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巷藏猫崽
夏凤翔窃喜,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烦死了这个人!
不过,努力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所以,才坐下来,夏凤翔马上拿了奏折。
还一大堆事儿呢!
反正苏长安没事儿了,那就行了。
苏长安看到夏凤翔努力控制着嘴角,却也不说破,而是坐了下来,看着纸笔,决定拿起笔跟如玉跟猫猫炫耀一样,还没跟她俩炫耀呢。
但是才坐下,苏长安注意到桌上有份公文打开着,上边写着‘尚未有燕地消息’。
夏凤翔注意到苏长安目光,看了眼桌上那份公文后,看向苏长安:“可能,去完南边后,你还要陪着我去一趟燕地。”
苏长安点头,但是想了下后说道:“这次去南边,你说知道的人不多,那知道的那些人,你告诉他们去做什么吗?”
夏凤翔说道:“没说啊,说这个干啥,他们那么会想,让他们去想啊。想啊想的,说不定事情就解决了,我都不用多费力。”
苏长安看着夏凤翔,狡诈的女人!
……
苏文清搭配牧序。
这组合其实很常见,主要二人相识相知太久。
但是
苏文清,牧序,杨善长这三人的组合,就稀奇了。
至少从先帝开始病危开始,这组合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所以十分稀奇。
要是再加上个苏子沐,这组合可就更稀奇了!
但是当下
就在京城一家文斋雅间内,这三位当朝权柄最大的老人坐在一起,苏子沐倒是坐在身后,不过算不得上桌。
文斋隔壁是家乐馆。
当下三位老人听得清楚。
杨善长开口道:“以前有句话说是诗赋是南方的好,歌舞却是胡乐舞蹈这些热闹。”
说着,杨善长说道:“但是如今,诗赋却是都说北方的好喽。”
苏文清与牧序听到笑了起来。
因为皇后娘娘一人,而将北边文坛拉了起来,实在是了不起。
牧序拿起桌上酒盅抿了口,好酒!
但喝酒之余,瞄了眼杨善长跟苏文清,然后说道:“你俩,就打算一直这样不说正事儿?要这样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说罢,牧序看向苏子沐:“子沐啊,再去弄点儿酒,最好连带着我打包带走的也备好,你走的时候也带点儿。太傅大人攒的局请客,便宜不占白不占。”
苏子沐闻言,笑了笑。
但他还没说话呢,杨善长看向牧序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动身.”
牧序给自己倒了酒,夹了口凉拌牛肉:“过两天吧,陛下啥时候走也不说,但应该是要等燕地的消息回来处理了才动身,总不能比陛下晚走,所以过两天就走。”
杨善长开口道:“陛下这次去,虽然明面上一直没明确说要收拾世家清流,但应该就是这意思了,毕竟之前左家跟亓家才发生那样的事儿。”
牧序闻言,看向杨善长:“咋,陛下跟你说了要怎么做?讲道理,我这个马前卒都不知道做什么,之前问陛下我要做点儿啥,陛下就说了句,想做什么做什么.来来来,你要知道点儿啥,赶紧说,免得我这张嘴去了南边,坏了陛下的事儿。”
杨善长看向牧序,摇头:“我也不知道,玉琅被调任去那边后,就没任何动静了,虽然调查了一下欧阳家,但也不过是清理之前的科考案子后续罢了。之前玉琅写了折子,陛下也没批复。”
牧序皱眉:“装?”
杨善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牧序皱眉但看着杨善长也不像是说谎,所以喝了口酒后说道:“陛下不会又是要我们自己琢磨吧.”
杨善长开口道:“天子行事,只需告诉目的,接下来怎么做,如何做,这就是臣子的事情。我们按照自己的意思做就行了。”
牧序马上说道:“就怕扰了陛下的安排,或者说,陛下.”
说到这儿,牧序突然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咱们三都不知道,左南天跟亓温,还有欧阳怀师那些人更不知道了.他们也在想?”
杨善长不说话,只是喝了口酒,然后看向牧序,“必定也在想。”
苏文清换了坐姿,让自己舒服了一些,然后说道:“天子行事,不言表不言明,臣子惶恐而多思多虑,此乃帝王术。先帝当年在潜龙时期就用这一手玩弄其他皇子,忘了当年还吓死过人的事儿了?夏晨峰不就是一直被先帝吓着吗?而如今,咱们这位陛下,更是擅长用此道。”
“这法子,若无君威,用不得。换做几年前的陛下,你杨善长还会招呼我跟牧序过来?如今,你也是中招喽。”
说着,看着杨善长笑了起来。
杨善长倒也不恼,只是倒了酒。
一边牧序却是乐呵了,几年前的杨善长杨太傅可了不得,权倾朝野,抗衡太后跟所有世家大族,天子做什么会在乎?
这么想着,看了眼苏文清,老东西挖苦人还是一手的。
苏文清这边跟杨善长碰了杯酒后接着说道:“亓温之前去崔家道歉,出来后,就马上写了折子捐钱捐书的,也是个中招了的,毕竟陛下那天也去了崔家,但想来也是那亓温巴不得中招的,正好借坡下驴,把赚的全拿出来买亓家的命。这便是龙威。尤其是陛下如今一改前几年风格,不再忍耐,杀伐果断,决不轻饶,手中兵权也是尽数揽回手中,由不得让人不多想啊。”
牧序开口道:“谋强不如威压,权大不及兵强。”
杨善长低头看着手中杯中酒,“世家一事,自古以来就是我大夏祸根苗,玄宗皇帝时期便是因世家造反差点葬了我大夏,之后列位帝皇对于世家丝毫不加以容忍,先帝时期虽然那些大一些的家族都被连根拔了,但总归当年还是留了一些,日子久了,加上这三年时间,根基也就回来了。”
“玉琅写信告诉我,欧阳家在柳城权势滔天,官服衙门内从上到下尽数是欧阳家的人,他要找兵马,也只能从大营里找。而且欧阳家内衙役许多,江湖门人客卿也众多,一个欧阳家如此,那比欧阳家大一些的左家,亓家呢?”
“陛下诛杀李霓裳,灭夏晨峰的手段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都说夏晨峰是被人刺杀在监牢内,但许多人都知道那天陛下跟娘娘去了一趟天牢。这便是亓温着急的原因。先帝诛杀世家大族,害怕操之过急,总过没逼太紧,但是如今天子的手段,较之先帝更为雷霆。”
“人在江湖,最重要的是找对自己的位子,庙堂之上更是如此。世家无法覆灭,但至少在本朝,已经没有世家的位子了。”
说到这儿,杨善长看向苏文清跟牧序:“你们说,这是不是当下那些家族族老所想的事情,亦或者.就是天子要他们想的事情。”
苏文清笑了笑。
牧序喝了口酒道:“感情我是那道口子呗!”
说罢,看向杨善长:“那你就是那把刀?”
杨善长摇摇头:“吓唬人的刀。真正的刀,是那些世家人自己。”
牧序品了品,点点头:“还真是。”
兔子急了会咬人,人被逼急了啥事儿都做得出来。
所以许多人做事儿都不把人往死里逼,免得他疯了一样做出意想不到的事儿。
所以,就需要一道口子,给人一线希望。
他牧序,就是这道希望的口子。
但是把人逼起来的,就不是杨善长了。
而是天子下江南这件事儿!
至于杨善长这边,就是告诉他们一声,我要动手了。
这么想着,牧序说道:“如此想,陛下此行.怕不仅仅是世家清流的事儿了。”
杨善长开口道:“娘娘之前一直了解海运港口贸易的事情,陛下也对这件事儿很感兴趣。”
苏文清换了话题,看向杨善长:“燕地的事儿,你那儿没任何消息?”
杨善长摇头:“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了陛下。”
苏文清拿起手中酒杯,看向窗外:“南边的事情好解决,陛下都要亲自去了,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主要还是燕地啊。”
牧序没说话,也是皱起眉头。
涉及到打仗的事儿,永远是最大的事情。
第404章 诸位,便是佛
打仗的事儿永远是天底下最大的事儿,因为涉及的事情太多,赢了什么都有了。
但要是输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燕地要打仗的事儿,所有人不知燕地情形,但全都知道涉及叛国弑君罪名,饶是夏晨峰死了,但是夏知许断然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就擒。
可.
所有人都不知道。
夏知许疯了,也死了。
但也因此整个燕地真正打仗的地方.
只有瘤子口关。
只有这儿!
燕地三座雄关,五河山,瘤子口,望北关。
五河山在最外,也是第一道关卡,瘤子口在中间,望北为第三。
而当下的瘤子口关所在,寒风凌冽,寂静无声,风中有冰冷气息,但更多地是混杂其中呛鼻的血腥与焦味。
无数断兵与残破盾牌,还有烧焦的地面,残破的铠甲,就在瘤子口关前后比比皆是。
残破的大夏大旗依旧在瘤子口关最顶端于风中摇曳,似乎是信念,只诉说着两个字‘不退’。
关口城墙之上,许多士兵默默抬着前不久还一起喝酒扯皮的同伴尸首,一些人将他们身上箭矢拔出,然后擦一擦,放到自己箭筒内,一些人就安静蜷缩在城墙之后,闭着眼睛,嘴唇干裂了就拿起手边的雪放嘴里润润,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还有许多人搬运着拆了关内一些房屋的石头到城墙之上,以便抵挡下次攻击。
但也有许多人正在穿着那些残破的甲胄到身上,这些人眼神空洞,看着关外场景,看着那被一具一具放着的尸首,这些人浑身发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无休息,动经尘劫,迷惑障难,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入暂配世败出,又复遭网,以是等辈,吾当忧念。汝既毕是往愿,累劫重誓,广度罪辈,吾复何虑”
一段超度经文,在一名体型壮硕,面目可憎的僧人口中诵出。
声音不大,但是当下的瘤子口关,万籁俱静,在听到经文的时候,所有人目光看向那僧人。
僧人光着脚,身上就穿着单薄僧服,双手合十,低头轻诵。
愿承受一切苦难。
所以在冬日才下了雪的积雪之处,他光脚走路。在这冬日寒霜内,他脱去袄子那些赠予孩童,只穿单薄僧服,任由寒风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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