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不，我不是说常规的成绩，像你这种家伙，应该早就自学完高中的课本，说不定已经开始自学大学的内容了，我问的是你在那上面的成绩。”
“要问那种东西最简单的办法不就是做题吗？”令无疾虽然不太清楚她到底什么意思，但还是说，“正巧我最近有点手痒，拿卷子来！”
手痒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比企谷八幡顿时一脸的惊疑不定。
第三卷：人神之间 : 第十五章：傲慢
令无疾的做题家本能并没有被他丢下。
所以很快就完成了平冢静带来的理科的卷子。
至于文科，他倒是没有那么快，但也足以让平冢静对他的能力刷新了认知：“说起来，令同学，你以后是准备考什么大学？”
“暂时没有想好。”
“为什么？难道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是选择东京大学吗？”
“我对十八岁之后的人生暂时没有什么计划。”
“就像是《挪威的森林》里的那个木月？”
“虽然说起来有点像，但我可没有木月那种即便要自杀也要把自己永远留在十七岁的想法。”
“那么，是《Star Driver》里的海德？”
令无疾就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有那么恶劣吗？”
“或许没有，不过呢，”平冢静就说，“我觉得你的实质说不定跟那个人物有点像，都是那种眷恋往日的记忆所以会就想要永远把自己留在过去的人。”
令无疾想了想，就说：“华夏的文学家鲁大师曾经说过，‘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正在阔气要保持现状，未曾阔气的要革新。大抵如是，大抵！他们之所谓复古，是回到他们记得的若干年前，并非虞夏商周！’那老师你觉得，我是曾经阔气，还是现在阔气呢？”
“说不定两者兼而有之？”
听到平冢静那么说，令无疾实在没有心思继续这个话题，就说：“说起来，你问我的成绩，到底是想干什么？”
“哦，是二年级有两个女生，明明是那种自己这一科上天赋出众，但却想报考另一科的志愿的人。”
“但你就让她们互相给对方补习不就好了？”
令无疾就说。
“也试过了，不过她们都没有教育者的才能。”
“老师，我觉得自己也没有教育者的才能。”
“我当然知道，”平冢静就点头，“不过，你不是一直都很擅长观察别人吗？我只是在猜她们有什么心结，所以……”
“所以你就想让我去接触她们，观察她们的心结？”
“怎么样？”
令无疾想了想，就说：“我倒不是想要拒绝，不过，老师，你到底想怎么做呢？”
“什么？”
“即便我能观察出来她们的心结，但她们未必就会解开心结，解开了心结之后她们也未必愿意走回那条可以发挥她们的天赋的路，她们要是想继续报考那些不在她们天赋上的志愿，到时候又该如何呢？总不能说让我们帮她们补习吧？帮她们找出心结是一件事，补习可是另外一回事了。”
平冢静就说：“你不是说你没有教育者的才能吗？”
“老师，你要明白一件事，绝大部分学生，是做不到自律的，”令无疾就说，“我就是现在开始成天浪费时间去盯着一个初中生刷题，都能拉高不少他的成绩，虽然我的时间不至于非常值钱，但我可不愿意浪费在这种事情身上。”
“你也未免太功利了吧？”
“那在老师你看来，我要怎么做才不会显得功利呢？”
平冢静最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她说的那两个女生拉了过来，不过因为日本社会中前后辈的上下关系实在太过于深入人心，所以无论是雪之下雪乃和比企谷八幡，还是那两个二年级的女生，都显得过于拘谨，所以平冢静不得不居中调节，不过令无疾却没有让她失望，他很快就用那种堪称犀利的言语直指那两个女生的内心。
一个是为了玩游戏想要揣摩人心才想要去学的心理学；
另一个则是因为自小母亲对她的熏陶才想去报考的天文学。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我觉得，多少算是萌点吧？”
令无疾就说。
“什么萌点？”
“这里不是有一个从小就能揣摩人心但因为过分出众所以就被人排挤以至于初中不得不出国留学的大小姐吗？老师你觉得，要是她小时候是像这位绪方学姐一样，她的童年是会变得幸福还是会变得更加不幸呢？”
令无疾若有所指地说。
“你真是肆无忌惮啊……”
平冢静听到了他的话，甚至不太敢去观察雪之下雪乃的反应。
“过奖。”
令无疾只是淡淡地说。
“不过，你这样可不能算是解决了委托。”
“我又不是老师你，我对她们的人生不负任何责任，她们就算是选择自己的理想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关我的事，她们有权选择自己的目标，也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说不定她们就是坚定不移地想要考个几次甚至十几次高考也要达成自己的梦想呢？”
令无疾的言语让那两个高二的女生顿时刷的一下脸色变得惨白。
严格上来说她们可没有想到那么远。
“我还以为你多少变得有些温和了呢。”
“那么，老师，你觉得，否定她们的梦想，让她们走上发挥自己天赋的道路比较残酷呢，还是认同她们的理想，顺便让她们认清现实比较残酷呢？”
令无疾就只是说。
“我觉得，对别人的痛苦视若无睹才是最残酷的。”
“那么她们本质上到底有什么痛苦可言呢？”令无疾环视了一圈整个教室里的人，说，“她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退路，为了梦想奋斗拼搏听起来固然会让人觉得十分热血，但她们又不是考不上了就会怎么样，甚至只需要换回原来的道路就能考上别人再怎么努力都考不上的大学，即便是雪之下同学，不也还是可以出国留学吗？”
平冢静顿时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是那个傲慢之极的小鬼。”
“我倒也不反对老师你对我的评价。”令无疾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
“只不过，你可以对别人评价得鞭辟入里，但不晓得你对自己又是什么看法呢？”
令无疾沉思了片刻，说：“傲慢吧，老师你不是说了吗？”
“傲慢的人总是会认为自己是对的，这点毛病其实雪之下身上其实也有一点，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似乎并不怎么接受现在的你？”
第三卷：人神之间 : 第十六章：金丹
不过显然雪之下雪乃似乎并不太认同平冢静的评价，就拿眼睛去瞪她。
只不过平冢静没有理会她。
她还在等令无疾的回话。
令无疾只是想了想，又说：“老师你知道欧几里得几何跟非欧几里得几何的区别吗？”
平冢静顿时就目瞪口呆。
她甚至忍不住想要从口袋拿出一包烟抽一根给自己点上，不过到底还是顾虑到现在还是在校内，而且还是在学生面前，所以她就没有那么做，所以最终只是苦笑着摇头：“那么说也不过只是在回避问题而已吧？”
她当然知道欧几里得几何跟非欧几里得几何的区别。
也知道这两个体系都是完备的。
令无疾举出这个例子无非是想说在不同的体系里同一个命题不都是正确的。
“我倒不是在回避问题。”
令无疾却说。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嘛，就不足为外人道哉了。”
令无疾只是摇了摇头。
于是房间内的其余人等都各自面面相觑了起来。
但令无疾却又说：“但说起来，老师你的痛苦或者说烦恼应该是在于无法应对家人，所以要频繁地去参加相亲，你也清楚自己身上其实有什么问题，或者说你也清楚那些男方不喜欢你自己的地方在哪里，对吧？”
“不要对老师的私事评头论足！”
平冢静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该恼怒还是该害羞。
“但老师你真的觉得那是自己的‘错处’吗？”没有等平冢静说话，令无疾就摇头，说，“并不是那样吧。所以老师你无论再怎么去相亲，也不会改变自己，如果说我傲慢，老师你不也是傲慢吗？
“又或者说，”令无疾话头一转，“老师其实你也在期待，有什么人会爱上现在的你，而不是那个已经改变了的你吧？”
平冢静觉得自己的脸上一定是跟房间里的其他人一样，如同血在燃烧，红得发烫。
偏偏那个说出这些话的臭小鬼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所以她就强自镇定下来，说：“但我觉得，像你这种小鬼，如果还是像现在这样，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人会爱你哦？”
“爱对于我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必需品。”
令无疾摇了摇头，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眼见社团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他就自顾自地收拾了起来，别人只是愣愣地看着少年的作为，像是被他那种肆无忌惮的姿态震惊到了，于是一个个在他离去之后面面相觑起来，过了良久，古桥文乃才试着打破了沉默：“那位一年级的令君，看起来好厉害啊。”
“唉。”
平冢静只能叹气，说：“我怀疑他之所以要来到日本留学，其实是他的家里人觉得他继续在华夏呆下去，那种说话方式早晚会让人想要砍死他。”
“在日本也会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在日本有什么门路呢？”平冢静就说，“反正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出类拔萃，但并不是一个值得效仿的对象，这点我希望你们谨记在心。”
“即便有人想要效仿，其实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学得来吧？”
比企谷八幡就说。
至少他就绝对不敢像那样说话。
那种说话方式纯粹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或许雪之下能学得来？
不过她的说话方式绝对没有令无疾那样，会直接沿着人心处的缺口直接刺探进去，搅得天翻地覆之后再心不在焉地扬长而去。
……
“傲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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