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三零三
这能为她们带来新鲜感。
看着波赛西若无其事眺望远处海面的侧颜，苏诚不由心生感慨。
雕塑般的脸颊与五官弧线，眸中尚未散去的灵动纯澈，与她那属于强者的浩瀚深邃气息完美交融，展现出独特的风采气质。
此刻的她，反倒比海神山上那死板的雕像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女神。
但被这样一直看着，波赛西也渐渐有些难以维持平静。
终于忍不住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当然是因为高兴。”苏诚笑着说道，“老师这些年过的很开心吧？”
波赛西眸光闪动，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苏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千道流前辈似乎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听到他说起这个，波赛西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下意识侧过脸颊，目光看向远处。
沉默半晌后，才解释道：“当年分别后，我和他就再也没有相见过了。不过之前我们三人在一起时，千道流曾和唐晨曾一起追求过我。”
“你拒绝了？”
“……你打听这么多陈年旧事干什么？”
“你是我的老师，我当然好奇，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波赛西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确实拒绝了他们，我告诉他们，他们之中谁能突破百级，我就接受谁的感情。”
“突破百级……”苏诚轻声重复着这句话，随后问道：“是指成神吗？所以你是两个人都看不上，还是没看上千道流？”
她的这个条件，无疑极其困难，但唐晨终究还有一丝希望，千道流作为天使神守护者肯定是没有机会的。
“……”波赛西稍一沉默，才重新开口，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唐晨离开时曾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能冲破百级成为真正的神，会再来找我。”
苏诚闻言砸了咂嘴，轻笑一声，“成不成神，很重要吗？”
波赛西回眸与他对视着，有些发怔。
这似乎很重要，又好像没那么重要。
在过去常年高居于海神山上时，侍奉海神就是她的任务，虽然海神本尊远在神界，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侍奉。
不过在那时看来，能成神似乎就是人生中最大的愿望与理想，作为九十九级的绝世斗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追求的？
当年唐晨之所以决然离去，或许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不，他的意志可能比自己还要坚定。
毕竟自己是注定无望成神的，所谓“成神”也不过只是个念想，而唐晨不同，他真的有这个机会。
但现在再看，能庇佑万千海民，好像也不错，至少这些年里，她真的收获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感动。
可是以苏诚的资质，以他的修为进境，竟然也无所谓吗？
波赛西摇了摇头，也笑了起来，“不重要。”
“所以说老师，你的人生路还很漫长，真的应该多走走看看。海神岛才那么小的地方，你所能见到的风景太少了。”
“你这孩子，反倒教育起我来了？”波赛西轻嗔一声，“别光说我的事，你接下来又准备做些什么？在大陆上没有遇到过喜欢的姑娘吗？”
听到这话，苏诚愣了一下，脑海中突兀地闪过比比东的面孔。
波赛西察言观色，顿时有些惊讶。
她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好像真的有情况。
“被我说中了？”
“确实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倒也称不上心动。”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吧？”
波赛西没有相信苏诚的说辞，她能看得出来刚刚对方神色有异。
“不如老师漂亮。”苏诚的情绪只是瞬息外露，随后便恢复平静。
“你不用老是拿我说事。”波赛西审视着他，“能被你看中，想来不止是样貌出众，肯定有其他过人之处。”
跟苏诚相处多年，她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性情。
实在太有主见了，甚至有主见到自我意识过剩的地步。
在六岁刚觉醒武魂的时候，明明先天资质极差，却能决然放弃了一步登天的机会，当场没有丝毫犹豫便拒绝了自己收徒的建议，这简直是超乎想象的事。
她不会妄自尊大，却也对自己的实力地位极有自信，换做其他任何同龄人都绝不会做出类似举动。
后来两人相处时，对方的这种性格也表现得越发明显，这也造就了两人如今亦师亦友的特殊关系，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她这个当老师的反倒受益更多。
“她的确与众不同。”苏诚坦然道，“或者说，她的成长出乎了我的意料。”
一直以来，实力、天赋这些因素都不是苏诚评价别人的标准。
初见比比东时，他的确在很长时间内都带着有色眼镜去审视对方。
与她相识、接触、培养，最后的目的也只是把她打造成一个趁手的工具。
毕竟在过去的苏诚看来，比比东这个人实在是太好利用了。
天资出众，头脑简单，性情极端，还不会分辨是非。
但事实上，比比东比想象中要出色得多。
她从未因自身天赋而骄横自满，能够看到别人的长处，认识自己的不足，而且愿意去学习去努力。
过去天真幼稚，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些。
“怎么没带回海神岛来？”波赛西轻轻捋了捋被海风吹动的蓝色长发。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苏诚笑着说道。
言语之中也没什么遗憾之色，反倒显得异常平静。
波赛西见状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以苏诚如今的年纪，正应该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时候，怎么会这么坦然。
当即就准备说上两句，顺便树立一下做老师的威严。
却被苏诚率先开口打断了，“老师，现在还不是我考虑男女之情的时候，而且连你都还没有一个归宿，我这个做徒弟的哪能抢先一步。”
波赛西顿时合上嘴唇不说话了。
她有预感，要是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谈下去，恐怕又会被苏诚言语挤兑一番。
心中有些郁闷的同时却又感到莫名欣喜。
现在世上能跟她平等交流的人实在太少了。
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
就连那些圣柱斗罗们，也都对她言辞恭谨敬畏有加。
这么多年行走世间也只能收敛形貌，无法以真面目示人，感官上终究还隔着一层。
也只有在这个徒弟面前，才有机会展现真实自我。
且不说过去苏诚行事风格就一向如此，现在就连实力层面，两人也已经处在了同一层次。
她甚至感觉，这么多年来心中生出的波动加在一起，都不及今天跟苏诚重逢后，这短短半日时间交谈所带来的情绪起伏更大。
时光飞逝，很快五年时间便匆匆而过。
在这几年中，苏诚也完成了包括海神岛在内的全部布局。
经过之前的劝说，波赛西最终还是下海了。
其实过去她也偶尔会离开海神岛范围，并非严格恪守所谓海神岛成员终生不得出岛的规定。
她还没有那么死板，海上有不少兴风作浪的强大海魂兽，都是被她亲自出手料理掉的。
但这次却与以往不同，这次离岛，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自己的私心，而且在外的时间也超出了应有限度。
在这时，苏诚都会陪她一起。
甚至有些时候，两人还会一同观察明教的发展情况。
苏诚也从来不做避讳。
这件事情是无法强行隐瞒的，强行隐瞒的结果只会是弄巧成拙。
明教的核心精神其实就隐藏在教义之中，隐藏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那里面反复谈及的所谓“海神”，只是一层虚幻的外壳。
如果有人把这层外壳剥开，去掉其中的“海神”二字，就会发现对整个教义都产生不了丝毫影响。
但波赛西显然意识不到这一点。
或者说，任何人都很难意识到这一点。
也正因如此，苏诚才会无所顾忌地将一切都展示出来。
说不定换做大陆上那些整天搞权利斗争的人来，还能发觉一二。
但以海民们的思想观念，显然想不到那么深。
这无关智慧，而是所谓的“知见障”。
就像如果有人从出生时起便生活在黑暗的环境中，那么即便屋子里明明有十盏灯，因为从未见过光亮的缘故，屋子里的人当然也不会想到去主动寻找这十盏灯的开关。
若是有人点出来明教教义中存在的问题，估计会有很多人轻易就能发现其中隐患，但如果不经提点，想要自主察觉到这一点却难于登天。
不过虽然不做避讳，当着波赛西的面，苏诚主动现身明教核心集团的次数也并不算多。
他更不会多此一举地在这种时候传播功法，挑动对方的敏感神经。
两人在一起活动时，主要还是游走在大海各处。
甚至时常会隐藏修为混入普通海民中，与他们一同出海，一同行商贸易，一同捕捞海货。
面对普通人，就没必要使用面具之类的东西了，借助精神力便足以轻松构建幻影。
以他们两人的实力，绝对不会被发现真身。
苏诚当然不是在做无用功。
恰恰相反，这件事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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