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一摸鱼
路明非坐过的车很多,这种推背感只在凯撒的布加迪威龙和诺诺的法拉利上感受过。
“这么大雨,你妈也不知道来接你。”
“还好我上午没去洗车。”
“对了,你们学校那个门卫……”
男人像是回顾起自己年轻时的往事一样眉飞色舞,但是楚子航没搭理过他一句,就他一个人在那自顾自地说着。但路明非觉得楚子航应该有在听男人说的每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嫌男人说得烦了,楚子航索性打开收音机听起了新闻。
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
“……台风蒲公英于今天下午在我市东南海岸登陆……”
“最烦这种台风天气了,雨大,又涨水,到处都在堵车。”
男人说着,迈巴赫的车速果然渐渐慢了下来,各种沾满水珠的车窗,可以看见四下都是堵死了的车子。
就像是一群逆流的飞鱼游到了河道的瀑口,怎么甩动尾巴都无法再前进。
迈巴赫随着车流缓缓前进,在前方几百米的地方看见了红蓝交映的灯光,两辆小车互相撞上了。
两个司机打着伞在雨里你指我我指里,穿着雨衣的交警隔在两人中间对车拍照。只留下一小条车道,供车往里面钻。
“我就说我讨厌雨天嘛,一下雨就容易出车祸,然后就全堵死了。”
男人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有些不耐烦。
“妈的,不知道有什么可吵的,反正都是保险公司赔钱,赶紧把车挪开不就完事了。送完儿子之后老子还有事……”
他探着头四处张望,突然看见斜前方不远的右转车道连着一条岔路,不知道为什么空无一车,一架几乎融入夜色的高架桥横在这条岔路前进的方向上。
“那条路应该能上高架,不过现在高架桥应该封路了。”男人说道。
“你想闯高架?”楚子航眉头一跳,“下不来怎么办?”
“能上去就能下来。”男人说,“给交警多说几句好话递两根烟的事,这么大雨的天,人家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正巧这时右侧的车流往前挪了几米,空出一个来车的身位。
男人立即眼疾手快,油门、手刹、方向盘一气呵成,一个漂亮的原地漂移出库,像一把手术刀般精准地将长达6.2米的迈巴赫切入两车之间的空位。
身后急刹车的宝马车主死摁喇叭,隔着挡风玻璃骂骂咧咧。
“你他妈的会开车么?奔丧呢?”
“不用管他,他不敢撞咱们,光后保险杠都够爆他保险额度的了。”
男人耸了耸肩,愉悦地吹起了口哨,将车转头驶入通往高架桥的岔道。
路灯昏黄的灯光交错着照亮前路,迈巴赫在空荡荡的高架桥上飞驰,飞溅的水花在灯光下反射出琥珀色的光芒。
前路通畅之后,男人的心情似乎也通畅了许多,开始又一茬没一茬地跟楚子航唠起家常。
无非就是楚子航高中毕业之后的升学问题、小时候的一些趣事等等,甚至还自作主张地播放起了音乐,是首外国歌,路明非完全没听过。
The trees they grow high, and the leaves they do grow green,
Many is the time my true love I've seen,
Many an hour I have watched him all alone,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
“Altan的《Daily Growing》,不错吧?他们都说是张好碟我才买的,讲父爱的——路同学你知不知道他们?”
路明非不想扫男人兴,一个劲附和:“知道知道,我也老喜欢他们了,洗澡的时候天天唱。”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你听不惯呢,我认识的小年轻都不爱咋爱听洋歌,就爱听周杰伦,我也爱听,哼哼哈嘿的,可得劲了!”
“那你干嘛买这张专辑?”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忽然问道,“你听不出这是女孩唱给父亲的吗?给我们听不合适。”
“这不陶冶陶冶情操嘛,听外国歌显得自己品味高些。再说了,生男生女不都一样……”
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车上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有幽怨婉转的女中音就着淡淡的吉他声,在车厢内哼唱起那首爱尔兰民谣。
虽然男人和楚子航之间聊天的内容都相当克制,但是路明非还是隐约听出了楚子航和中年男人之间的一些复杂关系。
而楚子航对于男人的其中的一些话题,表现出了一些明显的反感……甚至是愤怒。
要不是自己还在车上,路明非觉得他们说不定会吵起来。
其实每个人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想到在仕兰中学和卡塞尔学院所有人眼里都牛逼哄哄的楚子航,其实也有着为人不知的成长烦恼,路明非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忽然,萦绕在车厢中的音乐声戛然而止,路明非本以为是男人把音响关了。
但随即发现,关掉的不只是音响,昏黄的灯柱、溅起的水花、飞驰的迈巴赫……一切的一切都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
穿着哥特式黑丧服的漂亮男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车窗摇柄卡在车门内侧,划桨似的前后摇下来车窗。
“真美呐,不是么,哥哥?”
男孩头也不回的说,把手伸出窗外,“这种场景可不多见,就连好莱坞大片都舍不得给你上这么精美的特效。”
男孩一边说着,一边努力伸手去触摸那些被一条条凝滞在半空中雨丝。
他的动作轻柔又细腻,仿佛他不是在抚摸那些被暂停住的雨水,而是在拨响某个古老乐器的一根根音弦。
第4章 雨落狂流之暗(4)
“路……路鸣泽?”路明非结结巴巴,“你怎么会出现?”
“真伤心呐,哥哥。”
路鸣泽将手从车窗外缩回来,回头,故意在脸上做出哀怨的表情:
“我特意来看你,你却好像不怎么欢迎我。”
“屁,我在高度育成中学读高三,差点被绫小路清隆坂柳有栖那几个人玩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伱蹦出来?”
路明非虽然这么说,但是看到路鸣泽出现的时候,他的心脏其实也悄悄剧烈跳动了起来,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见到路鸣泽。
“可哥哥你自己不也好好地解决了那些困难么?”
路鸣泽轻声地说,
“哥哥你还没发现,其实你早就不是很久之前的那个衰小孩了。虽然时间后退了,但是你的那些经历对你而言却是真实存在的。
你亲手杀死过三条龙,在霓虹的街头与数万人的霓虹黑帮发生过械斗。
你的胆识和智慧都有了长足的增长、远超常人,而卡塞尔学院的体能课也确确实实提升了你的身体素质。
你没发现你刚才在面对柳淼淼的时候,都能毫不犹豫地拒绝她了么?要是以前的你,肯定做不到这些的。”
路鸣泽说着,轻吐出一口气,那双漂亮的黄金瞳与路明非的目光在空中相接,用叹息又欣慰的口吻接着说道:
“哥哥你也……长大了啊。”
“呸呸呸,不要用一副老父亲似的模样说话好么?”
路明非忍不住吐槽,但是紧接着又不说话了。
两人相顾无言了有好几分钟的时间,路明非才继续问:“所以说,你也有我穿越回来之前的那些记忆?”
“当然呐,哥哥,有你的地方就有我。”
“那你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这么一回事么?”路明非问。
在他眼里,小魔鬼路鸣泽对于这种超自然的东西应该是全知全能的,
“我记得我们在东京湾的上空和赫尔佐格决一死战,为什么一觉醒来之后,我就变成了一个霓虹的高中生……还和那些轻小说角色当了同学。还有在霓虹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现过?”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尼伯龙根么?”
“记得。”
“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尼伯龙根。”
路鸣泽收回视线,那双璀璨的黄金瞳重新望向了漆黑如墨的暴雨的夜空,
“每一个尼伯龙根里,都有着自己的炼金规则,即便是我也无法违逆,只能尊重规则,顺势而行。
那个世界里没有龙族,没有混血种,也就没有我,所以我便没法出现,只能沉睡在你心里的某个地方,直到你再一次回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才从长眠中苏醒。”
路明非沉默了十几秒,又问道:“那我之前穿越到的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说只是我的一场梦?”
路鸣泽忽然笑了,透过后视镜与路明非对视:“你说呢,哥哥?”他问,“世界上可不止有一个尼伯龙根。”
这时,天空中有一道惊雷划过,冷厉的蓝光像是在天幕中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隙,光在天空中停留了几秒钟之后渐渐消失,可雷声却迟迟没有传来。
路明非看着恢复寂静的夜空,忽然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在路鸣泽暂停的时间里,为什么天空中会有雷电闪过?
“‘他’已经发现我了。”路鸣泽说,“我的掌控力在慢慢消失,没法在这里待很久了。”
“‘他’是谁?”路明非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哥哥你猜一猜。”
路鸣泽说,
“你不觉得高架桥上有点太空旷了么?堵车堵得这么严重,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想到从高架桥上绕路走呢?这里这种寂静又寒冷的感觉,你曾经也体验过的。”
“你是说……我们现在在尼伯龙根里?”
路明非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盘旋到头顶上,他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头却“咚”一声磕到了迈巴赫的车顶,可他此时哪还有余心顾得头顶上的疼痛呢?
他死死地盯着小魔鬼,希望从他嘴里得出否定的答案,可是路鸣泽只是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回答:“是的。”
“为什么?”路明非想问的是,为什么他们会莫名其妙地开进尼伯龙根里。
“每一台车在起航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它的终点。这辆迈巴赫的终点就是在雨夜的高架桥上。
这是在哥哥你归来之前,就已经发生过的事,他们的生命已经和这座尼伯龙根的主人绑定,即便是我也无力改变。”
“交换生命也不行?”
“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男人交换生命么?”
路鸣泽轻笑,“你变了,哥哥,当初为绘梨衣付出四分之一的生命,你可是都不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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