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形单影只的哈士奇
一听见绝不会在自家老爹口中出现的语气,源稚生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虽然有过一瞬间的想像,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被独自丢了下来,而且从语气也能看出对方那边的氛围很不错。这种奇怪故事般的事情居然真的会发生。
没听到源稚生回答的那边有些担忧,接著再次询问了一遍。
似乎还没有摸清源稚生的状况,电话那边的呼气声好几次反复停止又接上的动静,源稚生判断大概是老爹多次准备说话又欲言又止吧。
“……那个,老爹。”
“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橘政宗的语调和源稚生一样压低了。大概是被呼唤他的声音,还有他自己想出来猜测镇住了吧。
然后电话另一边又一次地沉默下去,像是在确认、给予他调整的时间般,接著轻轻地呼出了声。
“稚生?”
“嗯,抱歉,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濯轻轻将手机放到自己耳边然后靠在沙发柔软的背面,苦笑著对手机说道。
“……啊,是这件事对吗,是稚生觉得我们撇下你出去玩了,没带你对吧?啊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啊稚生,你仍旧是个孩子啊。当然了,我很高兴,很高兴我的稚生还和过去一样可爱。”
也许是因为听出了源稚生的声音透著安慰和自嘲这种奇怪的情绪,橘政宗陷入了思考中,接著心情变得很复杂。可要是他放任源稚生继续陷入这种混乱状态的话,情况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了,因此橘政宗的语气恢复了冷静,对源稚生的声音也带著笑意,源稚生的头旋即抬了起来。
“老爹、那个、我……”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吧稚生,我让樱去接你,距离婚礼开始大概还要一段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明知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对源稚生说话可能会让他更加混乱,可是为了让他不去胡乱猜测,橘政宗绝不可能动摇,所以他尽量地表现得欣慰和开怀,努力安抚他。
源稚生被现在的处境震得目瞪口呆,但他似乎也明白过来,老爹和樱他们一起去参加婚礼这件事。
接著他扭头环顾这里的房间,而后,他注意到这间房子的主人也离开了,心里顿时产生了满满的疑惑。
老爹怎么会有空去参加别人的婚礼呢?而且是带著绘梨衣去的。
那满心的疑惑充满了奇妙的色彩,源稚生也不去想更离谱的可能性,只是对著电话那边点头道。
“我知道了老爹。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带著绘梨衣去参加婚礼了,对吧?”
“差不多是这样吧。老实说我也觉得很突然,今天回去后就收到了绘梨衣让别人带给我的请求,听到要参加婚礼我也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我认识这个人,于是便带著她一起来了。”
从当事人的角度来看,这何止是吓了一跳,简直是堪称天崩地裂的异常事态——除了每个月一次的外出吃饭外,不曾出过这个房间的绘梨衣突然要去参加一个人的婚礼。先不说她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就是怎么认识的这个人都很让人在意啊!所以源稚生会不安也是理所当然。
不如过,能够如此坦然地掌握现状,并顺势一起跟著去参加了婚礼的橘政宗还比较奇怪。
“那乌鸦他们……”
“啊,他们是准备找你请假的,不过似乎不忍心打扰你。反正大家的目的地一样,我就带著他们一起来了。”
“这样吗,我明白了。”
“对不起稚生,我忘记给你留下信息了……”
“抱歉,我没有怪老爹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没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是我太不成熟了,所以才会慌了手脚。最后也是听到您的声音,我才能冷静下来。”
为了不破坏在老爹心目中的可靠形象,即使没能做到泰然自若的程度,源稚生还是试著尽可能的假装平静。
见状,另一边的橘政宗好似看到了一般笑了笑。
当橘政宗那双黑色的眼睛终于和不远处餐桌上的另一位老人对上视线后,他微微一笑,目光却稍微被移开了。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来吧。”
“嗯。”
第468章 ,我愿意
‘结婚仪式现在开始~~~~~’
听见那过于庄重肃穆且格外耳熟的声音,濯连忙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手掌光洁的触感让濯不由得看向自己的手,然后发现并未破坏掉辛苦的妆容才发出连叹息都算不上的轻松嘘音。
眼前不是平时路过或者电视上看到婚礼现场,而是属于自己未来人生的必经之路,今天,准确的说是马上即要迈上去的行程。
‘求你赐予我们洁净的心、正直的灵,不让私欲拦阻我们认识你的旨意,也不让软弱拦阻我们顺从你的旨意……’
神父特有的祷告声从门内悠悠地飘出来好远,并非是白无垢和凤冠霞帔,婚礼选择了特有的西式风格,就情况来看,还属于特别严谨的那种。再怎么说,就濯所了解过的婚礼中,还从未见识过如此正式的神父祷告。
于是,濯终于从那种如同做梦般飘飘然,又像是悬浮在空中的不真实感与恍惚中惊醒过来,接著脸上慢慢失去了血色。
过于陌生和郑重的氛围让本就紧张的濯更加不安,即便如此,濯也知道这是一件必须要去面对的事情,该抱以喜悦的心态去迎接。
濯觉得这件事不该以硬著头皮上的心态去做,婚礼,再怎么说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关头之一,濯想要怀著得偿所愿的心情去见证体验。但是低著头的深呼吸似乎也没办法起到什么作用,胸腔的起伏带动黑色西装的束缚,反而更进一步提醒了濯他在经历什么。
濯已经下定决心要变得可靠,身体锻炼和平时的习惯都在努力,所以他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
该是如此的现实和预想中不同,那种心脏都能感受到的紧张感让濯觉得嗓子都有些堵塞,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那里一样。
‘……让我们低头祷告,上帝,你是天地万物的创造主。你创造世人也眷顾世人,我们仰赖你的守护……’
‘……求你赐予我们洁净的心、正直的灵,不让私欲拦阻我们认识你的旨意,也不让软弱拦阻我们顺从你的旨意……’
到时间了。
就算紧张也没办法,濯也听说过事到临头反而会放松下来的说法,如此没办法的濯只能希望这种说法对自己同样适用。
嗯?
略微有些凉触感从手掌背面传来,濯低头看过去。
眼前不是平时那纤细无暇的手指,而是蒙著一层薄纱手套的手。
而在那只手的上方中,淡金色长发依然存在,每天都能在家里看到的脸就在那里。
(……这、是、零吗?)
不管怎么看,都是直到昨天还经常看到的脸。
如果濯的记忆是正确的,昨天纱千子就代表女方出场早早接走了零的事情。因为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准备,所以直到今天才能碰面,而濯也接受了,确实在三个小时前才见到她。在那时候也没觉得特别。
当然,并非说是零的婚纱不够漂亮。实际上,事到如今濯已经不会觉得有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会不漂亮了,像零这样的女孩子,无论什么样子都会显得天生丽质,穿上运动服她就会很飒、穿上小洋裙很惹人怜爱、穿上牛仔装又变得超级酷,就连平日里裙子下又套裤子的搭配,在她身上也只会显示出本人冷冷的气质而已。
面对近在眼前露出整张面容的零,脑中一片混乱的濯凑近看向那张脸。
这时,淡金色的发丝顺著头纱滑落,濯那迷糊的脑袋才终于被唤醒。
濯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发现原本觉得非常遥远的礼服已经套在自己身上,正是之前和零手挽手著一起去挑选的那件。胸前的领结打理的整整齐齐,如果抛开他此刻有点迷惘的表情,或许他看上去也能像是个神采奕奕的帅哥了。
濯逐渐开始理解了现在究竟在发生著什么,手掌抽出的时候翻转过来,顺著手指尖的缝隙与对方缠绵在一起。
就要结婚了啊。
可不是任何排练或者表演,自己正在和想要一起生活下去的女孩共同步入婚礼的教堂。
“……濯?”(零平常对濯的称呼为“濯くん”,日文中“くん”多用于平辈或晚辈男性。这里省略了后面的后缀,直呼名字。)
零偏著头这么叫他,不由得咬住自己的脸颊内侧。
“……是觉得这么叫不太合适,或者是不对劲?”
“啊?不、我我只是……”
“……确实不习惯,而且很难为情。”
突然被你这么叫,我才觉得难为情啊——濯这么想,但还是勉强忍了下来,体会著逐渐放松下来的嗓子和口中的甜味。
零盯著他看了一会儿后,相握著的手轻轻扯动了他的身体。
不明白她怎么了的濯转头看去,只见零正试著引起濯的关注,并在面前抬眼看他,认真看著濯的眼睛。
“……濯さん?”(此处为“濯さん”,日本女性称呼丈夫的习惯之一。)
柔和地吐露而出的话语,差点让濯把修身的西装给撑破。
虽然除非故意,要不然的话零在濯面前基本上已经很难见到在学校里的那种清冷感觉,但面前的这个人简直都是把可爱两个字具体化,但她同时因为那副没有表情的清冷面容,也会展现出成熟的美丽。
永远透露著‘请别靠近’的脸颊仿佛转换为性感的表情,远比听过的要更加甜美的低语也好似流露出著妩媚,仿佛要从思绪边沿渐渐渗透进来并使之融化。这样的声音教人听了怎么能不呆住呢?
她观察著濯的表情说:“看来你觉得这样比较合适呢。”看得出当事人并不是故意散发妩媚气息,但若是问不小心和故意的比起来哪边杀伤力更大,答案十分明显。
“……好突然。”
“会吗。”
“嗯,那个,该怎么说呢……”
“嗯。”
“……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而且……”
“而且。”
“……非常有、人妻的感觉。”
虽然说出口有些难为情,不过想到这种感觉马上就会成为现实,他也便说了出来。
零似乎没料到濯会说出这个词。她一时愣在了那里,并仔细思考了文字的意思,下一秒,她慢慢把视线移开,而后是脑袋,准确的说就是别过去不再看濯。
“……我也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请务必、一定。”
濯也意识到零是在想些什么,正如自己之前的不安与梦幻感一样,担心自己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能不能撑起一个家庭的同时,零也会担忧她能否能够称职地担任妻子这个角色。所以濯很果决的给予了回复。
零听了也只说了句“你真是的”,再转变脸部所对的方向看向脚尖的地面。
濯笑了笑,托此的福气,濯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不安,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平静的接受这一切了。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引领一下同样将不安藏在心底的零吧。
于是濯选择了主动开口:“该进去了。”
“嗯。”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如果进去了,我可是要赖上你了。”
“好……”
“嗯?还有什么忘记了吗?”
两人手指缠绕著共同面向礼堂的大门站立著,看出零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的样子,濯并未急切地推开那扇门。
听到问题的零低头沉默了几秒后,大概已经想清楚,或者说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再次抬起她那张扎起了额前碎发,展现出整张面容的精致脸颊,望向濯。
“濯会有天厌倦我吗?”
“……”或许是没想到零会问出这种问题,濯在愣神之后心中只剩下觉得好笑与好可爱的情绪,再怎么说,在此之前,濯也万万想不到零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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