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但在脱口而出后，她顿时就捂住了嘴，显然察觉到自己把话说得太直白了。
所以她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两位的感情还真好呢……”
她干巴巴地笑了起来。
感情好吗？
神裂火织只是握住了茶杯，只是下意识地稍微用了点力气，那个瓷杯就出现了裂纹，她顿时就心疼地把茶杯放下，毕竟多少也算是件古董——
但她的心神还是被那个白发赤瞳的人造人女性所说的话所动摇了起来。
她跟令无疾之间，严格上来说，真的存在过感情好这一回事吗？
两人之间最深入的那次交流只是京都那座古城中奔走了一夜，在那一夜中，她才稍微能看清楚那个少年的面貌，稍微能接近彼此的内心，但过后，两个人又没有什么交集了，或许那次他想要解决什么问题又找到了自己，不过她并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而且以那人的天资来看，估计很快就解决了吧？
而他之所以会想要鼓动她去参加圣杯战争，本质上并不是因为他有多需要盟友，而是他听说爱因兹贝伦家族曾经召唤出来过天草四郎时贞，所以如果她自己也能做到的话，这件事会变得有趣而已。
可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既然召唤失败了，她也就没有理由继续参与进去了。
神裂火织想到这里，神色又不免有些黯然。
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当初令无疾既然是京都中救了她一命，她就一直想要报答对方。
虽然在令无疾看来，她纯粹只是遭受了他跟雅典娜之间的恩怨所造就的无妄之灾罢了。
更何况雅典娜现在不是已经成为他的合作对象了吗？
所以他自然就觉得这段恩怨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神裂火织显然是不能放下的人。
而爱丽丝菲尔在被这两个人都用亚瑟王的灵基不够格的理由拒绝之后，一时间心里也不免有点恼怒，在她看来，即便那些弑神者足够强大，但神代所遗留到现在的圣遗物根本所剩无几，更不用说她手中的剑鞘还不仅仅只是像普通的圣遗物那样只是某些东西的碎片而已，它还是完整的、具备本身的功能的宝具！
“理想乡”的宝具本身就能帮亚瑟王隔绝大多数的伤害！
甚至已经说可以立在了不败之地！
那些弑神者也就算了，毕竟他们自己就有从“篡夺之圆环”中得到的魔力，那种层次的魔力本身就足以支撑他们在圣杯战争中控制从者保持战力，但令无疾本人就算能召唤出那个层次的从者，如果不借用大圣杯的令咒，他自己的魔力又能支撑神灵级别的从者释放出多少次宝具？
即便他能在正常的战斗中对弑神者战而胜之，那也只能说明他的手段高妙而已。
绝对不能说明他的魔力有多深厚。
爱丽丝菲尔越想越觉得他们对亚瑟王的态度不对，就说：“那这样如何，我来作为御主召唤亚瑟王，来跟你们结盟。”
第四卷：蓬莱何处 : 第五章：讨论
令无疾在之后又看到那个人造人和神裂火织联袂而来，听到她的说辞，顿时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去打量她，爱丽丝菲尔一时间有点看不懂，不过令无疾很快就说：“一般人都对这场圣杯战争避之不及，我猜就算是那个达尼克跟他的千界树家族，这时候也根本不想再继续介入其中，只不过在沃邦的要挟之下，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罢了，但像你这种……”
令无疾实在想不出除了“鶸”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没有侮辱性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个人造人，就算是把她背后的爱因兹贝伦家族算上去其实也差不多，当初达尼克能借助世俗侧的力量把大圣杯搬到罗马尼亚就很能说明问题。
所以他实在想不清楚这种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连那个原本跟在沃邦身边、后来又滞留日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莉莉娅娜都很清楚，这场圣杯战争的走向已经不是以往那种隐秘的十四人团体械斗，这帮弑神者本来就跟他们所厮杀的不从之神牵扯极深，他们能召唤出神灵级别的从者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这场战争最坏的走向，或许真的能毁灭整个欧洲，她区区一个人造人，单论魔术师的水准甚至还不到阴神的层次，凭什么想要参与这场战争中？
令无疾甚至可以说，达尼克的千界树家族在沃邦决定介入的时候就注定了没有什么好结局，就算能在这场战争后还能继续存在，也未必能做到什么了。
她根本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坐观成败就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她或者说她背后的爱因兹贝伦家族在这种选择下注倒也算不上什么过分之举，毕竟只是投机而已，是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虽然令无疾根本看不清楚这场圣杯战争的结局，但如果他们想要的只是加速千界树家族乃至他自己的灭亡，给他下的注倒也没什么，但亲自下场？
爱丽丝菲尔听到他那么说，一时间也无言以对。
“再说了，就算你真的能召唤出来亚瑟王，”令无疾严谨地指出她的问题所在，“只要另一边找出你的真身所在，对你实行斩首战术，你就能防得住吗？你该不会觉得让亚瑟王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就能免除这种烦恼吧？你真的明白在同等层次的战斗中要顾虑到像你这种鶸到底要耗费多少心力、会被拖累到什么样的程度吗？”
爱丽丝菲尔被他的言语打击到有点自闭了。
“总而言之，我不建议像你这样的鶸参与进去，更不必说选择你这样的鶸成为盟友了。”
令无疾只是淡淡地做了结论。
“可按常理来说，阁下这种层次，也未必见得能胜过弑神者吧？”
爱丽丝菲尔实在找不到反驳的言语，顿时就用令无疾自己举例，说。
“那也只能说明你所理解的常理还不到我这个层次罢了。”
令无疾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语调，说。
爱丽丝菲尔沉默了良久，最后又说：“按常理来说，我们确实没有参与进去的理由。”
“可是？”
“但现在的爱因兹贝伦家族，其实已经没有完成那个利用大圣杯完成拯救全人类的愿望的机会了，”这个人造人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堪比圣母一般的光辉，“虽然家族中的长辈总是说要重新再建立一个大圣杯，可从达尼克抢走那个大圣杯之后，已经过去几十年了，远坂家其实也并没有拒绝合作，但这几十年中爱因兹贝伦家族到底做出了什么呢？”
她定定地看向令无疾，摇头，说：“什么都做不出来。”
“所以你们当初所说的合作，其实只是空手套白狼？”
“那也不至于，族中的长辈认为您可能会有解决关键问题的手段或者说思路，毕竟您的天幕结界本质上是被圣杯系统要更复杂的‘奇迹’，”她只是想了想，说，“但既然你没有答应，而圣杯战争又在您的介入下变成了这个样子，族里的长辈就觉得，这场圣杯战争过后，那个大圣杯要么是被胜者占据，变为他的私藏品，要么就是在那群只知道争斗的弑神者的余波中解体，再也无法存在。”
“所以？”
“所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机会？”
令无疾斟酌了一下这个词，摇了摇头。
倒不如说只是渺茫之极的希望罢了。
而且以令无疾的观点来看，利用大圣杯来完成全人类的救赎，也就是给全人类实行第三法“灵魂物质化”根本算不上拯救，只是消弭了人类对于生存的矛盾而已，纵然生物的两大本能之一的生存被解决了，但人类社会中还有许许多多的矛盾存在，即便是想大洋彼岸的灯塔国那种地方，可谓世界第一的强国，照理来说生存的问题应该不像别的地方那样迫切，但不也还是会发生什么枪击案？
利用大圣杯所能实现的拯救，只是简单粗暴的机械降神而已。
那样就像是社会主义的思潮刚开始的时候有人按照理论去建立一个乌托邦一样。
而那些空想主义的实践最终也只能宣告失败。
社会的进步要人类的全体来做出决定。
只是利用大圣杯简单粗暴地消除人类对于生存的矛盾，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人类社会如果还是继续从前的矛盾，继续有那些痛苦，那么这种做法甚至会加剧那些矛盾，让本来无法应对那些矛盾的人变得更加痛苦，虽然有人会说在之后人类可以永生的漫长岁月中人类会自己和自己和解，但那样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更不必说，对人类全体实施灵魂物质化所需要的灵气，恐怕能榨干整个地球。
到时候阿赖耶姑且不论，盖亚侧到底会做什么，也是一件难以揣摩的事情，所以令无疾宁愿慢一点，也绝对不会像他们那样，把希望寄托在大圣杯这种简单粗暴的技术上。
第四卷：蓬莱何处 : 第六章：召唤的选择
不过他对这种人造人家族会继承那位原本的第三魔法使的弟子们的愿望的状态感到好奇。
他确实觉得这种人造人技术有很多道德层面上的问题。
但另一种意义上，他也觉得她们这种状态还挺有意思的。
人类自己的造物，虽然只是对人类自己的模仿，有很多技术上的细节未必能真的弄清楚，但是令无疾却觉得对方隐隐有点像是人工智能未来会发展出来的形态，假如有一天，人类终于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或者说被外星人干掉了，所留下的那些人工智能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
也会继承他们的创造者给他们设定的最开始的目标吗？
还是说他们会找到自己的出路吗？
这么一看，毁掉大圣杯，看这些人造人到底会怎么选择，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方向。
令无疾不无恶意地想。
爱丽丝菲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年的目光中的恶意，顿时就莫名觉得身体一冷，但还是有礼有节地跟令无疾争论起来，只不过，在这种话题上，两人纯粹只是立场的差异而已，所做的事情无一不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和理由而已，根本就谈不上是什么有效的交流。
在一边旁观的神裂火织看到他们这样，只是静静地听了一阵，然后也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人所站的立场听上去都各有各的理由。
她也没有办法单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评判其中的是非。
只是她听到那个人造人提及那个悲愿的时候，那种无可救药的哀伤击中了她，让这个以“对无法拯救之人”为自己的魔法名的少女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对令无疾说：“如果令君你不想跟她联手的话，我自己跟她联手就好了。”
令无疾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她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如果她一开始就决定要跟她联手，为什么不早就做了决定？
偏偏要等到他拒绝之后才那么做？
但令无疾一想到这人的性格，想到了爱丽丝菲尔背后那个人造人家族的悲愿，想到之后的圣杯战争的进行中可能会出现的大规模的战斗余波可能会对平民所造成的危害，这个人加入进去或许也在情理之中，她只是无法对眼前行将覆灭的、对她寻求帮助的人拒绝而已。
所以令无疾只是叹了口气，说：“你要参与那是你的事，本来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陆鹰化告诉我，他终于找到了画影剑，还有跟越女相关的圣遗物，你是想要直接用她的阿瓦隆剑鞘召唤亚瑟王，还是先召唤越女？再让她召唤亚瑟王？”
“越女？”
神裂火织犹疑了片刻。
她并不是对令无疾的计划一无所知。
而在她看来，像那种华夏古籍中偏僻的人物，虽然那是在华夏漫长的古代史中有过确切记载的能用剑术决定两国战争的命运的人，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想要召唤的颛顼好歹是华夏的三皇五帝之一，像越女这种人物，为什么能跟颛顼相提并论？
“严格上来说也没有什么理由，”令无疾只是说，“我只是觉得，像颛顼那种从者，要给他供给魔力，驱使他放出宝具，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实在过于艰难了一点，而相对的，越女那种从者，所需要的魔力或许就会变少许多。至少像你也能负担得起吧？”
神裂火织点了点头。
她到底还是天生圣人。
从理论上来说，她现在就跟令无疾在一个层次。
虽然她觉得，令无疾在阴神的时候就能借助那些手段来抗衡弑神者，到了金丹，和她之间的差距只怕会越来越大，但神秘侧衡量一个人的层次的标准向来简单粗暴，完全就只是看他们所能御使的魔力到底有多少，而按这个标准来看，她跟令无疾确实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所以如果令无疾预估自己就能负担得那位越女的消耗，她自然也能。
相较之下，亚瑟王……
她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亚瑟王到底算是个什么样的从者。
毕竟那个英灵最有名的传说就是选王剑。
但选王剑只是石中剑，作为陪伴亚瑟王后来征战的则是湖中剑，也就是所谓的“誓约胜利之剑”，她对这种传说倒也没有太过深入地了解，只知道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最后却是妻子跟手下的兰斯洛特谈起了精神恋爱，他自己又跟自己的姐姐摩根生下了莫德雷德，那个私生子最后还对他发起了叛逆，以至于他落得快要死去的下场，临死前将湖中剑归还给湖中仙子……
总体上来说，对于亚瑟王的战力，她只是略微有点印象，大概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但她的印象更多的则是集中在亚瑟王的那些戏剧性的人际关系的发展上。
所以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亚瑟王到底算是什么层次的从者。
大概，或许，可能，未必真的能比及神代的英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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