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违的大晴天
少林寺是佛教圣地,传说佛教圣人,菩提达摩在少林寺枯坐面壁九年,一招顿悟,创造了佛教禅宗,并成为了禅宗初祖。
因此,少林寺被尊称为禅宗的祖庭。
在三教里,少林常常和龙虎相比,一些爱争强好斗的年轻人,也常常拿天师和少林方丈比,想知道两人孰强孰弱。
但少有人知道,当代龙虎天师和当代少林主持,在年轻的时候,曾是至交好友,都曾参与过当年的拳坛运动,斗杀过八国的异人,算是生死之交。
只不过后来,两人一人做了天师,一人做了方丈,各自坐镇一方,又是佛道有别,所以再难有相聚时。
其实,这次他受天台宗方丈德宏法师之邀,来这龙虎山,倒也不是想来找老友徒弟的麻烦,而是有感大限之期不远,过来和老友道别。
因为没有坏心思,德宏法师让他先开口,那他就先开了。
反正他只是来叙旧的,顺便带自己的小徒儿来见见世面。
见老友第一个开口,张静清沉声说道:“恒林,你也是为我那孽障徒弟的事来的?”
恒林大师称呼张静清为张天师,张静清称呼恒林大师为恒林,并未称方丈,可见张静清是真把面前这位方丈当挚友的。
恒林大师笑了笑,多年不见的生疏全无,他说道:“非也,非也,老衲借故上龙虎,只不过趁着大家都来,想来拜访一下各位而已,并无插手静清你自家之事的打算,如今见到你神完气足,状态良好,我也就放心了!”
听了恒林大师的解释,张静清眉头舒展,就要起身相迎。
恒林大师连忙摆手道:“要叙旧的话,时间还长,你还是先处理一下这里的事吧!”
说罢,他扭头看向众人:“各位同道,关于天师高徒张之维的事,老衲认为,只是龙虎山的家事,少林寺不便参与其中了,一切全凭天师定夺。”
说罢,他退回自己的座位坐好,看也不看旁边的德宏法师一眼,直接就闭目打坐了。
但他的这番话,却是引起了一番波澜,有人满意,有些人则在暗自恼怒,他们本来还指望少林方丈德高望重,率先发难呢,没想到竟直接不管,甚至倒打一耙。
旋即,这些人便把目光看向了德宏法师。
他们连袂上山,就是要压一压这位木秀于林的小天师,但龙虎山威名赫赫,谁先开口,无疑是单独与其结下梁子。
倘若数百人一拥而上,那自是无所顾忌,可是要谁挺身而出,先行发难,却是谁都不想作这冤大头。
见场面僵住,天台宗的德宏法师自知不能再拖了,便开口说道:
“各位,老衲倒是觉得,恒林大师的看法不妥,张之维勾结全性掌门,和全性掌门八拜之交结为兄弟一事,实在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归于天师府的家务事。”
“要知道,您的徒弟在江湖上,可是被称之为小天师,既然是未来天师,那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龙虎山,代表着道门,但如此人物,却选择去和全性妖人同流合污,他作为天师您的亲传弟子,难道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德宏法师沉声说道:“世人要入全性,只需要公开宣布加入全性即可,此举虽草率,但无论是正派还是全性都认可,因为这相当于一个契约。”
“意思是自此之后,我不受一切律法的约束,也不受法律的保护,我想对谁如何就如何,烧杀劫掠,全凭心意,谁想对我如何就如何,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所以,我们正道中人,杀起全性门人来,没有半点负担,这是在尊重他们的选择,全性也没有怨言。”
“而结拜一事,自古讲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已经不是普通朋友关系了,对方作为全性掌门,天下诛之,小天师与全性掌门结拜,自然要与对方共进退,此举,莫不是陷龙虎山天师府于不义?”
“天师若不将其处理,若不清理门户,还拿他当这未来的天师,莫不是想把整个龙虎山,整个道教也拉入全性?堕入邪道?”
此番言论,全场哗然,即便是好脾气的张守成都忍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子,喝道:
“大胆!”
张异站起来,喝骂道:“竖子安敢如此放肆?!”
易潜更是拔剑相向:“他妈的,老道一剑攮死你!”
见局势一触即发,众人连忙劝架,把易潜压住。
看着暴躁老哥一样的易潜,张静清压了压手:
“讨论嘛,有点争执是正常的,一言不合就要攮死谁,算什么事儿?让外人听了,还以为我们龙虎山讲不通道理。”
他看向众人,道:“再说一句,一人一句!”
张静清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凝滞,无人开口。
过了片刻,青龙寺的主持出来打圆场,道:
“天师及各位天师府的高功息怒,德宏法师之言虽有些过了,但也不无道理,作为正道魁首的弟子,不行正道之事,却与邪魔外道同流合污,实在说不过去了,还请天师严惩!”
两人一人唱白脸,一人唱黑脸,三言两语间,便把此事给定了性。
第497章 张之维闯入会场
场上议论纷纷,张静清施施然的坐在首座喝着茶,瞥了一眼刚才开口的青龙寺主持。
青龙寺位于长安城东部,属于佛门八宗之一的密宗,是佛门大师惠果法师所创。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惠果大师有位叫空海的东瀛遣唐使弟子,张之维之前斩杀的那头叫酒吞童子的东瀛鬼王,便是被他镇压封印,最后才被安倍晴明制作成式神。
这位弟子学艺之后,没留在青龙寺,而是回了东瀛,开创了真言宗一脉,繁衍至今,真言宗已是庞然大物,它与比壑山之主天台宗,并称为东瀛佛门两大圣地。
而真言宗的起源青龙寺,也被东瀛人视为密宗祖庭,许多东瀛的真言宗僧人,会来青龙寺朝圣。
所以,这两脉,自古便有来往,甚至后来的青龙寺里,还有着所谓的空海纪念碑,空海纪念堂。
“无论是天台宗,还是青龙寺,或多或少都与东瀛那边有联系……”张静清大马金刀的坐着,听着众人的谈话,心里却在沉思着。
龙虎山存在近两千年了,底蕴深的难以想象,张静清作为龙虎山天师,对这两家的底细自然是有所了解。
不过这种事,没有证据,他也不妄自揣测,至于与东瀛那边的和尚来往……他一个道教天师,还能管东瀛的和尚朝圣?
虽然这些年,神州和东瀛摩擦不断,但毕竟没有全面开战,不可能说见一个东瀛人就杀一个。
这时,一个一身肌肉虬结的中年人开口道:“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大题小做了,一个初出茅庐刚行走江湖不久的年轻人,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可能他对全性的认知不够全面,等经历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对于这种事,交给天师教育一番就好,咱们这些江湖同道,跑过来说这些,有点僭越了,特别是佛门的人!”
说完,他还颇为鄙夷的看了一眼德宏法师。
此人是上三门的门长,说起上三门,很多人陌生,但其实,这个门派在漫画中的出场还是挺多的,他们的武器是绳标,枪头大小的飞镖,末端连着绳,打得出去,收得回来。
漫画里,那频频出现的可打穿20毫米钢板的招数——“甩头一子”,便是这个门派的绝学。
而当今的上三门门长叫胜英,外号圣手,颇有声望,江湖上对他的形容是——三支金镖压绿林,甩头一子定乾坤。
上三门是武门,武门多出侠客,上次辽东之行,他便去了,杀过不少倭寇,也见识过张之维的雄姿,惊为天人。
此次听闻有人上龙虎山找事,顿时就提着绳镖上山了,不管事情原委如何,就冲着张之维在长白山的所作所为,他都站张之维。
“胜兄此言差矣,自古正邪不两立,作为龙虎山未来的天师,张之维自然得立场分明,如今却和全性搅在一起,真不怪我们上龙虎山,确实是该严惩啊,天师,您说呢?”
说这话的是自然门的门长,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此刻,他一脸诚恳看向张静清,想得到天师的答复。
但张静清喝着杯中茶,理都没有理他,张静清虽然一直没表态,表现的风轻云淡,但遇上这种事,怎可能有个好心情去,又怎可能去和对方争辩,去附和?没一雷劈过来就不错!
不过,作为道教天师,一言一行都得有个章法,不可能说一句不高兴,就把这些人轰出去。
就算真要轰,也得有个先礼后兵的过程,让对面先发表意见和看法,便是最基本的礼了。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张静清无视了他,自然门的门长顿时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对方可是天师,便只能悻悻退下。
见此情形,众人对视一眼,也不再言语,要等张静清开口。
张静清见此,又过一会儿,确定没人再说,他放下茶盏,看向德宏法师。
“法师说我弟子勾结全性妖人,与全性掌门八拜之交,结为异性兄弟,此事,我这个做师父的,怎么就不知道?”
德宏法师说道:“此事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在迎鹤楼时,他和几个四家的子弟,已知对方身份,却还是一口一个‘碧莲兄’的去称呼,关系莫逆的很呐。”
“最后甚至看在这个‘碧莲兄’的份上,放过了已被他制服的鬼手王耀祖,此番行经,还不能代表两人的关系吗?”
青龙寺的主持补充道:“就算不是异姓兄弟,那也绝对是好友,不管怎么说,勾结全性这一条没得跑了,这一点,当时看到的人不少,甚至小栈那边也可作证,若是不信,天师可以去查证此事。”
这时,王家家主一步站出:“德宏法师,这些都只是道听途说,再加上妄自揣测而已,并没有确确实实的证据证明,当不得真!”
四家虽都站天师府这边,但王家主明显更热切一些,这让陆宣和吕家主有些好奇,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喜欢和稀泥的王兄,怎么突然变成了急先锋?
至于高家主……东北那边距此地较远,局势又很复杂,他不敢随便离开,当初陆老太爷八十大寿他都没过来,现在这点事,他就更不可能过来了,他的意见,全权交给其他三家的人代为转达。
“阿弥陀佛!”
面对王家主的质问,德宏法师念诵了一声佛号,说道:“结拜乃私事,如何有证据留下?若两人真已结拜,两人均不承认,又如何?若两人真已结拜,一人承认,一人不承认,又如何?”
“什么好赖话都被你说了,也就是说,在你看来,此事不管真伪,反正就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时,吕家主也跳了出来说道,言语间很不客气,王家和吕家是四家中走最近的两家,而且,张之维参与的事,他的两个儿子也有参与,若是张之维是勾结全性,他吕家双璧还能摘出去?
“唉,吕兄此言差矣,我看德宏法师不是这样的人!”王家主笑道:“在我看来,结拜之后就是义兄弟,义兄弟不是普通朋友,最基本的原则便是皇天后土在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一方不认,那便是违背誓言,就不是所谓的义兄弟!”
“在我看来,只需等小天师回来,问他一问,是否有结拜,若有,那是该罚,若没有,那就说明此事是子虚乌有,大家便散了吧!”
王家主轻摇折扇,扇子上印有一副墨宝。
“我觉得王兄说的对!”吕家主站到王家主的左侧,附和道。
后边的陆家主有些插不上嘴,平心而论,他觉得若真就这么定了,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不过,他没有不分场合的质疑,但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站到了王家主的右侧,表明态度。
见此情形,德宏法师说道:“王家主说的这些并无意义,如果一个人做了什么错事,只需否定就可两清,天底下没这种道理。”
“老衲觉得,说什么没有意义,还得看他做了什么,在辽东的时候,他们在一起对付东瀛人,是也不是?迎鹤楼时,他们称兄道弟,是也不是?因他放过鬼手王,是也不是?如此这般,岂容狡辩?”
王家主一顿,这事,还真不好处理,因为多个线索证明,张之维和那全性的代掌门确实认识,关系好像还挺近,不过,肯定是没结拜的,这一点,他是找自家大宝贝确认了的。
这时,曾带队去辽东的张守成,站出来说道:“德宏法师,什么时候,和全性一起对付东瀛人也能算是你抨击的点了,一口一个东瀛人,那分明就是犯我国土的贼子,是倭寇。”
“全性虽是无法无天之辈,但在有些事情上,也算有气节,如果一起对付倭寇,也算勾结全性的话,那就不止张之维了,可以说,整个天师府,四大家族,火德宗,伍柳派,东北马家……小半个江湖都在勾结全性呢,你是和居心?”
张守成凝视着德宏法师,质问道。
德宏法师直视张守成的眼睛,正要开口。
似乎是感觉火药味有些浓,青龙寺的主持又站出来说道:
“阿弥陀佛,守成高功,德宏法师并非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说,正邪要两立,小天师作为正道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需要立场分明,如此才能起表率作用,若他带头和全性纠缠不清,岂不是给起了个坏头,若其他的年轻一辈纷纷效仿,那这江湖岂不是没有了黑白?”
此话一出,众人点头,全性是江湖中不可缺的一极,正道要想长存,就必须和全性化清界限。
“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小天师何在?我们在这里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他吗?正主呢?”有人发出疑问。
张静清把喝干茶水的茶盏重重放下,对面这些人质问了半天,他也听了半天,现在,先礼后兵的“先礼”已经完了,该“后兵”了。
自成天师后的这些年,他少有与人动手,就算是上次武当门长闯山,他也是言语退之,但少有动手,不代表他是一个好好先生,是谁给这些人勇气,来龙虎山气势汹汹的找他质问的?
正要说话,突然他似有所感,又给自己喝干的茶盏里加了点沸水,继续端了起来,让这个“后兵”再走走吧。
张异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张静清,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忽然……
“轰”的一声,殿门洞开,一双云履踩在地板上,高大的身影挺进大殿,像一堵墙一样站在门口,注视着场内情况。
众人齐齐扭头看去,首先看到的是对方的眼睛,很亮,像是燃烧着的碳,从这双眼里里,他们知道了什么叫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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