虚弱至极的詹姆，提利昂堆笑：“真遗憾，我还以为你已经投入七神他老人家的怀抱，你真是不敬啊。”

　　“哈……呵……咳……”

　　提利昂不怀好意地看着詹姆的一处，打趣道：“不知道它以后还能不能用了……嗯，倘若不幸被我说中，我只期盼你不要成为吞枪爱好者。”

　　说完，他还夸张地打了个哆嗦：“其实，只要不盯上你亲爱的弟弟，我倒是并不介意。”

　　“咳……咳……”詹姆痛苦地咳嗽。

　　提利昂嬉笑了会儿，脸上一敛，叹气道：“詹姆老哥，再拖下去，你会死的，你非常需要医师的治疗。”

　　詹姆·兰尼斯特张了张口，艰难地道：“提利昂……我宁愿死……我不要再做俘虏……”

　　提利昂试图劝说：“詹姆，比起荣誉，活着更重要。”

　　詹姆合上眼皮，缓缓摇头，活着……十几年前，他就是这么做的，披着白袍，目睹着史塔克父子惨死在眼前，全副盔甲的瑞卡德公爵遭烧烤、他儿子布兰登为救父被生生扼死的时候，他没有选择荣誉，而是选择了闭嘴，躲进内心，不看，不想。

　　詹姆慢慢地掀开眼帘，夜……怎么可以如此地迷人？扪心自问，星星为何舍得为他这样的人洒下光辉？

第297章 凄惨的尖叫声

　　缠在小臂上的亚麻布因脓汁而发灰发臭，詹姆的目光空洞。

　　“唉！”

　　提利昂直接躺在詹姆的一旁，双手叠放在脑后，翘着一只短腿。他是真没想到坦诚了瑟曦的不忠，不是引起想象中的愤怒，反而让詹姆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詹姆老哥，你不打算当面问清楚吗？”

　　詹姆的眼睛不易察觉地动了下，提利昂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好奇吗？瑟曦为什么要这么做？”

　　察觉到有了效果，提利昂违心地道：“或许，瑟曦……她有苦衷？”

　　他继续道：“或许，她是被强迫的？”

　　他越说越顺：“瑟曦在红堡孤立无援，她也可能是为了乔佛里而迫不得已？”

　　换做清醒时的詹姆肯定听不见提利昂口中的“荒唐”劝言，他了解她，没有人能强迫他的母狮。但……此时的詹姆却很愿意相信。对，他不在瑟曦的身边，她背叛他是无奈的选择。

　　瑟曦……她的迷人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她正无助地向他伸手。

　　提利昂说得没错，他不能死，瑟曦在等他，她需要他！

　　对，瑟曦还活着，他不能死，他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詹姆暗淡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提利昂……”詹姆低唤，他想告诉弟弟，他会活下去，他们会一起活着回到红堡。

　　久久没有回应，詹姆吃力地微微侧头，视线内他的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詹姆能感受得到提利昂的疲惫，盯着那张脸，他的弟弟无论怎么看——还是那么丑，他的唇角微勾。

　　深夜，简陋的木屋外忽然传来较大的动静，卷缩在地上的提利昂霍地睁开眼睛。

　　提利昂爬起，他屏息聆听一小会儿，看了眼醒着的詹姆，道：“我去看看。”

　　提利昂腰间别着两把短斧，詹姆刚要跟提利昂要一个，木门“哐”地一声被推开，潮湿的冷风吹了进来。

　　猎人装扮的亚当·马尔布兰爵士（詹姆的童年好友）迈步而来，提利昂微微歪头，后面还跟着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是个个子很高、背微驼、面容和蔼的灰发老人，一双突出的褐眼周围有许多皱纹。

　　亚当爵士打量了下詹姆，见比他白天离开前精神好了一些，他笑着道：“看来我没有来晚。”

　　他指了指站立在一旁的陌生老人，又道：“我带来了能治疗你的人。”

　　见所有人望向自己，老人微微欠身：“夜安，我名叫科本。”

　　提利昂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亚当爵士，道：“你是学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