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衔草四两
或许最开始有些难以置信，但等到第一阶段的【接受事实】结束后，第二阶段【大开银趴】就要开始了。
而现在，阿特柔斯正处于第一阶段，一颗脆弱的小心脏正在缓慢的接受事实。但，很明显，阿特柔斯只是在接受事实的过程中，便已经多出了些许傲气。
对此，罗恩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甚至说显得十分温和，而是以一脸随意的说道：
“在为自己体内流淌的神血感到自豪与骄傲？”
听到了罗恩直球的询问，阿特柔斯反而愣了愣，随后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奎托斯。对此，沉默了片刻后，随后奎托斯也点了点头，坐在一旁冷声说道：“他是我的朋友，想聊的话，就聊一聊吧。”
闻言，阿特柔斯也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我可是神！无所不能的神！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那可不一定。”闻言，罗恩也是一乐，指着奎托斯说道：“你了解你父亲吗？”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罗恩的随意，阿特柔斯也没有多少的拘谨。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阿特柔斯意识到了自己是神，压抑许久的自卑得到了充足的滋养，反而失去了作为人时的谦虚与警惕，些微傲慢而不自知。
“你的爷爷叫做宙斯，是希腊奥林匹斯万神殿的万神之王。”
罗恩说道；“是不是觉得很威风，并且很疑惑，为什么你的父亲身份这么高贵，却从来不对你说？”
“当然！”听到希腊，奥林匹斯，万神殿，万神之王等众多称谓，阿特柔斯骄傲极了，整个人的脸上都多出了一抹兴奋的潮红。已经习惯了被忽视，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来历非凡，也无怪乎阿特柔斯会像是现在这样激动。
“奎托斯之所以什么都不告诉你，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死了。”
“呃？”
望着突然愣在原地的阿特柔斯，罗恩则是继续说道：“希腊的神明们与北欧的神明们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不同。甚至说，因为宙斯的统治过于稳固的缘故，希腊的众神失去了对至高之位的渴望，所以便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方面。”
“纵欲只是最无害的，真正让他们上瘾的，是通过向凡间释放瘟疫，诅咒，灾难来进行赌博，看看谁的选中者能够拔得头筹。他们乐此不疲，你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罗恩的声音很平静，并且没有丝毫的轻佻，给人的感觉甚至有些庄重。这甚至令一旁的密米尔对罗恩有所改观——至少，罗恩没有将让奎托斯感到痛苦的过去，去用玩笑与戏弄的语气讲述。
但即便如此，听到了这些过去，奎托斯依旧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罗恩说道：“你曾有个叔叔，叫做戴莫斯，但因为天生的疤纹，从小便被诸神带走，于死域中遭受折磨。最后你的父亲找到了他，但在并肩作战的过程中，被原始死神摔在石壁上砸死。”
“你也并不是奎托斯的第一个孩子，在遇到你的母亲劳菲之前，他在希腊也曾有过家庭，最初的名字名为卡珊德拉，并且你还有一个姐姐，名为卡利俄佩。你或许对他们很陌生吧？但是实际上，他们一直都陪伴在你的身边。”
“陪在我的身边？什么意思？我没有见过她们！”阿特柔斯有些不解，目光中也有些疑虑。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爸爸，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对此，奎托斯只是张了张嘴，随后道：“听他说。”
紧接着，便继续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奎托斯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索性，就干脆将现场交给罗恩吧……至少，他能比自己更平静的说出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而看着阿特柔斯，罗恩则是伸出手指了指奎托斯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为什么这么强壮？”
“因为我的爸爸是神！我也是！”阿特柔斯说道：“我以前也惊讶于为什么爸爸能这么强壮，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因为爸爸是神，我也是神，我也能这么强壮，只是迟早的事情！”
“不，你搞错了，我想问的是，你就不感到疑惑吗？为什么自己那强壮的父亲，皮肤却如此的苍白，就像是刷上了一层略微发灰的白漆？”
“……是因为什么？”迎着罗恩似笑非笑的视线，阿特柔斯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那是你大妈妈和你姐姐的骨灰。”罗恩温和的说道：“你的父亲曾是斯巴达最强悍的将军，为了抵抗野蛮人的入侵，向战神阿瑞斯祷告。最终，你的父亲成为了阿瑞斯的傀儡，不断的征战，直到最后，在神庙中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伴随着的贤者的诅咒，家族的骨灰与你的父亲融为一体，如同……”
“够了！”
一股狂暴的神性力量轰然爆开，涌动的冲击朝向四周扩散，一时不察，阿特柔斯整个人竟被直接轰飞。也就是罗恩一直在注意着奎托斯的状态，及时的伸出手抓住了阿特柔斯的脚踝，这才没让少年直接被轰飞出去。
而注意到了不对，一旁的芙蕾雅也是迅速的操控植物与魔法将此处牢牢封闭，隔绝所有有心人的窥视。
目瞪口呆的望着被奎托斯一个爆气炸出来的一片白地，阿特柔斯先是震撼于自己父亲的强大，但很快，便通过奎托斯目光中的痛苦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黑衣人，说的，似乎是真的！
而只是一个闪身的瞬间，奎托斯便直接闪现到了罗恩的身前，双手拽着罗恩的衣领，望着罗恩的眼眸，奎托斯本想大声呵斥些什么，但是迎着对方目光中的平静——双拳紧握，但最终奎托斯也只是松开了手，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咬牙说道：
“够了……不用说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第97章 巴德尔到来
奎托斯强大吗？强，非常强。
从一个斯巴达战士，一步步成为统领，在仙果的争夺中杀死了其他所有的竞争者。在发现自己被战神阿瑞斯愚弄后亲自将之杀死，弑神自封。随后，为了反抗可悲的命运，一步步，一刀刀，将整个奥林匹斯屠戮一空。曾经辉煌无比的希腊万神殿在奎托斯的屠刀面前最终只剩下了鲜血，火焰，残垣断壁，与无尽的神尸。
但奎托斯同样是脆弱的，他的所有力量来源，乃至所有的动机，都源自于一个很纯粹的情绪——“愤怒”。
一直到战神4之前，哪怕奎托斯被人们认为是游戏中最硬汉的主角，但依旧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奎托斯的形象极其单薄，许多漫画作者与评分网站也都认为奎托斯也是最被人们过誉的游戏角色。
这种评价一直持续到了战神4。当这个弑神自封，随后将希腊群神屠戮一空的斯巴达亡魂变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父亲后，奎托斯也终于脱离了“愤怒”这一单薄的形象。诸多年度游戏拿到手软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如果说战神4的主题是父与子，那么战神5的主题便是过去与新生。
而一直到战神5的剧情结束，奎托斯决定放下过往，与和自己一样承受着悲痛的芙蕾雅等人共同肩负重建九界的责任与繁荣之后。DLC英灵殿的出现，奎托斯才真正意义上的放下，并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过去。
而在这之前……只是奎托斯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这一切罢了。
“你以为你已经能够接受这一切，放下这一切。但实际上，你没有。”
望着奎托斯的眼睛，罗恩平静的说道：“你并没有放下，这些记忆依旧在不间断的折磨着你。就像是阿特柔斯的名字……这是希腊的名字，你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过去，你依旧是被过去束缚的亡魂。”
“……”
奎托斯咬紧了牙，搭在罗恩衣领上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但最终，也只是冷漠的说道：“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那不行。”罗恩一脸坦然的说道：
“别管之后如何，至少现在伱还是小队成员。如果你有什么不良嗜好也就算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现在的这个问题太严重了。”
“神性能够赋予人强大的力量与不死的生命，但这种心灵上的缺憾要比肉体上的残缺更加致命。我可不希望某一天正在战斗呢，突然你就被敌人一个心灵操控又一次的变成被愤怒充斥的傀儡。”
“再说了，现在我不是在跟你讲，你不想听可以不听。”罗恩突然大声说道：“阿特柔斯！怎么说，你还想听下去吗？”
“啊？”
看着正在与父亲进行唇枪舌战的罗恩突然叫到了自己，一旁的阿特柔斯也是愣了愣，随后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一旁的芙蕾雅与密米尔。
但是这一次，无论是对待阿特柔斯如同亲妈一样的芙蕾雅还是习惯聒噪吐槽的密米尔，都默契的一言不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奎托斯的家务事。虽说罗恩不是奎托斯的家里人，但就现在来看，很明显，罗恩正在尝试解开奎托斯的心结……对于奎托斯来说好不好姑且不谈，反正阿特柔斯显然正渴望着知晓更多的讯息。
毫无疑问，这是阿特柔斯第一次知道父亲过去曾经历的那些事情。
“不要东张西望，遵从自己的本心。”罗恩望着一旁的阿特柔斯说道：
“当你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就代表你不再是过去那个被保护的孩子了。你需要自己做出选择，承担责任，接受这一切，并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之前的时候阿特柔斯还没有多么深刻的感触。而现在，听到了这句“走出自己的路”后，沉默了片刻，阿特柔斯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望向父亲那复杂的目光，抿了抿嘴，第一次这样坚定的直视着父亲的双眼说道：
“我想知道。”
“……”
奎托斯不禁握紧了双手，但这并非是因为愤怒，反而是一种痛苦，迷茫，怅然，与喜悦交织而成的复杂。
沉默了良久，奎托斯也只是松开手拍了拍罗恩的肩膀，转身走过阿特柔斯身边的时候，也拍了拍阿特柔斯的肩膀说道：
“选好了，就走下去。”
很简单的一句话，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让阿特柔斯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欢欣。
从奎托斯的口中听到了这样的话语，阿特柔斯一时间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望向朝向一侧走去的父亲的背影，阿特柔斯甚至感觉自己要比得知了自己是神的时候更加快乐！
尚且年幼，阿特柔斯并不知道，他为之感到快乐的，是得到了来自父亲的尊重。
“我……我？我父亲的意思是……”
“意思是你是个大人了。”罗恩毫不客气的拍了拍阿特柔斯的头，这让阿特柔斯有些不爽的闪躲了两下。虽说如此，但阿特柔斯倒也没有因此而骄纵的反击些什么。
阿特柔斯的膨胀除去了得知自己是神之外，还是因为之后接触到了符文石，一下子掌握了大量与心性不相称的知识与力量。这才膨胀的厉害，甚至干脆的跟奎托斯对着干。
而现在，只是初步的意识到自己是神，还没有弄清楚这究竟代表着什么就得知了父亲过去的经历，并得到了来自父亲的认可……好不容易生长出来的些微骄傲还没来得及燃烧起来，就被一泡热尿浇灭。虽说依旧有死灰复燃的可能，但至少在现在，阿特柔斯还是恢复了冷静。
或者说，对父亲过去的好奇，压制了内心的骄纵。
“来，让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罗恩坐到地上，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些来自其他世界的食物。
虽说是神，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但是不得不说，奎托斯一家的生活实在是太简朴了。
日常生活除了烤肉就是水煮肉，蛋白质完全依赖打猎，维生素完全依靠野菜，调味品在大部分时间里只有盐巴。虽说也是受限于生活环境等因素，但这种程度的饮食，显然也仅限于填饱肚子，距离真正的吃好还早着呢。
弗丽嘉这种年长少妇对于这种花里胡哨的油炸食物没有多少兴趣，但是阿特柔斯不一样——才十四五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之前所有的食物都是加盐水煮，现在遇到了这种垃圾食品简直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那个，我能尝尝吗？”
“不想吃可以不吃~”
“啊？”
阿特柔斯显得有些瞻前顾后。
对此，罗恩只是感慨，奎托斯的教育已经快要将阿特柔斯的自信给打击没了……
“吃吧，哥们还没吝啬到连这玩意都不愿分享的地步。”
“哦哦，谢谢你！”
阿特柔斯兴致勃勃的吃了起来。
虽说在游戏剧情中自我膨胀的时候很讨人厌，但真要算的话，至少有一半锅都在奎托斯身上。但再深入的想想，似乎也怪不了奎托斯。毕竟，奎托斯自己也是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甚至说比阿特柔斯更惨，因为宙斯那个老毕登可不是会帮忙善后衣食无忧的家伙。
而出生在斯巴达这种民风剽悍的地方，一个单亲母亲想要养活两个孩子……也就是奎托斯天生能打，要不然不知道要多吃多少苦。
“但就算如此，你爸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罗恩一边吃一边有些唏嘘的说道：“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惨死，亲手杀死了挚爱的妻子与女儿，到最后，甚至就连你爸的母亲，也就是你奶奶也在诸神的愚弄下变成怪物，然后将之亲手杀死。”
“这也是为什么你父亲不愿意告诉你你体内流淌着神血的缘故。”罗恩说道：
“因为你爹很清楚神的性格是多么的恶劣，多么的令人憎恨。他也在恐惧着，你也变成那样的人。你能理解吧？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他从未真正的放松与释然。”
“……这样吗。”
阿特柔斯似乎有些理解父亲为什么对自己的过去总是语焉不详，不愿回忆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
阿特柔斯一边吃着，一边好奇的望着罗恩。
虽然罗恩看起来和父亲是同辈，但是说实话，相较于父亲，就阿特柔斯的感受中罗恩要好接触多了。至少，他尊重自己，愿意跟自己讲这些父亲不愿意讲，甚至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做你想做的，但是在做之前要冷静的想清楚。之所以这么做究竟是因为自己究竟是出于自己的本心，还是出于一时的恶念。是走你自己选择的路，还是走被他人诱导你走上的路，这件事情，只有你自己能够把握。其他任何人，起到的都只是一个辅助作用。”
罗恩说的很简单，甚至就跟没说一样。但对于阿特柔斯来说，也不需要说那么多。因为阿特柔斯本身的性格就遗传了母亲劳菲的善良——嗯，主要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奎托斯在孩子教育这方面实在不行。
在这种情况下，不需要什么长篇大论，只需要让阿特柔斯意识到他体内的神之血所代表的不只是权利，还有责任。让他那份被压抑许久的自卑别过度增长成偏执与骄纵就足够了。
毕竟，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慢慢炮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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