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巷藏猫崽
那里无论太后党还是杨党都插不进去手,所以才算将魏玄成保护了下来,否则,别说魏玄成,便是魏安明都已不在人间。
但是真正让魏玄成让无数读书人称之为尽显读书人风骨的事情,是在天牢中,太后党的人下毒手想要屈打成招魏玄成。
魏玄成好友元宽送药材蛇胆进去给魏玄成续命,结果魏玄成一句‘我魏玄成何惧宵小之辈,腹中自是有胆气傲骨!若要杀我,便动手!玄成一死,可告知天下奸佞乱我大夏朝堂,欺我皇幼,宁死无憾!快哉!!’
玄成公之后被救了出来后,这句话被天下人知,人人诵言‘玄成公胆气重如山,一身风骨气节无可撼。’
当下听到那做出如此大胆事的人竟然是魏玄成的儿子,纷纷讶然之余,满心敬佩。
太傅看着魏安明笑着说道:“玄成可还好?”
魏安明面色冷漠,却也不让太傅找到毛病,所以再次拱手行礼:“多谢太傅牵挂,家父身体安康。”
太傅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玄成可不能出事啊,我之前还想着写奏疏,想请陛下召回玄成呢。”
说完,太傅想了一下后说道:“你问我的问题,我想想啊”
这样说完,太傅就要站起身。
一边的米婉君立马上去搀扶。
而后
太傅绕过矮桌,靠近了一些魏安明后说道:“安明可见过陛下?”
魏安明自然是摇头:“学生才考功名,未与天子相见。”
太傅笑了笑:“天子之龙颜,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真正看到。固然我还有在座的数位大人们,每日都会见到陛下,可陛下心中所想,我等众人却是不敢去揣测,更不敢去思,去想。只是陛下让做什么,我等便竭尽全力去做。”
“相反,以前李霓裳那些人,如朱克文,王懋卿等人,事事皆在思考天子在想什么,若是每日琢磨天子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而后,为一己之私处处提防陛下,更是约束陛下。”
“安明啊,你觉得这二者最大不同一点是什么.”
讲堂内官员们多是老油条了,听到太傅的话,如张沽,曹参,黎春芳,高柔等人纷纷在心里暗骂杨善长的偷梁换柱。
明明问的是你,结果太傅这看起来像是要引用什么事情一样,悄无声息牵出王懋卿他们,更是把自己与他们划分开。
众人看着太傅,一阵唏嘘腹诽。
魏安明皱了下眉头,他也是听出了一些太傅看起来是在回答自己问题,可又避重就轻的意思。
不过还没等魏安明说话呢。
只听太傅接着说道:“最大不同在于,心中有无君。”
说罢,看向身边的米婉君:“婉君,去帮我拿了纸笔过来。”
而后,又转头看向魏安明笑着说道:“等你以后入仕,便知晓其中含义了,心中有天子有陛下,那便是我等臣子必要循守唯一原则,你问我何为忠,何为佞。忠者心中常惦君王于心只为国,佞者心中有君王却因利。”
说到这儿,太傅皱起了眉头说道:“哎,其实.这问题若是别人问出的,老夫倒是也能理解,可你是玄成的孩子啊,如何能不知何为忠臣呢?汝父魏玄成其人,不正是忠臣良臣贤臣吗?玄成当年,毛死上书,为我大夏天下社稷,更为黎民苍生。”
“再看陷你父亲与不利的朱克文等人,逢迎献媚,迎合溜须,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自私自利,不无恶不作,横征暴敛,滥杀无辜,残害同僚,弄权误国营私,陷害忠良之臣,甚至还做出前些时日那般的弑君谋反之泼天大罪!”
“安明啊,这不就是忠臣与奸佞之臣吗?至于你所问最后问题,何为君.这个问题,老夫不能回答你,我等为臣民,万万不可妄言君王之事啊,此乃大不敬!尤其今圣上,宏图伟业集于胸怀之内,气吞万里,金龙高飞,一举千里!横绝四海!霸业宏图,皆在一念之间。你问我何为君,这!便是我等众人之君主!”
说到这儿,太傅一脸慷慨激昂,而后马上看向周围所有学子,一脸忠恳,更满满皆是期许之意:“汝等为我大夏之未来,便是陛下宏图霸业身侧之人,陛下腾龙高飞,汝等便是陛下身侧浮云,所学才学,便是为陛下盘旋傲视之利器!故而,老夫请诸位学子定要好生学习,以此辅佐天子!”
说到最后.
太傅更是朝着八方纷纷作揖。
傻了
看到太傅这一番言辞。
让在场许多人哑口无言,更是心中骇然。
因为
这.
因为这回答中确确实实回答了魏安明的问题,而且可谓是天衣无缝。
固然没有从各种典故,或是引用圣人言,但却实实在在用了当下所有人所真切知道的人与事情,真正呈现了什么叫忠臣,什么叫佞臣。
最重要的是
什么是君.
这事儿还真不好多议论。
但是太傅又是没有去议论,却偏偏称赞了当今天子一番。
你就说你怎么找问题吧。
尤其是这最后深深作揖,求学子认真读书辅佐天子的行为,更可谓锦上添花一般,彻底堵死了魏安明的嘴。
因为这样一来,魏安明若是继续再缠着问问题,可就有些胡搅蛮缠了。
更加重要的是,你若是继续问,那便是否定自己父亲魏玄成是忠臣,否定那朱克文,王懋卿之流是奸佞之臣的事情了,更是在追问何为君的事儿了。
这三件事儿,若是魏安明敢再多说一句,随便一个,都可以让杨党大作文章。
最重要,也最是让众人佩服的是,杨善长这回答浅显易懂,其中陷阱也是清晰可见,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何况
最后太傅这一作揖,实在是把自己弄到了一个为国鞠躬尽瘁,为国为民的大臣位置上。
不远处在众学子中藏身的苏长安眯眼看着太傅,好一个姜还是老的辣啊。
一个学生一步将军了都,逼着一个手持朝政数栽的奸佞之臣聊聊什么是忠臣,什么是奸佞之臣。
结果这位奸佞之人,一下子就扭转了局势。
苏长安低头看向夏凤翔。
夏凤翔一脸淡然笑容的看着下边。
兴许是注意到了苏长安目光,夏凤翔看向苏长安:“看什么.”
苏长安笑着摇摇头。
夏凤翔瞪了眼苏长安:“看你的热闹,接下来说不定更精彩了呢。”
苏长安无奈一笑,不过却是继续看着夏凤翔。
夏凤翔抬眼看向苏长安:“你要是敢跟我说什么,你看热闹,我看你的肉麻话,我打死你!”
苏长安撇撇嘴,自己媳妇儿对情话过敏,自己能咋办嘛。
不过,夏凤翔接着说道:“而且,别看我,现在这幅样子丑死了!”
苏长安点点头,回头看向拿了笔墨到太傅身边的米婉君他们所在。
但是夏凤翔气呼呼瞪着苏长安:“嫌我现在丑了是不是!”
苏长安无奈看向夏凤翔。
但是夏凤翔‘哼’了一声,不理睬苏长安了。
但.
夏凤翔感受到了苏长安还在看自己,心里有点儿美。
不过
此时众人已经全部从太傅那慷慨激昂中彻底反应过来,许多人看着太傅,心中啐骂,厚颜无耻!!老而不死的老贼等等!
便是讲堂内,黎春芳,张沽等人看着杨善长这样子,也是纷纷皱眉,恶心至极。
那些夫子先生们,自然是已经怒不可遏。
你杨善长何德何能竟敢在国子监呢说出求天下学子读书辅佐君主的话来!!
而牧序.这位祭酒大人站在一边依旧挂着笑,看着杨善长的样子,觉得.要不说你跟苏文清谁也奈何不了谁呢,俩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的老东西!
魏安明捏紧拳头,想到这人提起自己父亲,便是称赞自己父亲,心中怒意也是不减反增!
但他也知道,自己当下若是再追究,怕是必定会被杨党小题大做,所以努力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而杨善长此时,已经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浩然正气’四个字。
并且拿着纸张,转身看向魏安明:“安明,可还有疑惑?”
魏安明看着杨善长一脸慈祥神色,更是有种直接打人的冲动,而且
魏安明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能打死杨善长。
不过这时候.
魏安明却是感受到了自己手腕被人抓住,回头一看,却是左绍翁,而自己另一边,李维也是站了过来。
左绍翁松开魏安明手腕后,朝着杨善长作揖:“学生左绍翁,拜见太傅。”
说罢,左绍翁直起身子,一脸淡然,不卑不亢,一手更是用力捏住魏安明的手腕,让其冷静下来。
只听左绍翁接着说道:“太傅回答清晰易懂,我等学子自是再无疑惑。”
杨善长眯眼看着左绍翁:“左尚书的孙子?”
左绍翁笑了下说道:“爷爷早已经仙逝,当不得尚书称呼。”
杨善长叹了口气:“终究是为国操心啊。”
这么说完,杨善长看向魏安明道:“你与我问问题,我给予你回答,不过这四个字你要牢牢记住,这四字更加终身不可忘。”
说罢,将手上那写有‘浩然正气’的四个字,交给魏安明。
一边米婉君这时候说道:“老师的字,如东来之紫气,当得起这浩然二字。真是越发让人仰望了啊。”
众人听闻,再次恶心。
太傅也不理会米婉君,而是看着魏安明。
魏安明看着纸上字,迟迟不去拿。
左绍翁双手接过后说道:“多谢太傅送字。太傅文墨,气势蓬勃,如刚刚太傅所言,陛下宏图霸业,我辈读书人便为陛下辅佐之人,不忘浩然正气四字,更不忘读书出仕之缘由。”
魏安明看着左绍翁,捏紧的拳头,终究是松开了拳头,看向那四个字。
想起之前与牧序谈论过杨善长的文墨。
因为杨善长的字,属实一绝!
当时魏安明实在想不明如此奸佞不忠之人如何能写出这般字迹。
牧序回答‘因为他就是要告诉天下人,他杨善长就是个养了浩然正气的读书人,也正是因为养了浩然正气于一身,才可写出这般浩然正气的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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