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于是她就伸手拦住了将要闭起来的门，说：“都到了这里，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喂！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做客吗？现在在里面的那个显然是不愿意被外人看到的吧？你看到了不也会觉得尴尬吗？
好吧，对方就是那种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研究创造生命的过程”那种话的人，显然对于看到同性的身体未必会有什么别的心思，说不定对方就是活太长了见多识广呢！
作为圣杯的管理AI，说不定还能通过令咒看到前几次圣杯战争主从之间的补魔呢！
令无疾心里吐槽不已。
但眼下对方都那么说了，他也不好把对方拒之门外，当然实际上令无疾对这种礼仪上的事情也不在意，对他来说做客什么的如果只是为了联系那么这种行为根本毫无意义，既然用通讯软件都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直接见面呢？
“令君你这种想法实在太前卫了，恕我不能理解，”那个银发赤瞳的女性一边好奇地打量令无疾的居所，一边说，“如果不见面的话，那像你现在这样，要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的话，要怎么办呢？”
“不想要后代的话，也可以用VR技术解决的吧？”
令无疾随口就说。
“后代？”
羽斯缇萨反倒一愣。
“那你说的什么意思？”
“就是你现在……”
令无疾就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方便面桶，一时间也反应了过来：“你说这个的话，只要满足营养，其实味道应该也是可以通过VR技术重现的……”
“VR，真是奇妙的技术呢。”
羽斯缇萨有点棒读的意思。
令无疾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就问：“你怎么了？”
“不，”那个冬之圣女客厅的沙发上有点坐立不安，但还是用那双如同血色的水晶的眼瞳盯住了少年，说，“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个所谓的VR技术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能从感官上满足人类的生理需求，那么，它真的不会让人一直沉浸在虚拟的世界中不愿意醒来吗？”
第四卷：蓬莱何处 : 第四十六章：遐想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跟你讨论这些问题会让我觉得自己不是身处什么奇幻世界而是跑到了科幻世界的感觉，但我建议你去看《黑客帝国》，”令无疾听到她那么问，只是在那个他搬进来后基本就没用过的厨房里洗了一下厨具，然后才开始煮泡面，一边那么说，“更不必说，现在的人类的社会的资源似乎并没有富裕到可以支持大多数人类陷入到那样的世界中，而不必通过劳动获取他们必要的生存条件……”
“但那样的可能也是存在的吧？”
令无疾想了想，就说：“我不否认会有那种可能，虽然我觉得，现在社会上的一部分工作其实并没有多少价值，可这个社会却还是为了创造出经济的流通而对那些价值所剩无多的职位妥协了，以后社会的发展，说不定就会变成那种虽然整体社会资源可以确实让所有人类即便不劳作也能衣食无忧地生活，但整个社会的运转还是需要大多数人进行实际生产价值所剩无多的工作……”
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听到令无疾这种乱七八糟逻辑如同空中楼阁一样的定论，一时间也不清楚该说什么好。
令无疾口中的所描述的未来的图景对她这种曾经希望实现全人类的救济的人来说实在过于残酷了一点。
“为什么？”
“垄断是资本天然追求的目标？”
令无疾这么随口一说，就看到那个女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怎么？”
“我记得，令君不是西边那个国家出来的留学生吗？”
“纯粹从地缘上来说，你也是个德国人啊！”
“我的意思是说，华夏现在不是信奉康米主义的吗？”
“老马以前还是个德国人呢！”
令无疾翻了翻白眼，说。
“这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是个悲观主义者，觉得事态并不会一定朝着理想的方向进行，就像你们的那个利用圣杯进行的人类的灵魂物质化的计划一样，即便不考虑到盖亚的问题，实现了全人类的灵魂物质化之后，人类社会自身所存在的种种问题，种种矛盾，阶级、民族、国家、性别乃至于意识形态之间的对立并不会因为人类得到永生就会消失，甚至还可能会加剧……”
“但如果你是那么想的，岂不是说你觉得人类社会的进步到最后根本没有意义吗？”
“意义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意义。”
令无疾只是挑了挑眉毛，说了一句废话。
冬之圣女听到那句废话之后也愣了片刻，之后就说：“但你为什么还会选择打破表里世界的门墙呢？如果你不承认社会进步的意义，那你应该躲到深山老林里不问世事才对。”
“严格上来说，我承认的是科技进步的意义。”
尽管才从那个大圣杯里跑出来没多久，但冬之圣女对这个世界的变化并不是一无所知，她也觉得对这个世界来说，科技的进步确实有某种难以言说的力量，毕竟九十年代的时候互联网还只是一个雏形，但到了如今的社会，却已经方方面面地渗透了整个社会的角落里，大幅改变了这个社会的面貌，甚至从一定程度上对这个社会进行了一定的改造。
当然对于办公还在保守地使用传真机的日本人来说这种变化未免太过于剧烈了一点。
但冬之圣女听到他那么说，就把他半路歪掉的话题调转了回去：“所以，我是说，如果最终VR技术能真切而完美地模拟出一个完整而没有漏洞的世界，那么，这项技术其实也可以完整地模拟一个人的一生，甚至把人类的意识变成光电信号保存在电子元件中，从而让那个人……”
令无疾听到她那么说，心想自己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那个目标，结果居然还是在想这些问题吗？
不过类似的问题其实也有人在相关的题材里提出过。
而且，严格上来说，他眼前这个女性其实就已经完成过一次那种过程。
只不过作为她的意识的载体是那个大圣杯而不是什么电子元件，而且她还是第三魔法的使用者，本来就已经完成过灵魂物质化，而对普通人到底能不能适用，他也不确定，他现在也根本没有找到当初茅场晶彦把自己的脑部用设备扫描后上传到互联网中的模拟程序，而且……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生存方式的吧？”
而且说实话令无疾对两人之间的交流能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感到有种不可思议。
他是那么热衷于探讨人类未来的生存方式的人吗？
更不必说，在他看来，他对现在的自己的生存状态十分满意，虽然他没有理解所谓元婴和阳神到底算是什么样的情况，但即便是永远留在现在的状态，他也没有什么所谓，甚至于有时候他还会主动封闭金丹期带给他的过于敏锐的感官，毕竟那种感官所能探听到的信息有时候实在过于吵闹。
而把人类的意识转换成那样的状态之后，即便现在能用VR技术将光电信号模拟成人类的感官，可如果人类的意识本身就是光电信号，为什么还要保留原本的感官呢？
令无疾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个奇怪的逻辑圈里。
“但如果有人可以接受的话……”
“我说，难不成你是想用人造人来做实验？”令无疾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意图，就说，“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虽然我不否认你们人造人可以算成人类的一种，但是人造人能认同自己就是人类的前提是他们拥有和人类相近的生存形态，但如果你那么做了，那么变成了AI的人造人到底会不会保持那种认同感根本就说不准，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就会为了实现你们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在网络的世界中发生了什么奇怪的逻辑演变，比如把可以得到救济的人类的定义变成只有少部分才能符合的情况，到最后……”
“就会变成毁灭世界的危机？”
第四卷：蓬莱何处 : 第四十七章：误会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不是已经拯救过很多次世界了吗？”
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就看着他说。
听到她的话，令无疾就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泡面，就说：“我倒也不觉得自己曾经拯救了世界，或者说阻止了什么毁灭世界的危机的爆发，如果世界注定要毁灭，那只能说明这些不过是前奏而已，但如果世界毁灭的危机可以在爆发前阻止，那么就说明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被拯救过。”
他尝了一下，就把泡面给还在卧室里的供奉院亚里沙拿了过去。
“我说，我的份呢？”
等令无疾从卧室里出来，羽斯缇萨就睁大了血色的眼瞳，觉得有些奇异。
“到了你现在的层次，应该是不用进食了吧？”
令无疾就说。
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个冬之圣女居然会对泡面感兴趣。
当然从理论上来说，他的待客之道确实一塌糊涂。
因为从她进门之后，令无疾只是给她拿了一罐可乐就没再管过她了。
“那我也想问，到了令君你现在的层次，明明就已经清楚自己会留下子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为什么还要跟那个大小姐搞到天昏地暗，白昼宣……”
这个银发赤瞳的女性说这种话的时候的腔调严肃圣洁，就像是一个修女在修道院里对被收养的孩子读圣经一样，令无疾一时间甚至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想要故意做出这种姿态来调戏他，不过看到她这个样子，令无疾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毕竟令无疾觉得从她口中说出那个词汇简直就是亵渎：
“只是追求某种生理感官上的……”
“愉悦？”
“对。”
“那么，为什么我就不能追求你说的那种生理感官上的愉悦呢？”
令无疾顿时就叹了口气：“你这么说会让我误会的。”
“什么误会？”
“算了，那不重要。”
令无疾挥了挥手，但还是给她端出了一碗泡面，而在他走进厨房的过程中，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顿时就反应了过来，然后面红耳赤地看令无疾，差点连筷子都抓不稳。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味道啊，你说你想要吃泡面不就是为了试试看泡面的味道吗？”
虽然对于令无疾这种前世在大学期间泡面都快吃吐了的人来说，泡面绝对称不上有什么美味，这种东西他小时候虽然惦记，但到了大学他可以自由使用自己的生活费以至于要去买一些超过他应有的消费水准所以不得不省吃俭用的时候就吃泡面吃到吐的时候，感官也就跟普通的面包差不多。
当然指的是那种超市里用塑料袋包起来的零售面包。
至于现烤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尝试。
虽然实际上他也不感兴趣罢了。
而在那个冬之圣女看来，令无疾说出那句“你这么说会让我误会的”之后，这个少年对她的审视就有所谓的深刻的“男性凝视”的意味在里面，所以尽管之前她对这种食物感到好奇，虽然一部分原因其实是因为令无疾这种身份的人物居然会为了一个世俗侧的无关紧要的人物下厨所造成的反差感吸引，但此时此刻，在令无疾的注视中，她味同嚼蜡，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
“还……还好。”
所以她只能这么说。
令无疾也察觉到她的态度好像有什么不对。
不过他也没有往心里去。
毕竟对方是个才接触到现在的世界不久的几百年前的人物。
不适应现在的对话甚至是生活也很正常。
不对啊，对方明明很快就接受了VR技术，甚至还提出了相当于机械飞升的概念，就说明她其实很快就适应了现在的社会，还有随之而来的一应新概念，甚至令无疾也听说那些IS部队的人说她的指挥很快就形成了规范，没有理由现在反而应付不来吧？
令无疾就心想。
“令君，虽然我觉得你姑且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伴侣的人选，但这样是不对的！”
但那个女性实在受不了令无疾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就严正指出。
喂！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怎么能想到那里的？
我好像也并没有主动提到我的个人感情生活吧？
而且你之前那个样子好像也并不是要对我的私生活提出批判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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