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形单影只的哈士奇
樱井小暮进入了屋内,而零也渐渐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从屋外收回了视线。
转过来身后,便看到樱井小暮已经踢掉了脚上的木屐,正在提膝伸手揪掉那里的足袋,白色的足袋因为沾染了雨水颜色变得深了一些,最后仿佛能隐隐听到啪嗒一下,被脱掉的足袋于樱井小暮的手中弹了下,随后捏在手指间。
“不好意思,失礼了。”
“……”
察觉到零的目光后,樱井小暮大大方方地转过身面向她再次鞠躬道歉。
对此零没有任何言语回应,她并不是很信任这个女人,更不可能因为风间琉璃的一封信就放下戒心。或者说,就算是信中说的全都是真话那又怎么样,就算真的是濯拜托风间琉璃,然后才派樱井小暮前来的,这对零也没有任何意义。该不信任还是不信任,该戒备还是要戒备。
除了濯之外,她从不信任任何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宇都宫先生的妻子宇都宫零太太吧?贸然上门实在抱歉,原准备购置一些薄礼,却没想到路上遇到了宇都……啊,还是称呼为修一先生吧。”
樱井小暮看上去并未因为零的冷漠而生气,反而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她的笑容那么美好,要是随便换个人在别的地方相遇,一定会让人有整整一天的好心情。
但零只觉得这笑容虽然甜润,却太过商业化。
不过短暂的思考过后,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没有出声回应,却也蹲在一边的鞋柜旁准备给樱井小暮找出一双室内使用的拖鞋。
就算不喜欢这个人。濯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零也觉得自己有义务招待上门的客人,不至于让人觉得宇都宫家是不知礼节的家庭。
宇都宫家的鞋柜有两个,出门鞋有一个单独的鞋柜放置,零蹲在另一个鞋柜前。
她在拿起双一次性拖鞋后迟疑了下,想到信中所说的内容,如果属真的话樱井小暮可能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于是那双灰白色的一次性拖鞋被放回原位,一双蓝色未开封的新拖鞋被拿了出来。
透明封装袋用手撕开,但零并未直接丢在她面前,而是轻手放在自己脚边,而后再推过去。
霓虹的礼节可以说是相当之多,而且其中大部分礼节都是在限制女性,比如这一幕如果是丈夫归家的话,妻子就需要以跪坐的方式在玄关台阶前亲手将拖鞋放在丈夫脚边,严苛一些甚至需要帮丈夫穿鞋。
如果是客人当然不必这样,但像丢垃圾一样随手丢过去也是失礼的行为。
顺带一提,霓虹人很崇尚乌鸦,就像是他们崇尚死亡崇尚樱花一样,那种骨子里的武士道精神是零理解不了的。
不过她也知道,在霓虹对乌鸦出手会被举报,然后会有很麻烦的结果。
也是如此,在法律的保护下,刚才那种身披黑色羽毛的群居性强盗经常无法无天,尺寸大的甚至从头到尾能长五六十公分长,展翼也不小,飞起来跟老鹰差不多大了,相当夸张。
樱井小暮自然也不是不懂礼节的人,当即弯腰接过拖鞋,而后才继续勾腿去摘下另一只湿透的足袋。
零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她以同样的方式去摘下另一只脚的足袋,而后选在樱井小暮弯腰去蹬拖鞋的档口,出声淡淡地问道:
“龙马?”
樱井小暮站住了,抬起头,露出樱井小暮盛妆的脸。
她穿鞋的动作只进行了一半,也没有直起腰就这么抬头与零对视。
零不知道她在自己脸上看到了什么,按理来说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才对。而樱井小暮思考了下后回道:
“是,我是樱井小暮。”
“……”
零又沉默了。
她见过风间琉璃,可没见过樱井小暮。
在濯给他讲述的‘未来’故事里,只涉及了围绕在上杉绘梨衣以及她身边三个人的故事,就连凯撒和楚子航也不过是附带。
零知道这并非是濯要隐瞒什么,而是大概觉得没什么必要讲,或者干脆忘记说了。
在她了解的消息中,猛鬼众将在这场动乱中覆灭,蛇岐八家也距离破碎只差一线,再次被打回到几十年前战败后的相同局面。
至于别的……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猛鬼众什么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她见过太多太多的生死,死亡这种事经历的多了,其实也不过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欢与结局,濯若是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话,零反而会扶着额头,通过几天不理他的方式让他改变这种天真的想法。
她之所以叫住樱井小暮,只不过在确认信中‘龙马’身份是否准确的同时,也有些怀疑这个人和风间琉璃的关系。
如她所见,樱井小暮太过年轻了。
并且能够被风间琉璃信任,派到她身边「保护她」这种事情。
零不是蠢货,清楚这代表着这个女人大概是风间琉璃最信任的人,很容易联想到她与风间琉璃的关系不一般。
“宇都宫夫人的心里在想,我这样的血统和年龄,怎么会是那位大人最信任的人呢?肯定是情妇一类的身份吧?”
樱井小暮笑了笑,低头蹬上拖鞋起身,她站起来后要比零要高一些:
“我猜的对不对?”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你的长相很漂亮,也很年轻,但血统在我看来却很一般,我不认为你有能力保护我……我也不需要。”
“或许在您看来是这样吧。可我是鬼啊,是随时可能暴走的鬼,像我这样的人,您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比如替您挡子弹。”
零如实地回答了樱井小暮的问题,没有任何弯弯绕绕,也不委婉。
她不擅长说谎,也不喜欢,她就是那么想的,便也那么说。
不过在听了樱井小暮的回答后零反而沉默了。
并非被对方的言语打动,这世界上也不会再出现能用言语打动她的人。不是没有那样的人了,只不过她不愿意被打动,仅此而已。
她之所以沉默,是觉得眼前这个明媚的女人过于熟悉,这种飞蛾扑火般又决绝的洒脱,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那个多年的同伴……
想到了这些之后,零再次静默地看了她几秒,而后无言地走向玄关、踏上甲板,与她交错而过向楼梯间走去。
樱井小暮则还留在玄关下,即使她已经换上了室内鞋也没有跟上,只是静静转身,视野随着零的移动而移动。
直到零踩上楼梯间的第一节台阶。
零脚步没有停滞,看上去就想要真的这样将她丢在那里。
“我带你去换衣服。”
一如既往淡漠的声音。
樱井小暮始终保持着那样甜润的笑容,再一次盈盈一礼。
“谢谢您的慷慨。”
而后这才提裙迈上玄关。
第552章 ,关于突然起来暴起的杀意这件事
樱井小暮年轻的身体暴露在淋浴之下,垂及腰线的黑发贴在雪白的肌肤上,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直到现在思绪仍然停留在两天前。
她确实是龙王,猛鬼众的三号人物。
话虽如此也不过是代为转达上面那两人的意思而已,只有她能够见到那两个人。除此之外她的工作是一家赌场的经理。
那是一家开在大阪郊外山中的赌场,名字叫做极乐馆。
故如其名,是一间为客人提供世间极乐的场合,这种说法完全不是夸张。
极乐馆是一间山中大屋,大屋前是一道山溪和一座精致的小桥,小桥更前方是翠绿的竹林。
客人跋山涉水来到竹林前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条曲径小道,沿着那条路走几十米的距离,巨大又醒目的赤红色鸟居便会映入视野,鸟居下是穿和服的漂亮女孩迎送宾客,挥舞着火烈鸟羽毛的桑巴舞女踩着鼓点抖动胸部,抱着印度头巾的服务生们第一时间上前接过行李。
在和服女孩的搀扶下走过小桥、经过山溪,最后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铜门,瞬间视野开阔。
小钢珠的哗哗声扑面而来。
轮盘机滚动的声音、筛子在蛊里跳动的声音、荷官切牌的声音、女孩子大声欢呼的声音……每种声音都叫人血脉喷张。
一眼看去每张桌前都是身穿西装的美女荷官们,可若是绕到赌桌后就会看见她们下身穿着兔女郎装,黑色的尼龙丝袜裹着大腿,还有一根白色的小尾巴;
女服务员们则穿着玫红色的亮丝泳装穿行,从客人身边路过也毫不吝惜地展示出她们大半个丰满的胸部,摆动着诱人的腰肢,对每个注目她们的男人报以妩媚的笑容。
柏青哥机器前则都是坐着女孩,她们一边喝可乐一边塞弹子,各个漂亮的都能去拍杂志封面。有的年轻稚嫩,穿着校服裙和白色筒袜;有的冷眼妖娆,穿红底高跟鞋和高叉旗袍;还有些穿晚礼服,柔软劲爆的身材呼之欲出。
放眼望去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是那么诱人,要么是深红色的大理石地板,要么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墙,要么是女孩们娇美的肌肤,世界美好的一切都汇聚于此。
没有人能够抵挡这里的诱惑,在极乐馆你可以实现你的一切愿望,比如和当红花旦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比如希望下个月议员选举的竞争对手不翼而飞。
当然,如果有需求的话,也可以选择和竞争对手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
樱井小暮的工作并非接待那里的每一个人,虽然大厅里每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能是财团经理或者国会秘书,但樱井小暮只会接待当晚被上天眷顾的客人。
“可以邀请您去贵宾室坐坐么?我是这里的经理樱井小暮,您叫我小暮就可以了。”
当幸运儿面前的筹码堆成一座小山的时候,就会发现一位身体温暖,散发着清幽香气的女孩跪坐在他的腿边,以最温柔地语气这么说道。
樱井小暮很懂得怎么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不是凭借她那远胜暴露身体的荷官和服务生,她刻意地衣着保守,只会穿一身贴身的黑色西装套裙,呈现出自己与那些女郎截然不同的身份地位的同时,以最恭顺的姿态在所有人羡慕的视野陪伴他走进贵宾室的电梯。
所谓男人在她的眼中就是这样,他们看似在追求女人,其实更多的满足却是来自于同性之间的攀比。比如炫耀他们的男性能力,比如能吸引全场最美丽的女人……
三天前她如往常一样走出电梯步入赌场大厅,樱井小暮就成了目光聚集的中心,她会小跑着上前与各式各样的熟客打招呼,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樱井小暮清楚自己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冰过的甜酒,所有人在她这杯微冰的甜酒中沉沦的同时,也贪婪地想要一口饮下吃进肚里。
那天她也是这样在客人们贪婪的眼神中左右逢源,露出妩媚的笑容。
然后下一秒就收到了那人的卡片。
她瞬间收敛了笑容,礼貌性地鞠躬致歉后便撇下了这些‘尊贵’的客人,走进极乐馆顶层的和式套房。
她在电梯里就脱掉了高跟鞋,这样走在榻榻米上才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顶级套间除了榻榻米外非常简约,只有白木屏风与一些小几,小几上搁着一个白瓷花瓶。
那晚她走进屋内,窗户敞开着,放进满地的月光。
那人坐在床边,半个身子悬在窗外,一头光可鉴人的长发在微风中摇摆,露出白皙如玉的脖子。
月光中的那人肩披一件血红色的广袖和服,刺绣着大朵大朵的彼岸花,这种也被称为曼珠沙华的花,红的就像是新流的血,和男人莹白色的皮肤交相辉映。
男人抬头仰面看着月亮,流辉在他修长的睫毛间闪动,满天星辰都会在他那双金色的眼睛下黯淡失色,在这个男人面前,就算是樱井小暮也会觉得自己的美就像是鞋底的尘埃那样黯淡。在这种男人面前,所谓的美色完全就是一种笑话。
男人仰面很久,久得就像是完全没发现樱井小暮的到来。
樱井小暮久久都没有出声,即使她知道是男人通知自己过来见他。
直到男人轻轻地叹息一声,缓缓垂下他仰面反绷的脊背。他改为垂首也垂手,发间的春桃坠落,一头长发散开,仿佛黑色的瀑布。
樱井小暮急忙跪着上前,赶在发簪坠落前双手护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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