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在我看来,其实高到不可思议。”
陆鹰化仔细地想了想,但还是没有想出令无疾的制胜之法。
不过对于令无疾说他可以打败罗濠这件事他其实倒也没有那么难相信,毕竟他是亲眼看到雅典娜是怎么被他切分成雅典娜和美杜莎两个个体的,而且令无疾自己都说了,“屠龙术”高而无用,他就不能找到低而有用的法术吗?
只是陆鹰化实在想象不出来罢了。
毕竟弑神者就已经是当世最顶尖的人物了。
屠龙术的下限是不从之神那个层次,可弑神者本身就能弑杀神明。
“反正过不了多久,你自己就会清楚了。”
令无疾也并没有多说,毕竟无论怎么看,只要他在这里说出口了,陆鹰化就会将他的言语说与罗濠听,虽然令无疾对那人的心性早有预料,也不觉得她能针锋相对通过预知的手段来改造自己,但令无疾也不想早早地暴露自己的底牌,只是静候决战来临之日。
……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令无疾在这一个月里也并没有始终静心养性,把自己当成刀剑一样磨砺,静候出鞘的时机,而是一如既往地上下学,同时也在继续跟IS学院的人推动那个让普通人“见鬼”的项目,研发神术,自然也在暗中进行天幕结界的幕布的编织。
他行事一切如常,完全看不出将要和当代最顶尖的几个人物之一决战的意思,少数几个如被陆鹰化带到日本的神秘侧的人顿时也思绪连篇,猜想他和罗濠订立那个赌约其实就是想给自己了断旧怨的借口?借着被罗濠打败的机会从此就在日本安定下来?
其他人的心思令无疾并不想理会。
但淡岛世理通过供奉院亚里沙说出了令无疾的想法,供奉院亚里沙有心想问但也不敢多问,只是私底下和其他信徒交流时“不慎”泄露出了这个消息,令无疾也清楚她的小心思,本来也不想多说,不过消息传出之后信徒中人心浮动,连带愿力也驳杂了不少,令无疾也就难免觉得自己和这些信徒的距离实在过于靠近,以至于这帮人对他的信仰就跟股民对股票的信仰差不多。
也许自己回到华夏之后就能让这个教团变得正常一点?
“但你回到华夏之后,我们这些人对你还有用吗?”
供奉院亚里沙当然不敢当面对令无疾说这种话,但听到令无疾解释事件的来龙去脉并且说需要借她家的一条游艇去太平洋的公海和罗濠决斗时,言语之中分明透露她的恐惧,被令无疾抛弃的恐惧。
“没有用的话,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令无疾自己也难免思量了起来。
不然就按照以前的想法,把她们认知中的自己变成一个虚拟的AI形象,然后管理愿力的方法就按谁给得多优先权就给谁的算法?好像也不太可行?不然像供奉院亚里沙这种也未免太不公平了一点?
不过都到了这种时候,令无疾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反正他在对罗濠的作战计划中也用不到愿力。
第二卷:倚天万里须长剑 : 第三十一章:天命之谓性
虽然按常理来说,令无疾这种行为跟自寻死路没有什么区别,但经济学上有一个名词叫沉没成本,即前期投入的和当下的决策无关的投资的成本却会在某种程度上制约当下所做出的决策,换句话说叫积重难返,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沉没成本是造成路径依赖的主要原因,所以令无疾跟供奉院家族提出的要一艘游艇把他送到外海的请求,供奉院翁最终还是同意了。
令无疾或许会死,或许会战胜罗濠之后回到华夏,再也不回日本,但假若他真的战胜了罗濠,这笔投资就能获得百倍收益。
而且令无疾死了对他们来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心算计的背后到底涌动什么样的心思令无疾也不做理会,他赶到附近之后就让驾驶游艇的人返航,说之后若是有需要会让他们再回来接自己的。
随后,他就一个人乘风而起,和罗濠在半空中相对。
沉默了良久之后,罗濠最终还是忍不住先开口:
“虽然我不晓得你这种小鬼到底有什么底气居然敢挑战我,不过你若是先认输的话……”
“罗教主,”令无疾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就说,“你知道,什么是一个人的本质吗?”
“本质?”
这种问题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有自己的答案,但罗濠已经几百年没有遇到过可以对她问出这种问题的人了,她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深刻的言语,也就只好听令无疾在那里大放厥词:
“按马克思的理论,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当然,罗教主自己在山中默守穷庐,想来也不会听说过这种言论,而且神秘侧是一个意识为先的世界,以罗教主的想法,大约是觉得,人的本质,其实是灵魂吧?”
令无疾就意味深长地说。
“是又如何?”
令无疾也点了点头:“某种意义上,我倒也认同这个说法,所以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本质,就要改变一个人的灵魂,而灵魂又是由什么而组成的呢?神识?三魂?七魄?还是说,是性情?抑或是心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罗濠蹙眉不已。
令无疾抽出自己负在身后一双剑器中的木剑,然后屈指在剑上轻扣,说:“罗教主,我说是跟我一样,只是个方士之流,并不是无的放矢的。儒门讲究‘正心诚意’,佛门讲究‘明心见性’,而道门从练气到阴神,需要跨过生死天关,而从阴神到金丹,则需要照见本性,再从金丹到元婴,则需要照见本心,到了真人境界成就阳神之后才可以说形神永固,不为外物所动。”
“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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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濠就冷笑了起来。
“当世真人不过只有北方那位而已,只对一个人有用的标准或许并不能说是标准,从罗教主的角度来说,既然你跟北方的那位相持不下,或许也并不需要按照这样的标准来划分境界,”令无疾也摇头,“不过,我猜罗教主在还未成就弑神者之前,虽然号称是道武兼修,但其实只是在武学上成就了大宗师,在修道上却并没有明心见性?不然也不至于舍大义而从小节,知与行相违!”
“就算在我还只是大宗师的时候,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令无疾摇了摇头:“不是那个问题,我是说,武者体系的关键在于‘形’,纵然凝聚出了所谓的‘武道真意’,也不过只是一种辅助的手段而已,武者体系所有的目的在于加固自己的‘形’,从而为自己的‘神’提供更好的防护,也就是佛门所谓的‘度世宝筏’。可所谓的‘武道真意’既然只是‘意’,也不过只是念头而已。”
“你的意思是……”
罗濠顿时惊疑不定起来,对面那个少年的言语始终都在心性的这两个词上绕来绕去,定然他所使用的法术也是在这之上做文章!而他的屠龙术也是在不从之神的本源上做文章!
不能再这么下去……
罗濠正想要动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升起任何攻击欲望。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须臾不可离也,可离非道也’!”
“这算什么?”
罗濠依旧还是立在半空中,有心想要发火,却还是莫名平静地说。
“罗教主喜欢率性而为这种事,举世皆知,但如果有一天,你的性情忽然不受你的心控制了呢?”
令无疾也只是平静地看着罗濠,然后说。
罗濠默默地看着少年,明明内心满是想要动手的想法,最终却越不过冥冥之中的那道门槛。
太荒谬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欲望或者说性情才是第一动力,理智才是制约欲望的门槛,可在罗濠这里却反了过来,使得欲望成了行动的门槛!
“自古以来,神秘侧一般都是将人的形态分成了三层结构,最上层是‘神’,中层则是‘气’,最底层则是‘形’或者说‘精’,世人皆知,罗教主通过弑杀神明这一行为篡夺了不从之神的魔力和权能,在‘气’和‘形’这两者上造诣非凡,可‘神’又如何呢?”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此刻,令无疾仿若压制了罗濠的所有情绪和欲望,所以她的眼神中没有半点波澜,有的只是如同古井一般幽静深邃的平和。
“这个嘛,就当是我的一点小秘密好了。”
令无疾也不太想说。
固然“天籁”和“人籁”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神通,令无疾也早就将破解的办法说了出来,但他还是不想在现下就将底牌暴露出来,反正保持神秘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他抬起手中的木剑,向前平伸,抵在罗濠的喉咙上,说:“无论如何,现在是你输,我赢,对吧?”
罗濠心底下思量了片刻,她觉得自己就算是站在那里任凭令无疾动手也未必会受伤,但少年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也实验了一下,最终却又抽出另一柄形制古朴的长剑,通体漆黑,剑光如水,却仿佛世间万物在此剑下不过是一张纸而已。
“裁灭”!
罗濠见状,也只能出口承认自己的败北。
第二卷:倚天万里须长剑 : 第三十二章:犹豫
令无疾的胜利某种意义上只能说是一次阴险的、卑鄙的、无耻的胜利,诚然你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好,但或许也正因为他做得太好了,用他自己所可以利用到的一切抓住了罗濠的致命弱点,使得原本在外人眼里应当是惊天动地的一场战斗变成了无聊的、就像是在用嘴炮打赢的一样。
当然罗濠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虽然她想不通最关键的诀窍,但不代表她完全听不懂令无疾的言语,而且令无疾也已经将破解他的法术的方法说了出来,罗濠如果有心,未必不能再扳回一局。
虽然说按令无疾的想法,对方隐居在庐山里几百年到现在都还没有明心见性也确实挺奇怪的,也不知道她整天除了找不从之神干架之外还在干什么。
而这件事的草草落幕在外界看来也是疑云重重。
令无疾到底是怎么打败罗濠的?
这个问题顿时成了当下神秘侧中堪称最难解的谜题之一。
尤其是当事人所倚重的还是那个他自己建立起来的天幕结界,结果他跟罗濠的战场却并没有被选在天幕结界的覆盖之下,有人利用科技侧的手段找到了他们决战的地方,但卫星照片上却也只显示出来两人并没有用术法对外界造成大规模的影响,甚至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不过虽然罗濠回到华夏后做出的宣告掀起了万丈波澜,隐隐然有把令无疾说成华夏南方神秘侧第二人的趋势。
而此时此刻的令无疾,却还在思考他对罗濠问的问题:
什么才是一个人的本质?
而什么才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对于令无疾这种成天打游戏的死宅来说,这个问题倒也不算太陌生,毕竟上世纪的那个堪称艺术级的游戏作品《异域镇魂曲》中曾经将这个问题当做整个故事的核心,只是前世令无疾玩到这游戏的时候还小,对于整个故事脉络也已经模糊了,而且实际上他跟那个作品中的主角所面临的处境并不相同,所以他倒也没有想要重温一遍那个游戏的想法,他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应当做出改变了呢?
他也说不清楚这种想法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也许是打败罗濠之后,他回想起在豫章的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比现在好多少。
至少在东京他还能更快买到新游戏。
又也许是在跟淡岛世理谈话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在那种地方里安分地当一个正常人,安分地读书上学,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参加高考然后再去读大学,本分地在华夏早就已经平定的秩序里当一个不好不坏的方士,他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那样的人生。
他只是因为前世曾经经历过了那种事,今生还想要弥补过去在那段岁月中的缺憾,所以想要更完美的复刻罢了。
可更完美的复刻,仅仅只是考上更好的大学吗?
那种事在日本也做得到吧。
令无疾审视只有自己才能看得到的系统的界面,上面也依旧详细地列出了他从其中获取的道法,也许从一开始,这个系统就在给他一种改变自己本质的倾向,而他一直选择固步自封,才会到现在都还是一事无成。
“虽然严格上来说倒也不算是一事无成……”
令无疾发现自己确实在犹豫。
当他真正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做出选择的时候,天地如此广阔,让他一时间有点进退失据。
“我觉得,你只是舍不得吧?”
“舍不得?”
跟令无疾说话的人是苍崎橙子,虽然她在故事中像是神隐了很久,但事实上令无疾倒是时常有跟她保持联系,其实这话应该反过来说,苍崎橙子因为令无疾的“太虚鉴”实在太好用,就多次通过他查找委托的目标,所以两个人倒也算得上熟络,而且就算抛开这层关系,她还是浅上藤乃的老师,怎么说也陌生不起来。
而且令无疾觉得,这个人一直都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他,或者说看待他和浅上藤乃的关系。
要是令无疾跟浅上藤乃说他在犹豫的问题,浅上藤乃肯定是会让他留在日本。
而苍崎橙子倒也不会表现出任何倾向。
所以令无疾反而对跟她聊这种问题没有什么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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