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这不叫不胖
“不是说贵族学校吗?合着经费全来开舞会了。”路明非抱怨,“这排水系统,怎么跟19世纪的伦敦一样?”
不!不能联想!他立马摇头将想法甩出去,否则感觉踩下的每一步都不可描述。
雨更大了。一切都是暗沉沉的,远方的枪火早听不见。
路明非有些没由来的害怕,也说不上什么原因,就像考砸的考试成绩下来前,那种面对注定厄难的惶惶不安。
噗通。
一个没留神,他被绊倒了。
“师弟。”下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一脚把我的笑脸都踩没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那一声“鬼啊!”在嗓子里徘徊几圈终于被咽下去,路明非捂住扑通乱跳的心脏。
“靠啊,师兄,我以为我够了解你了,没想到为了逃避入侵者,你竟然在这里装美人鱼。”
“什么美人鱼。”芬格尔气急,小声说,“你这是对我男子气概的严重亵渎。”
路明非抓抓头发,“我说师兄,你有必要这么小心吗?离交战中心那么远,你大点声也没人听得到。”
“这你就不懂了吧?”芬格尔笑,“我能在这所屠龙学校苟活八年,送走了那么多同僚,靠的就是无时无刻的小心谨慎。”
“胆小如鼠能说成这样,师兄,伱的词语功底真不是盖的!”黑暗里,路明非冲他竖起大拇指。
芬格尔哼哼唧唧的,很是自得,“好了师弟,别在这里打扰我。要是暴露了一定会被那秃头教授扣分的,你快走吧,回寝室去。”
“对了!问你个事儿,师兄!”路明非想起正题,“你有在附近见到师姐吗?”
“你说诺诺?”芬格尔想了想,“之前她是在这里啦,不过闯入者出现后,她就立马回去了。”
“回去了?”路明非一愣。他看着仍指向前方的亮光箭头,疑惑地抓抓脑袋。
“当然回去了。你以为她能跟我一样,深刻了解明哲保身的生存奥义?”芬格尔似乎很无语。
他顿了一下,“快点回宿舍吧,睡一觉,你想见到的人就都会出现了。”
“师兄,你竟然能说出这么温情的话。”路明非有点不自在,大叫,“妖怪!你把我的废材师兄藏哪里去了?”
“你说那个风度翩翩,智勇双全,恒压卡塞尔八载岁月的美男子吗?他已经进了我的肚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哇哈哈哈。”
“可恶的妖怪!快把我一无是处的师兄吐出来。”路明非作势去掐芬格尔的脖子。
可突然,他愣住了。
许久后,他小声问,“师兄……我,我摸到哪了?”
路明非声音很干,就像生锈的发条玩具,拧了一圈后咯吱咯吱的响。
“靠,你把手指插我鼻子里了!”芬格尔不满意的哼哼。
“是……是吧。原来是鼻子啊。”路明非哆嗦着,想要笑,但身体颤抖個不停,“我就说,脖子上怎么会有洞呢?原来……是鼻子啊。”
他的手一直贴在芬格尔身上,能感到暖暖的水流一点点渗出。
【这水……会是什么呢?】路明非头晕目眩。
“师弟,你是英国人吗?你这样让师兄我很没有安全感欸。”芬格尔很不满。
但路明非张张嘴,已经说不出烂话了。
他突然感觉很窒息,粘稠的雨塞满气管,眼睛也看不清东西。
口袋里的手机被机械的掏出来。这个不知名的牌子在此刻展现了强大的功能性,即便它在水中泡了这么久,依旧能被轻而易举的点亮。
白光微弱地照下来,地面上淡红的水亮盈盈的。大地像是破了创口,血从墨色的肉里涌出来。
这创口那么大,那么疼,就像是非州的纳米布沙漠,再艳丽也掩不掉荒凉,像死亡的荒凉。
真是个好牌子。路明非苦涩的想。
如果他用的是是山寨的杂牌,会不会就能避开今晚这场噩梦?
路明非觉得自己真是过分!虽然废柴师兄小气,贪财,又没有底线,但他怎么能做这种梦呢?
让他女装跳舞不就好啦,怎么能……梦见他被人开了一身洞呢?
“师弟,如果我说这是一场恶作剧,你信吗?”芬格尔的头发贴在额头,脸上黏糊糊的,沾满泥浆,比任何时候都要狼狈。
“信,当然信!”路明非的眼眶涩涩的,“师兄你在哪化的妆啊?好莱坞的化妆师跟你一比简直弱爆了!还偷什么衣服啊,去给丧尸片演员化妆都赚翻了。”
“年轻,还是年轻。”芬格尔咧开嘴嬉笑着,“师弟,你听好,为了让你明白世界的真理,我有最后一件事要嘱咐你。”
“师兄,你入戏也太深了。”路明非咬着牙,露出微笑,“这种悲情男主角的台词根本就不适合你啊。”
芬格尔说,“在我的枕头套里面,藏着一个笔记本。”
“绝世秘籍?”
“不,里面记载了我收集到的所有富婆消息,包括她们的联系方式与兴趣爱好。曾经有人开价700万我都没有卖。”芬格尔脸色郑重,“我一生的梦想,就托付给你了!”
“太草率了吧!”路明非看着芬格尔,想哭又想笑。
他语无伦次,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我们才认识半个月,托孤的对象选错了吧。你就不害怕我辜负你的女孩们。”
“什么我的女孩们!师弟,你是看我脸色白,想给我加点绿?”芬格尔气鼓鼓的哼唧,把头一歪,“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师兄你说过,没有夜生活的男人都是废柴。”路明非强颜欢笑,声音哽咽,“做好前辈的表率作用啊,今天陪我熬夜好不好?我们可以打游戏,或者看看你珍藏的小电影,我承认你的品位好行了吧?”
搭在对方脖颈的指尖传来坚硬的触感,像没有温度的钢铁与石头。
“你饿不饿啊?要不要我请你吃饭?听说厨房那里新来了一批德国厨师,牛肉卷是拿手招牌。”路明非声音很轻,悲伤地垂下脑袋。
哗啦啦的声音围在他身边。
可除了雨点,没有谁回应。
“也对,肚子都被人开了个洞,估计吃什么都堵不住。”路明非大笑,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却奇怪的温热,“不过别担心,我可是S级,不管你多浪费我都请得起。所以……”
他突然泣不成声,“要一起去吃饭吗……师兄。”
风吹了过去。
落叶飘下树干,庄严的演奏落下尾调,盛大的世界剩下空荡的余韵,然后腐烂出最苍白的死亡。
雨太冷了,冷的就像引渡的黄泉,灵魂顺着水渗入地里,飘向无踪无迹的死者之国。
德国神话里人死了会去哪?路明非不知道。但师兄汉语说的那么好,会去到中国的地府也说不定?
或许阎王会说,“你个废柴,只会拉低我们阴间人才的平均高度,不要呆在这碍眼”,然后一脚将师兄踢回来呢?
他此时的脑子里乱成一片,装满各种光怪陆离的想法,甚至想到了芬格尔看着小电影眉飞色舞的样子。
路明非攥着松软的泥土,肩膀一耸一耸,“真没用啊,师兄。上了八年学,连自己命都保不住……一定是你逃课太多,遭报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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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门口。
“该死!雨什么时候下的?怎么这么大?”13号看着将世界淹没的雨幕急的跳脚。作为一个路痴,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在这种天气下跑出学校。
“哥哥。”身后传来一声悠远的呼喊,还有伴随而来的沉闷热浪。声音在走廊里面重重叠叠,像极了电影里纠缠索命的怨魂。
“邪门!”13号寒毛倒竖,一咬牙直接冲进大雨里。妈的!小爷我人帅活好还持久,幸运女神你他妈可千万不要在这时候把我蹬下床啊!
“哥哥!”身后的人似乎有些急切,他感应着13号的位置,直接转向撞向走廊。
钢铁铸成的墙壁在他靠近前就溶出大洞,苍白的脚掌平静地踏过灰黑色的铁水。
……
卡塞尔学院的英灵殿。
入侵者的队长一手持刀,一首拿枪顶着凯撒的脑门:“投降吧,小学弟,我可不知道弗里嘉子弹贴着脑门发射会怎么样?也许来不及气化直接打穿个洞呢?”
队长竟然是个女孩,声音很好听,黑色作战服将她全身曲线精炼出来,足以让把她当做模特的画家鼻孔里插上纸卷。
“喂……我们约定的是刀。”凯撒无奈的卸去刀上的力量。
“哼,女孩的话你也相信。”酒德麻衣甩了甩黑色马尾,在他脑门上拍了一章,又拽了拽他的头发。
“你干什么?”凯撒表情冷冷的,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慑人的怒气。
“抱歉抱歉,看它那么亮我还以为是假发呢,话说你是怎么保养的?”酒德麻衣笑嘻嘻的,手中的枪用往下重按了两分。
凯撒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真小气呐,我还以为意大利男人对待女人都很绅士呢。”
“我也以为日本人都会奉行武士道精神。”凯撒说。
“那是公元1868年明治维新时的日本,现在早就过时了。”麻衣撇撇嘴。
……
突然。
炙热的风扑面而来,明亮的光隔着眼皮将他们眼睛照的巨痛,鼻子里满是浓郁的烧灼味。
“哥哥。”稚嫩的声音仿佛从幽深的井中升起。
两人不约而同的扑倒,这一瞬有什么东西压的他们心脏几乎停跳,让人惊悸的喘不过气来。
一个燃烧的身影步履蹒跚地向外面走去,热风吹过,坚硬的老橡木椅缓缓燃烧。
人影的瞳孔燃烧着,泛着灿烂的金色,脸上皮肤仿若开裂,炽热的熔岩在其中流淌。
他站在英灵殿的门口,看着溅到台阶上的雨水向后缩了一步。
“哥哥。”他轻声喊着,看向远方,还是用脚掌跨入雨幕里面。
水与火发出呲啦的声音,蒸腾出堪比浓雾的蒸汽。
人影身上的光熄灭了,露出里面清秀的少年。他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脸小小的,眉色很淡,赤裸的身体透着介乎苍苍的白色,肋骨消瘦的突出体表。
他重重的走向远方。
在草坪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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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下的阁楼外,是一个视野极其开阔的阳台,阁楼里乱七八糟的,老牛仔喝着啤酒坐在沙发上。
“嗨!昂热!”他用酒瓶轻砸桌面,对走进来的老男人抱怨,“该死!入侵者你还没有解决掉吗?刚才有两个混蛋用高危言灵在我屁股下对轰,简直吓死个人。”
校长浑身湿漉漉的,但腰背依旧直挺,胸口的玫瑰被他护的很好,花瓣鲜艳。
“听起来棒极了。”昂热走到窗前,顺手抄起桌子上的半瓶酒灌在嘴里,“他们又变强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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