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形单影只的哈士奇
零想不明白。
至少零不觉得开心,只有越发强烈的空虚感和逐渐习惯下来的淡漠伴她左右。
这样的零,自然不会再对生日抱有任何的期待。
……
年轻的客人从容下车,雪纱白的长裙,高邦后鞋底的靴子,肩膀披着遮光反紫外线的披肩,淡金色的长发散在肩头,湛蓝色的眼瞳很吸人眼球。她当街这么一站,就能吸引来很多人的视线。外国妞来到了种花家的地界,并且还是这种地方,许多门内的伙计都蠢蠢欲动,想成为第一个能够宰羊的当家。而女孩并没有看向他们,默默地从披肩口袋里摸出一叠五颜六色的钞票,认真地数出了几张,递给了后方等待的司机,接着才漫步进了那条阳光进不去的幽深小巷。
司机眼神古怪地盯着女孩的背影,低头看了眼二十三块六毛的RMB,没想到看上去这么精贵的女孩居然这么抠门,竟然还随身带着一毛的硬币和五毛的纸钞。
“凤隆堂”的招牌有点破旧了,挂在小铺面的门楣上,门口挂着宝蓝色的棉布帘子。这已经快到胡同的最深处了,一般玩古的人绝不会选择那么偏僻的地方开店。
女孩掀开棉布帘子,门上铜铃一响,却没有人来招呼,柜台上空荡荡的。
这个店还是纸煳的老窗,阳光透进来是朦胧的,空气中悬浮着无数灰尘,屋里摆着大大小小的条桌和木箱,像是有些年头的东西,还有线装书、唐三彩、石砚笔洗,看起来这个店里什么都卖,墙上还挂着一套大红色的嫁衣。这里乍一看像是被灰尘封印的老屋,几十年没人踏入了,只有那些灰尘的精灵们在空气中欢舞。它们是这里的领主。
女孩慢悠悠地转圈,闻着空气中浓郁的檀香味,最后在那件大红嫁衣前驻足欣赏。嫁衣的材料是上等湖绸,精美的缂丝边,贴着凤凰花纹的金箔,镶嵌珍珠纽扣和琉璃薄片。它被展开钉在墙上,还有人用墨笔给它勾勒了一张写意的新娘侧脸,客人揣摩着那张空白的侧脸,即使这样虚幻的留白总能让人浮想联翩。
女孩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套嫁衣,不过却是第一次觉得这套嫁衣其实很漂亮。
女孩还在看着的时候,红酸枝屏风后走出了一位看上去还没吃午饭的老人。
“你咋儿来了?”
这个操着一口京片子的老头儿居然是个地地道道的欧洲人,灰白的头发和铁灰色的眼睛,消瘦的面颊上仍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老人穿着一件竹布衬衫,手里还盘着一对铁蛋,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套煎饼果子……
……
“过生日真的会觉得那么开心吗?”
差不多察觉到濯这一年来都在准备什么的零,那副小心翼翼又拼尽全力的样子,零将心中的困惑抛给了面前的老人。
即使是充当话题的日常闲聊,也可以当做一个认真的话题讨论,零将心中关于濯的猜测告诉了老人。既然只有老人听到,那应该就是就没什么问题了。
虽然零明知这个问题会让自己看上去变化很大,但是想知道普遍看法的心情更胜一筹,就这样,疑惑的话语不受控制地从零的嘴里流了出来。
“……大小姐好像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呢。”
“这种说法也没错。生日对于人类而言就像是分界线吧,在这个世界生活,划分年龄是必要的,如果除去划分年龄这个作用的话,生日就只是普通的一天而已。”
对于零而言,生日的意义就仅此而已。除此之外,零从来都没有过更多的感想和喜悦。
更何况,对于时间早就停滞的她而言,生日仅存的划分年龄的意义,在她这里也已经被遗忘多年了。
说到底,零会来到这家店也只是因为无聊关系,更合适的说法,她在这个国家也仅有这个一个认识的人而已,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而老人坐在那里微笑的样子,也始终没有偏离老板与客人这一立场。
因为自身目前的身份问题,要是被身为‘猎人屋’老板的老人发现了,肯定会嫌她麻烦的,所以零也不打算抱怨什么。就算是零,也明白这些道理。
而且,原本零也不觉得生日有什么重要的,所以在她的人生里,本就不存在名为「生日」的活动。
“所以,看到他们这么开心,我就感到很不可思议……他们一定很幸福吧,虽然可以想象得出来,但我已经没办法将自己代入了。庆祝生日,是为了传达祝福和感恩的心情,对吧?是和我扯不上关系的日子。”
当然,别人的生日是值得庆贺的,她也不会去打扰或者嫉妒别人的祝贺,但一谈起自己的生日,好像这些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因为事情过去了太久,也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即便是零,也有点记不得了。
“说起来,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为我庆祝过生日吗……”
“……大小姐,你真的改变了啊。”
老人的声音很柔和,却又不容分说,仿佛要将零的话语封住,零不由得睁大了些眼睛,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老人。
老人的笑容不如平日那样邋遢,他柔和的笑容中掺杂着困扰、好奇和些许的感慨。
“我不清楚你父母的情况,也没办法代表他们说些什么。二位究竟是怎么的心情,也没无法理解。”
“……”
“但是,如果是关于生日的话题,我想我这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家伙还是有一点理解的……就像你认为的那样,或许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觉得自己的生日是多少重要的吧。相反的有一点,生日的重要性也许不是因为本人认为的那样,因为你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人会由衷的感到高兴,所以才会对那一日抱有感恩、才有了庆祝的想法。我是这么理解的。”
面对着老人那掺杂着一丝感慨、和喊着满溢的好奇的表情,零当然能猜到对方在好奇什么。
如果说,有人会有种的为她的出声而高兴到想要为此庆祝的话……零想到这一年来那个人拼命压榨自己的样子,虽然有些想哭,但最终也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零自知自己还算聪明,在别人的眼中,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以及他们究竟如何看待自己的处事现状,她都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察觉到。零也清楚围绕着自己的不光是对她外貌的喜爱这回事。
而老人也明白零对语言的把握到了什么程度,即使如此,他依旧毫不隐藏地将自己的想法传达了出来,这一点零也明白。
虽然只是停留在熟人的距离,零也远远说不上是老人的主人,对老人而言,大小姐只是一个玩笑般的称呼而已。虽然如此,但这也并不能改变老人出言帮助她解惑的事实。
“有那么一个人吗?”
“什么?”
因为得到了确实的帮助,零也稍微收敛了一些自己自知的冰冷的态度,流露出了些愿意回答老人问题的态度,或者说愿意满足一下老人的好奇心。
仅仅如此,仿佛就已经足够老人惊讶地瞪大眼睛了。而老人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表情中属于感慨的那份变得更多了。
“出现了吗,真正为了你着想的,能将使人如己的替你的降生而感到高兴的人。”
“……”
尽管零保持了沉默并安静地垂下了些脸,但这种表现从另一种程度上,已经算是回答了老人的问题。
像是得偿所愿,或者说是满心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后,感慨情绪更深的老人唏嘘道:
“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啊。”
“嗯。”
“也没想到你会有问出这么一句话的一天。”
“……嗯。”
虽然零不知道老人的说法是否正确。
尽管如此,此时此刻,明白了那个人所作所为的动力源自何处的零,已经让她心满意足。明白了这一点,零抬起了头,转头再次看向墙壁上展开的大红色嫁衣,赤红色的鲜艳从未如此刻那么吸引她的眼球——掩饰着快要涌出来的泪水的零这么想到。
…
…
“再说一遍吧,生日快乐。”
零眨了眨眼睛,唯一能够与面前这人抢占她视线的,是躲在余光里的一抹温暖又柔和的橙色光线,那光线摇曳不定,似乎想要照亮这昏暗的房间。
在那光芒的深处,映出了同样被照亮的、心爱的人的笑容。
似乎被她如此盯着看觉得不好意思了,那人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一根蜡烛想要照亮房间的话确实有些勉强。”他手边摆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一根快要燃烧到尽头的蜡烛。
为了保证两个人能吃完,四码左右的蛋糕被细细的蜡烛点缀的辉光交映,就好像刚刚合适。
“你、你别这么一直盯着我,怪害羞的。吃蛋糕吧,虽然样子不怎么样,但是味道可以保证哦!”
零眨了眨眼睛,好似对方的喜悦透过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传递过来一样,心底深处也觉得被一股痒痒的、暖暖的情绪充斥着。零认真地看着对方的脸,与此同时悄悄地摩挲着手指上的禁锢。
在暖风的吹拂下,烛火缓缓摇曳变形,与此同时,零的眼眸中无声地再次开始闪耀起了光芒。
僵硬的状态刚刚融化,下一刻零的面庞突然再起涟漪,晶蓝的眼睛变成了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那样。
这个时候,明明已经得到了她肯定答复,并佩戴上手指约定之后,他反倒开始慌乱起来——明明之前还能笑着面对的。零这么想到。
“不、不喜欢吗?”
“才不会……怎么会、不喜欢呢。”
因为她站在了原地仍旧盯着那个人的脸看,他似乎误以为自己对蛋糕不太满意,零则轻轻摇了摇头,继续抬头看着他。
再次想起于背井那家店里听到的话,零像是自言自语般、又足以让对方听到的声音呢喃着,缓缓低下头看向了右手的位置。
“呼——那就好,我拼命地想了那么久,想着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要为你的生日准备些什么,我考虑了很多,也和很多人商量过……虽然这么说,不过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如果没让你觉得无聊的话就太好了。
“喏——趁着拉住还没融化,把它吹灭吧。说句实话,再不吹灭它就要自己灭了,已经烧到极限了。”
感受到手指轻轻抹掉眼角刚有些婆娑的泪痕,然后特意对她顽皮一笑。
似乎被他那种情绪逗乐,零那时隔多年又再次落泪而微微哭湿的脸颊也放松了下来。
或许是在心中下定了不能一直哭下去的决心,尽管零的眼眶依旧湿润,但那耀眼的光彩却已经恢复了,她看着濯眯起了眼睛,尽管嘴角和面部仍旧看不出什么,但零自己心里清楚,她在笑了。
第466章 ,‘新’的篇章
早上一醒来,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
…
“绘梨衣……绘梨衣……?”
源稚生最初感到不对劲的地方,是下午六点钟喝完清酒休息了会儿后,没有睁开眼时出现在眼前的一头熟悉黑发。
当然,就算他再怎么随和,也不可能允许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办公楼层。实际上源稚生惊讶的是睁开眼后没在身边见到那位总是喜欢侍立在他手边的女孩,女孩的名字叫做矢吹樱,按照家族的规矩来看的话,她和乌鸦、夜叉,属于他的家臣。这间屋子除了源稚生的老爹和妹妹外,也只有他们三个能够自由出入了。
更确切的说,是他们一直都在。
樱还好,她是女孩,因此比源稚生他们更常关注自己的外表,也在生活中有很多不便,因此她就算很晚,也会选择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家里去休息。
乌鸦和夜叉是男性,更确切的说,是两个脸皮比较厚的同性。源稚生觉得这里面可能也有自己的因素,曾经有段时间,他疯狂地迷恋过各种ps2和psp等游戏机,就算到了现在,仍旧有台最新的ps3摆在墙边超大投影仪的下方,不过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就是了。
经常睁开眼看到就坐在那里的,正是将音响音量关闭的乌鸦和夜叉。
此时,源稚生也看不到了他们。
手机讯息和面前的桌面都没有留下信息的便条,而是空荡荡的房间内安静的有些寂寥。也难怪源稚生会感到混乱。
“乌鸦、夜叉……樱?”
接着他感觉到比刚才更强烈的不对劲,原因就出在从他喊出口的过程中看到的墙壁上垂挂的时钟已经七点二十七八分了,属于是傍晚与夜晚的分界点。
源稚生已经接任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执行部部长职位三年了,适应期也早在很久之前就结束了,这其中他觉得这三个人的帮助占比很大,给予了他很多的关照。
从简陋的偏僻山村到繁华的都市重楼,从山村小生到气场王族……源稚生觉得自己一直在得到,也一直在失去。举例说明的话,这三人大概也能算是其中之一。至于另外的部分,除却那些让他觉得过于忙碌的工作外,大概就是得到了一位不让人省心的妹妹。
说是这么说,不过源稚生也明白这并非那位妹妹的问题。
实际上,他的那位妹妹乖巧得努力程度已经不能更努力了,她大概也清楚源稚生工作比较繁复,每天下午回到这里后总能第一时间睡着,这当然是疲惫导致的。正因如此,他的妹妹会乖巧地等待他的睡眠……但又不算是完全等待,因为源稚生答应了要每星期陪她玩一次游戏。
真要讲的话,那些游戏已经是他很多年前就已经体验过的内容了,事实上就连游戏机本身,都是他作为手术后的劝慰礼物送给妹妹的。所以被赖着一起玩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然了,源稚生也很享受那段什么都不用想的游戏时间就是了。
明明该是如此,那如同闹钟般精准、又像是银铃般清脆柔软的嗓音应该在半个小时之前就把他从睡梦里叫起来,然后他去到妹妹的房间里一起打游戏才对。
感受到周围寂寥的氛围,以及迟迟没有等来的关于妹妹的催促消息,源稚生连忙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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