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违的大晴天
“水中黑气盘踞不散,还有一个大家伙,不是说喜欢吃船上扔下去的人吗?怎么还不上钩?难道是我扔出去的人不新鲜?”
张之维盯着江面碎碎念,思索着要不要金光庇体,冲入江中,把那船夫口中的妖物打杀了。
但就在他思忖间,无头尸体在江面沉沉浮浮了一会儿,突然水中暗流涌动,尸体像是被什么拖拽了一下,瞬间就从水面消失了。
张之维露出一丝笑意,尸体坠江时的声音和船夫投食的声音是一样的,鱼儿上钩了!
果然,刚才还平缓的水面顿时翻了脸,卷起一米多的浪头,且愈演愈烈。
江水一浪接着一浪打来,小船在江中不停摇摆。
张静清盘坐在船上如生了根,随着小船上下起伏,身躯巍然不动。
张之维则是站在船头,浑身气机发散,那些打来的浪花,还未逼近小船,就被凌厉的气势压地崩溃。
水下,一团巨大的黑影在逼近,“哗啦啦”,鱼尾探出水面,猛地一拍。
“轰!”
又是一个浪头打过来,足有一米多高,比先前的都要猛烈,小船倾覆在即。
但这一瞬……
“滋滋滋”
张之维出招了,一掌拍出,掌心电光交织,飙然一射,雷霆所过,江面就如那迎风的麦浪一般,尽数披靡。
阳五雷在心猿之境下,刚猛无俦,但只发不收,这一击的威力相当的恐怖,直接穿了巨浪,击穿了水面,轰在水下的正主身上。
“轰隆隆!”
爆炸声随即响起,水面炸起数米高的水柱,水柱中夹杂着一些焦黑的鳞片。
随着那些焦黑鳞片落下,江面的风波停了,汹涌的暗流也停了,只有小船惯性不止,还在水上打着旋儿
而水面上,一个个血色气泡不断冒出,大量血水染红了这一片江面。
“个头还不小啊!”
张之维对着冒血泡的水面伸手一抓,掌心金光吞吐而出,化作一只巨手,探入水中。
“哗啦啦……”
一条足足有近十米长,虎面鱼身的怪鱼被拉了起来,在被血染红的水中里沉浮。
“师父,这算是妖吗?”张之维问张静清。
张静清睁开眼,打量了一下怪鱼,道:“不算,但已经开始妖化了,怕是吃了不少的人了。不过毕竟是鬼魅喂养出来的,不是自我炼炁而来,所以没什么灵智,徒有一身蛮力……”
说罢,抬手打出一张火符。
火符击中鱼怪爆炸,产生的火焰就好像点燃了一桶汽油一样,瞬间就包裹住了整个鱼怪,并熊熊燃烧起来。
“滋滋滋……”
鱼怪尸体燃烧发出一阵阵热油燃烧的声音,还升腾起了大量的黑烟。
这股黑烟腥臭无比,让人作呕,就好像在烧一具发臭的陈年老尸一样。
张静清闻到后眉头微皱,一挥手,卷起一股狂风,吹散了这股黑气,也吹散了笼罩细雨蒙蒙的江面的雾气。
在张静清火符的焚烧下,鱼怪的尸体很快就化为灰烬。
一切结束,张之维抬手打向水面,炁劲勃发,小船被推动向前。
很快,小船来到对岸。
前方是一片芦苇荡,走出芦苇荡,不远处是荒废的农田,以及一个破败不堪,空无人烟的村子。
那鬼船夫想要报仇,可村子里早就没人了啊,终究是执念作怪。
注意到张之维在看不远处的荒村,张静清道:“如果那个村子还在,害那个陆仁的人也还活着,你会如何?”
张之维沉吟片刻,道:“不在那种环境,我也说不好,不过,我一向信奉,斩妖除魔,遵从本心,不多管闲事!”
张静清又问:“何为妖,何为魔,何为本心,何为闲事?”
张之维想了想,道:“作恶的为妖,作乱的为魔,自己想做的事,就是本心,不想做的事,就是闲事!”
张静清道:“作恶的为妖,作乱的为魔,不以单纯的物种分类,呵呵,你小子倒也不是个榆木脑袋。但本心本心,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人呐,总是走着走着,就失了本心!”
张之维道:“都说身不由己,但脚在我身上长着,走不走,走哪条路,走什么样的路,做不做人,做什么样的人,亦是如此。”
“是吗?”张静清道,“那若想走的路不好走,想做的人不好做,怎么办?”
张之维道:“如果想走的路不好走,那说明这就不是想走的路,如果想做的人不好做,那说明这就不是想做的人。”
张静清闻言,哈哈大笑道:“说的好啊,都说是身不由己,那不是废话嘛。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
张静清又道:“之维啊,遵从本心是好事,但你且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任何事,都得留有七分警惕,须知,这人心隔肚皮,世上多的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第7章 破庙
交谈间,远离江边。
张静清又变出白马,师徒俩骑着白马远去。
细雨蒙蒙,天色渐暗,师徒俩还在路上。
游历,确实很磨人心智啊……张之维如此想到。
看了眼走在前方的张静清,雨打湿了他的头发,原本发须皆张的剑眉和虬髯上沾满了水珠。
乍一眼看过去,半点也不像那个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道教天师,反倒像一个邋里邋遢的野道士。
张之维内心深处被触动了一下。
师父待我不薄啊!
但很快,前方就有了突发情况。
只见不远处的路边,躺着一具尸体。
不用张静清提醒,张之维勒马停下,过去查看,一具残缺的身躯映入眼帘。
半边身子破碎,露出森森白骨,五脏六腑都被掏空,脑袋都被啃了一半,在尸体旁边,还倒着一担捆好的柴。
“看这个样子,是遭到了野兽的袭击啊!”
张之维伸手,在尸体的白骨处触碰了一下。
便发现白骨上有很多小的划痕,就好像有人用锋利的钢刷子刷过一样。
钢刷子……野兽身上类似钢刷子的东西……除了舌头上的倒刺,好像没别的了,长满倒刺的舌头.
是熊瞎子还是老虎?
多半是老虎,而且还得是有些道行的老虎,普通猛兽的舌头,没这么厉害,估计是这个砍柴人运气不好,碰上了。
张之维根据尸体的惨状,很快就模拟出先前的场景。
砍柴人背柴下山的途中,被老虎从背后袭击,一口就咬掉了他半个脑袋,当场毙命。
随后,老虎吃干净了他的脑髓,五脏六腑以及身体上脂肪多的部位,只留下一些皮包骨的部位被留了下来。
而那些骨头上的划痕,就是老虎长满倒刺的舌头,舔骨刮肉留下的痕迹。
“一舌头卷下去,在骨头上留下这么深的划痕,怕是已经开始炼炁,要成精了!”
张之维转身向师父汇报情况。
张静清听完,道:“万物皆有炁,与人类不同,很少有动物感悟到炁。但是一旦感受到炁,又因其心智单纯,故提升很快,如果吃人的话,还是得迅速解决,不然为祸一方啊!”
张之维道:“可这荒山野岭的,雨水也冲淡了气息,去哪找到它呢?”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张静清训斥道,“让你平时多学点符箓之道,你不听,就会个冲龙玉符,一下雨,一入水,就抓瞎了!”
张之维默默不说话,龙虎山天师府,茅山上清宗,阁皂山灵宝派,并称符箓三宗,是道门里最擅长画符的三个门派。
他这个天师嫡传,却在符箓一道上不是很擅长,确实有些拿不出手了。
不过,在张之维看来,修行一道,重要的是性命修为,此等旁术,可以先放一边,暂时粗略了解一下就可以。
所以他只会些粗浅手段,比如符箓追踪手段,他就只会最基础的冲龙玉符。
冲龙玉符脱胎于太微三部八景二十四真箓,所谓“景”即是对应身体部位的神明。
冲龙玉对于的就是鼻子,这符箓的用途就是神化鼻子,获得无与伦比的嗅觉,可以用来追踪。
简而言之,就是加强版的狗鼻子。
现在下雨,张之维的狗鼻子自然不太好使了,所以张静清说他抓瞎。
“师父有大智慧,回去我就钻研一下符箓之道!”张之维说道。
这倒不是阳奉阴违,他是真打算去好好学学了,毕竟雷法遇到了瓶颈,画符又是很磨炼心智的事,学一学,还是有好处的。
“你知道就好,把尸体拾掇一下,咱们找地方留宿!”张静清安排道。
张之维旋即拾掇了一下尸体,用地上的破衣裳勉强将尸体包裹起来,在路边找了个相对平坦的位置,破开一个土坑,把这具尸骨给埋了。
安葬好尸体,张之维翻身上马,跟着张静清继续出发。
其实,于他俩而言,在野外留宿也没什么事。
但此行的目的是游历,是为了经历,如果仗着修为随遇而安,那和在山上苦修有什么区别?
好在走了没多久,师徒俩就找到了一处落脚点。
前方官道旁,山野空旷,着落着一座小小的石庙。
石庙简陋寻常,乃是青石堆垒而成,也不知道在这多少个年头了,石面灰暗一片。
此刻,石庙里面隐隐闪烁着火光,看起来有人在里面。
“虽是简陋,但好歹也算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靠近石庙,张静清捏了个法诀,白马顿时就跟漏了气一样,化作两张巴掌大小的符纸燃烧。
旋即,两人推开木门,走进石庙。
此刻,石庙里,几个上山砍柴的村民,因为雨势渐大,又天色渐暗,只得在这地方避雨。
村民在石庙里升起了火堆,就地取材,用雨水烧了几壶热汤正喝着。
看到张之维和张静清进来,几人紧了紧手里的柴刀,一脸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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