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铁王座 第316章

　　派席尔大学士的学士项链轻声作响，他动了动身子，稍微压低了声音：“凯冯爵士最近与铁金库代表经常会面，据我观察，他们是在商议王室负债的问题，年底是偿还利息和一部分债务的约定时间……布拉佛斯人有句谚语：铁金库不容拖欠。”

　　格林的手指轻敲几下桌子，顿了顿，道：“派席尔学士，你觉得……泰温首相要停止对王室的资助？”

　　派席尔大学士微微点头，道：“我想……泰温公爵是不得不停下资助。小狼崽的扫荡让西境遭受了不小的损失，那里需要重建和恢复生产等……这些都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龙，加上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战事，就算是兰尼斯特也……应付不来。”

　　看了眼格林，他接着道：“小狼崽是狮子的首要敌人，铁金库的债务一旦拖欠，他们会转变成另一个敌人，比小狼崽更可怕的敌人。所以，在没有余力的状况下，没有解决小狼崽之前，泰温公爵不得不暂时停下对王室的投入了。”

　　格林轻笑：“可怜的提利昂，他是一个好靶子。”

　　派席尔大学士满脸堆笑，附和道：“没有一个父亲会疼爱侏儒儿子，但他是兰尼斯特，同时也是邪恶的、卑劣的……睿智的泰温公爵很擅长为每个人找到适合自己的差事。”

　　见格林的视线移向自己，他的内心不禁咯噔了一下，忠诚的“泰温粉”连忙個改口：“但……再怎么说提利昂也是他的儿子，泰温公爵的狠毒令人无法安心为他效劳，他有着统治者的冷酷，却没有……”

　　格林摆了摆手，打断道：“继续谈御前会议。”

　　派席尔大学士轻咳了几声，恭声道：“三天后的御前会议，除了现有的御前大臣，泰温公爵还会邀请您和梅斯·提利尔公爵出席，至于瑟曦太后与乔佛里国王……我还没有打探到准确的情报。”

　　格林沉吟了下，问道：“还没有奥柏伦亲王的具体消息吗？”

　　派席尔大学士罕见地真情流露，他嘲讽道：“多恩人的行踪一向诡异，他们是有意避开其他人的眼睛，他们总觉得怪异的举动才能震慑红堡，他们一向喜欢如此。”

　　格林的棕眼微动，笑了笑，道：“看来你有不少感触，派席尔学士。”

　　派席尔大学士叹气道：“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多恩人的信件越来越喜欢用模糊而不确定的言词，这也让我更难履行顾问之责，我的鸦巢不欢迎从多恩飞来的信鸦。”

　　他再次叹气，语气无奈地继续道：“比如，上一次……阳戟城的信鸦送来了奥柏伦亲王作为多恩使者前往君临的信件，里面却没有写明使者团的具体人数，而是用了若干等词。而且，虽然说明了大致的抵达时间，却没有明确觐见的时间。信里是这样说的，奥柏伦亲王会在必要时刻面见国王和首相（他稍微模仿了多恩的口音）……还好，泰温公爵拥有着一颗常人没有的容人之心。”

　　说着，派席尔大学士忽然一顿，又连忙补充道：“泰温公爵是不得具备耐心，大家都知道……兰尼斯特家族希望与马泰尔家族结盟。”

　　格林领主仿佛没有察觉到泰温粉的真面目，他分析道：“马泰尔家族的第一所求是御前会议的席位，这或许是多恩人与众不同的谈判方式。”

　　派席尔大学士忧心忡忡：“泰温公爵，凯冯爵士，詹姆爵士，提利昂·兰尼斯特，加上承诺给提利尔家族的两个席位，再加上我……御前会议的七个席位已经没有多余的份了。”

　　说着，他看向格林，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道：“格林大人，我听闻瑟曦太后对我有所不喜欢，泰温公爵会不会以此为借口，选择奥柏伦亲王代替我在御前会议的席位？”

　　他语气诚恳：“我只是个老而无用的学士，我对权势早已经没有了欲望，没有了御前会议大臣的身份，我也满足于国王的顾问之责。我只是……”

　　他的声音有一丝哽咽：“我只是担心……若是离开了御前会议，您忠诚的仆人……我不能像现在这样，更好的服务于您，为您效劳……”

　　说完，他可怜兮兮地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已从眼角溢出的几滴热泪。

　　很放得开，格林领主暗自评价。

　　沉默了会儿，格林开口道：“你有十六年前的那个功劳，泰温首相应该不会为难你的，派席尔学士。”

　　派席尔大学士颤颤地又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吸吸鼻子，道：“是的，格林大人，七国皆知泰温公爵的公正。但我能看得出来，他没有明说，我却读懂了他的意思，他对我很不满意，因为……御前会议的大臣们没能阻止……他口中的……乔佛里国王的胡闹……他觉得我没有履行好御前大臣的职责，所以……我能听到他对我传达的无声命令，他会保留我大学士的荣誉，但不许我继续坐在御前会议的椅子……我能听懂他的意思。”

　　一阵沉默后，格林忽道：“派席尔学士，我听闻你很怜悯谷地贵族的遭遇（

　　他的话音落下，派席尔大学士顿时双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走路都颤颤的派席尔大学士……此刻却动作很灵活地跪了下来：“格林大人，请听我的解释啊，请允许我解释啊！”

　　他哀声道：“这都是泰温公爵的命令啊，当时……当时……他想用弥赛菈公主控制谷地……他想让您离开谷地啊……”

　　他痛哭：“您离开红堡前，给我留下的任务是演好泰温公爵的仆人啊，在没有得到您的新命令前，我只能遵命行事啊，我也来不及联系您啊！”

　　他流涕：“我知道的，我放心的，因为我知道，瑟曦太后不会喜欢我的谏言，她绝不会喜欢的……我故意激怒她……她差点要打死我啊！所以我才敢按照泰温公爵的命令行事啊……格林大人，我是您忠诚的仆人啊！”

　　格林冷冷的声音从派席尔的上方传来：“红堡是没有秘密的，我知晓你并不愚蠢，所以你还能跪在我面前说话。”

　　派席尔大学士哽咽道：“我永远忠诚于您，我可以向七神起誓啊，我的格林大人！”

　　格林的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他盯了会儿派席尔大学士，道：“那把火（

　　“格……格格……格林大人，感谢……您……我永远是您忠心的仆人……”派席尔大学士抬头望着格林，老脸上是感激涕零。

　　格林微微点头，他的手一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正好飘落在派席尔大学士的跟前。

　　“好好写，主要写……你最崇敬的泰温首相。”

　　“格林大人，这……没有必要……呃！我马上写，这就写！请相信我的忠诚，我可以向七神起誓啊！”

　　半个多小时后，学士书房的门口。

　　派席尔学士双手相挽，他和蔼地朝侍女吩咐：“好孩子，代我送送格林伯爵，这些信件你帮忙拿过去。”

　　小侍女接过了一摞信件，她先是看了眼在护卫簇拥下离开的年轻伯爵，接着朝派席尔大学士微微颔首，便小跑而去。

　　…………

　　学士塔外，看起来十五六岁的黑发、瘦弱侍女紧紧握着一枚银鹿，道：“感谢您的赏赐，尊贵的大人。”

　　格林温和地笑了笑，道：“去吧。”

　　见让她离开，小侍女有些不知所措：“可……可是……派席尔学士让我把这些信件帮您送过去。”

　　闻言，格林看向另一边，道：“安盖，你带着她去趟梅格塔……”

　　他看了眼太阳，继续道：“顺便为她弄一份好点的午餐。”

　　“遵命，我的大人”

　　安盖看向小侍女朝着梅格塔的方向优雅地伸出了一只手：“请，我为您带路。”

　　蒙顿看着一边说笑，一边离去的安盖与陌生侍女，挠了挠自己的大脑袋。

　　格林领主很忙，见完派席尔大学士，他还要去拜访梅斯公爵。

　　走了一会儿，格林远远瞧见一个银甲白袍、金发飘飘的男人——詹姆·兰尼斯特。

　　詹姆爵士伫立在格林的必经之路，一只手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把，一动不动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格林。

　　当他靠近，詹姆爵士咬着牙，道：“日安，格林伯爵。”

　　格林露出一抹微笑：“日安，白骑士。”

　　他在詹姆爵士面前停下脚步，又道：“你在等我？”

　　詹姆爵士的胸膛起伏了下，道：“我为你带来了礼物，我送你的礼物。”

　　他冷笑：“希望你能喜欢。”

第320章 慷慨的金玫瑰

　　格林先是朝着双手空空的詹姆爵士伸出了一只手，接着动动手指，没有言语，但意思明显。

　　詹姆爵士的俊脸僵了一瞬，道：“我让人送到了你的宅子。”

　　格林很自然地收回手，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爵士，喜欢猜谜语吗？”

　　詹姆爵士狐疑地打量了下格林的脸：“谜语？”

　　格林微微点头，示意护卫们在原地等候，又跟詹姆爵士指了指一个方向，边走边道：“作为你礼物的回报。虽然我能猜出那不是太好的东西，但是看在你用了心的份上……我想问你，你的眼睛为什么总盯着我？”

　　詹姆爵士的拳头紧了紧，道：“我知道你在故意吸引我的注意，伯爵。”

　　走到树下，格林停下脚步，问道：“爵士，你想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詹姆爵士斜看了眼格林，没有说话。

　　顿了顿，格林开口道：“有些事情，我只能隐晦地提醒你，因为我不是兰尼斯特，这是七国贵族间的默契。”

　　詹姆爵士皱眉思索了下，忍不住开口道：“伱要提醒我什么？关于……瑟曦的事？”

　　格林仿佛没有听见詹姆爵士的言语：“金毛与黑毛在互相纠缠……这就是我的谜语。”

　　金毛？黑毛……黑发？

　　感受到詹姆的视线移向自己的头顶，格林没好气地道：“你的绿眼只能瞧见我的墨发吗？”

　　听到格林的抱怨，詹姆爵士耸耸肩，嘴硬道：“这是骑士的某种……直觉。”

　　“我还有事。”

　　格林伸手拍了拍詹姆爵士的臂膀，又道：“多多观察，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谜底的答案。”

　　嗯……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紧紧盯着她，当好格林领主的挡箭牌。

　　顺便……在合适的机会，解决一下隐患。

　　绣着沼泽金盏花的披风一甩，格林领主迈步离开。

　　…………

　　每天都有提利尔家族从高庭运来食物的数百辆马车进入君临，以玛格丽·提利尔的名义……直接散发给民众。

　　格林出了红堡，到处都能听到高庭小玫瑰之名，整个君临为她而陷入了疯狂。

　　莱顿小管家的声音响起：“我的主人，提利尔的人招摇过市，只要胸前缝着细小的金玫瑰，就不用掏钱喝酒。有丈夫的女人，没丈夫的寡妇，还有女支女，所有的女性都为这些发放食物的、绣着金玫瑰的漂亮年轻人而迷乱。”

　　漂亮的年轻人？

　　格林的眼睛微动。年纪二十岁左右，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浅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金光闪闪，这样的俊美男人……他在路上已经碰见了好几个，他们都被热情的君临人包围着。

　　“…………”格林领主心下有了担忧，金玫瑰的会不会是用力过大了？按目前的状况看，君临人早已忘记了君临之战和君临的救星，只在呼唤他们的未来王后———玛格丽·提利尔。

　　格林的眼睛微颤，提利尔家族为什么要“过度”宣扬小玫瑰之名？

　　小玫瑰代表的是提利尔家族，而兰尼斯特家族掌控着红堡，这么快就要上演争夺权力的戏码？按照现在的局势，兰尼斯特与提利尔继续携手才最有利……何况国王的婚礼还没有举办。

　　难道是……提利尔是为了不给兰尼斯特反悔婚约的机会？格林领主很快就否掉了这种荒唐的可能性。

　　合理的推测，需要更多的具体情报，格林领主暂时停下了他的“凭空”猜想。

　　“莱顿。”

　　格林唤了一声，他拉了拉缰绳，调整了下马匹的方向，接着道：“你安排一下，我们好好帮一下金玫瑰。”

　　莱顿掌握着自王后区开始锻炼出来的“气氛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莱顿迅速地扫了眼周围，上身朝着格林的方向微倾：“我的主人，您的意思是……我们在暗中帮金玫瑰推一推……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吗？”

　　格林看向莱顿，微微点头，道：“你要尽心尽力，我希望整个城的大街小巷里，都在谈论玛格丽小姐的名字。”

　　“遵命，我的主人。”

　　嗒嗒嗒嗒，骑行了一会儿，格林侧头问道：“莱顿，在红堡里听不到这件事……是泰温首相？”

　　莱顿恭声回道：“是的，我的主人。新首相对这种事的惩罚方式很残酷，至少没人敢在红堡里像以前一样‘大声’谈论外面的事情。”

　　格林微微点头，虽然没有在根本上解决某些问题，但效果却很明显，这很泰温。

　　勾巷，格林在雕刻着金玫瑰纹章的豪华大门前跳下了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