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变成光的占星者
“夏尔?”他几乎是屏息询问,“伱还……好吗?”
回应他的是战士粗重的叹息般的喘息,但片刻之后夏尔努力让自己的嘴角看起来露出了一个残酷的冷笑。
“是的,我感觉好点儿了。我还能打。”他最忠实的伙伴与他最好的兄弟听到他的声音,随后缓缓地动弹起自己破碎的身体,但他的左肩明显是粉碎性骨折了,因为那条坚实的胳膊现在看起来软软地垂在他身侧,“别担心,塔洛斯,我还能打,这没什么。”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杀了他,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决斗。”赛里昂走过来,把夏尔的蝠翼头盔递给他。
午夜领主冠军看起来几乎是要做出一个骄傲的神情,但头骨上的剧痛阻止了他的开心。沾满血迹的手指摸索着摩挲他的头盔,上面是第八军团的标志,从上一个万年以来一直在银河中肆意俯瞰的午夜子嗣的凶猛面容。
“杀了他?谁?”塔洛斯艰难地喘了口气,他的两颗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喉咙发紧,他伸手试图去抓自己的金剑,但却发现它不在这儿——
它在那儿,动力剑洁白的羽翼上溅满了起源战团连队冠军的鲜血和内脏碎片,那个身着猩红与青铜色坚实甲胄的阿斯塔特的肠子就像血腥的绶带一般挂在奥卢姆的剑刃上,尚未凝固的血珠微微晃动着往下滴落,与剑身上的红宝石泪珠同样鲜红。
“我们得动起来,找到其他烈爪汇合,我听到虚空盾再次停止了,还会有更多跳帮的伪帝走狗。”马库提安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他失去了他的动力背包,看起来状态十分糟糕。
“等一下!他呢?!他在哪儿?吾主在哪里?你们为什么都不提我们的父亲?!”
夏尔嘟哝着,摇晃起身,把他的头盔重新扣回自己的脑袋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的确是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塔洛斯,”他说,“我的兄弟。”
“……怎么……”
“我后悔之前和你吵架了。希望过上有意义的生活,或者试图找到这场战争的出路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们以后再谈这个,兄弟,首先我们要去找到我们的殿下。”
“好的,”他回应道,“我们以后再谈。但你说的原体在哪儿?塔洛斯?他在哪儿?我……”
塔洛斯眼睁睁地看着细细的血线沿着夏尔的盔甲裂缝流出来,永远可靠的、坚定的夏尔,他像风中的枯叶一样摇摇欲坠,他又向塔洛斯的方向走了半步,接着倒在了先知的怀中。
代表夏尔的生命符文闪烁了一下,变成了一条直线。
至高天的力量乘着极度的懊悔与仇恨狂笑着吞没了美味至极的塔洛斯·瓦尔科兰。
——假如没有她颤抖的呼喊的话。
女人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醒过来!塔洛斯!醒过来!”
第291章 猫叫春?
第291章 猫叫春……?
塞普蒂姆斯站在导航员的房间内,头发蓬乱气喘吁吁,但没有受伤,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地面上挣扎着,正在经受剧烈噩梦预兆袭击的他的主人。
很显然,在船上到处发生骚乱和随时会在转角遇到一群高喊着“为了帝皇”的全副武装阿斯塔特的时候,这位奴隶飞行员和技工没有老老实实留在机库里坐以待毙,他决定把他的主人和自己转移到一个有更多武装守卫和更坚固的门扉——并且门的主人一定会替他和他的主人开门的地方。
“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朝房间中央宝座上的女人询问道。
诅咒回音号的现任导航员奥克塔维亚(八号),或者说,曾经是泰拉的某个小导航员家族第八个女儿的欧律狄斯·梅尔瓦利恩女士坐在她的导航员宝座上,从未如此符合她的仆人们对她的女主人的称谓。
尽管疲惫而瘦弱,用肮脏的手巾包着她凌乱的头发,一大堆管线从后脑到手腕连接着她和这艘受伤流血的船,但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位真正的泰拉贵族一样,严厉地抿着嘴,目光巡视着这个房间中的每一块显示屏和仪器,指挥着所有的仆人和机仆到处奔走。
“我尽力在唤醒他。”她如此回应到,“但是我不敢太过深入,塞普蒂姆斯,他……先知……身上纠缠着他的东西太多、太黑暗了,我不能太靠近他。”
拥有第三只亚空间之眼的导航员嘴唇变得更加苍白,她下意识地把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你会带他回来的,是吗?”绿眼睛的奴隶这样问道,同时也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腹部,几乎是在恳求她,他的眼睛绿得像传说中的绿叶。
“我尽力。”奥克塔维亚回答,“别这么看着我,塞普蒂姆斯,尽管我是被他抢夺而来奴役的,并且你我都知道我们的主人的确是个杀手和恶棍,但看在他知道这件事之后还是来探望我而且没有杀了你的份上,是的,我会的,我会尽力。”
尽管奥克塔维亚所属的导航员家族很小,也并不出名,她也没有名师教导她如何做一个优秀的领航员,但她已经在与鲜血盟约号和诅咒回音号共同度过的这些年岁中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她知道她的确能比其他领航员做到更多,塞普蒂姆斯也知道。
因为第八军团的先知塔洛斯曾经预见到她注定要成为他们的领航员,因此午夜领主过去跨越了半个银河,特意去将她从她之前服务的行商浪人处掠夺而来。
奥克塔维亚收回思绪,现在不是回忆的好时机,然后她指挥七号把午夜领主先知昏迷的躯体推到宝座的扶手旁,触摸着塔洛斯冰冷的陶钢手臂,闭上眼睛,再次将自己沉入另一个世界的思绪中。
她没有撒谎,她会尽力,但她也没有告诉他全部,即使塞普蒂姆斯是她未出世孩子的父亲,也是她的爱人。
这不是她第一次触摸到塔洛斯,但在沦为第八军团的奴隶导航员之后第一次,她在触摸塔洛斯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新的、不同的力量。
这绝不是星炬的光芒,她很清楚,因为忒萨瓜尔萨,就像她之前告诉塔洛斯的那样,这里已经在星炬的最大照耀范围之外,需要她在恐怖的、无法看穿的黑暗迷雾中跌跌撞撞摸索着带领诅咒回音号前进。
泰拉星炬的光芒照不到这个被遗忘的贫瘠星球,这里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但是这次有别的光芒。
很微弱,但对久在黑暗之中的人来说无异于拨云见日。
是黑色的星空,令人油然而生敬畏的黑色星空,就像布满乌云的夜晚忽然露出了一小片晴朗的夜空。它为她指示了那些张牙舞爪的黑暗中塔洛斯痛苦灵魂的方向。
“走开!别来碰我!”她在现实之外的地方尖叫道,这个勇敢坚韧的姑娘挥动着灵魂的手臂,驱赶着试图接近她的其他东西,但它们不肯离去,依旧盘桓着,窥视着,还有什么东西在笑,听起来像泥浆的冒泡咕噜与怪鸟的嘶鸣。
就当她战战兢兢地走过两旁都是虎视眈眈的未生不可名状之物的环伺之路的时候,她惊异地发现这块小小的黑色星空,非常小,只有她的指尖三分之一大,像是一点幽暗的萤火一样环绕着她,护送她到几乎要被那些黑暗触手吞噬掉的塔洛斯的灵魂旁。
当她忍住脚底割裂般的痛疼,终于抓住了她主人的一条胳膊,现实的触感与之重迭,开始在灵魂之海中气喘吁吁地往外拖动他的时候,她的眼角似乎透过这块黑色的光芒看到了某种四足生物的影子。
大概是某种幻觉吧,这地方怎么会有强脑猫……?
黑暗无尽贪婪的压迫感又涌上来了,领航员立刻聚精会神专注于手中抓到的事物,拒绝抬起眼皮看一眼周围的存在。
尽管它们开始诱惑她,抬头看一眼,只要看一眼,她珍藏在心底的希望和愿望就都能实现。
只要看一眼,看哪,她梦想中最好的帝国海军巡洋舰就在旁边,她几乎能感受到它壮美的侧翼从深空中掠过,优雅的阴影投射在她鼻尖上,如此庞大,如此美丽,甚至可能比她曾敢梦想的更好,是一艘帝皇天使们,阿斯塔特修会的神圣战争虚空舰艇,就在那里等待着她的指引。
看哪,看哪,只要看一眼,泰拉的欧律狄斯,你想要的欢呼,你想要的认可,你想要的鲜花与赞美,你想要光荣地投身其中的无尽的神圣的远征……
停下脚步,放下重负,回头看一眼,伱就能得到一切。
“闭嘴。”第八军团的奥克塔维亚咬着牙说,汗水从她的头发和背上流下来,流过她发痒的午夜领主纹章烙印——那里面有塔洛斯的血,她用了自从被俘以来就没用过的一个单词,“狗屎。(SHIT)”
有一声满意的轻柔嘶鸣赞许了她。
……好奇怪难听的声音……猫叫春……?
不管了,只要再用力一点,再加把力,用力……
宝座上的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长长呻吟,大口喘息着,像是缺水的鱼儿一样弓起背脊,她的指甲在午夜色的陶钢表面刻下浅淡的白色印痕。
塞普蒂姆斯立即冲过来抱住了她,甚至大不敬地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他已经开始重新复苏的主人的生命迹象。
“好了,奥克塔维亚,好了,你成功了,你成功了,你是最棒的。我的珍宝……”
他把他的脸埋在她凌乱的长发中呢喃出了三个字。
领航员依旧闭着眼,但她同样翘起嘴角,虚弱地抬起手拥抱了自己的爱人。
第292章 记性差但是预言好
起源战团第三连的巡洋舰正在诅咒回音号的数万公里外徘徊,就像一只有耐心的小小食肉兽,虽然很小,但对待猎物狡猾而富有条理。
她的船长是埃涅阿斯中士,他是他们连队之中被指派带领剩下的小队作为留守的最高军官,同时也指挥着这条巡洋舰上的所有人,按照阿斯塔特圣典对此等情形的规定和战术布置,一丝不苟。
到目前为止,一切战斗态势都在按着圣典所描述的某种情况发展——绝大部分。
“还没能联系上他们吗?”
“我们的距离实在有些远了,埃涅阿斯大人。”通讯之主回答。
“定期生命标识信号呢?鸟卜仪之主。”
“托勒米翁大人的讯号发射器依然在以通常的功率正常工作,大人,其他人的信号不甚清晰,但根据判断可能也都还在。”
这有点奇怪,那些叛徒渣滓虽然犹如一盘散沙般容易被各个击破,但他们通常也不至于如此松懈,毕竟他们攻击的不是什么帝皇之子沉溺享乐的战帮,而是午夜幽魂的后裔,这些邪恶而阴暗的野兽爪牙恶臭但锋利无匹。
“后续的跳帮队伍组织得如何了?”
“两枚跳帮鱼雷已经齐装满员,随时可以发射,大人。”
“虚空盾状态如何?”
“所有发电机组工作正常。”
“光矛和其他武器呢?”
“随时可以进入最后充能阶段,大人。”
现在还不能发射,埃涅阿斯心想,托勒米翁他们可能还活着,甚至乐观一点想,由于起源战团这次可以说是完全掌握了伏击的主动权,他们的冠军兄弟或许可能已经在完成他们小队的扫尾工作,很快就能占领那艘古老的叛徒战舰的舰桥甲板,并向他们发来胜利的通讯。
他又思考了片刻,期间托勒米翁装甲上的信标讯号又被接收到一次,表明它和它的主人的数据依然在正常运作中。
“在二十个倒计时计数后,朝目标发射跳帮鱼雷。”
埃涅阿斯说。
——————
“尊敬的夜之主。”
在手头被分配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后,率先开口的是目前理论上效力于“先知”塔洛斯的迪特里安主教。
作为曾经火星上的研究者们的一员,迪特里安主教的绝大部分身躯已经在过去的这么多时光中被陆续地替换成为金属和机械组成的几近完美结构,他也一向自豪于此,并且出于朴素的、客观的、绝对理性的理念认为让它们沾上亚空间影响对于保持它的外表与工作状态是绝对有害的。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论身在何处仍自豪地身着如火星土壤一般铁锈红色的欧姆弥赛亚之袍,并在任何糟糕的环境下都能凭着自己的能力(绝不是因为他还带着一艘自己的小船、一群助手和一大队重型武装机仆和无人机群)赢得一块珍贵的清净安宁工作环境。
听到他说话的苍白巨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于漫不经心的询问的无意义单音节。
“Ummm?”
他顺便把身上红色长袍腰间临时充作腰带的线缆又用力扯了扯,迪特里安极其心痛地看到数道崭新的褶皱出现在他被“征用”的红袍上,让原本被仔细熨烫得平平整整的袍子开始变得有些皱巴巴的——如今他自己穿着的是他的备用长袍,没有原本这件一样合意,他的助手,名为“绝对间隙”的神甫机灵地跑回去给他拿来的,迪特里安决定之后可以对这个一直在他耐心底线上反复试探的助手额外增加120分钟的耐心外存活时间。
“我的殿下,”主教谨慎地选择着用词,尽管他与军团已经有着数个世纪的合作,但在目睹过许多事件之后,火星与阿斯塔特军团的神圣盟约是否还会被这位已经被记录为死亡的殿下身上得到肯定与执行,以及被执行的程度,迪特里安又不是那么有把握了。“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细长的机械手指抬起来,指着他的工作间内那些被临时塞进来的从数量和完整度都美好到让他头晕目眩的动力甲——这些能改出多少可用的部件与备用件啊!或许他还能悄悄弄一些在有机会的时候用于交换已经断货很久的珍贵资源。
它们的原主人都已经被拖出来锁进了更底层的奴隶牢房或者空置的审讯室,而他们面前的这套美丽而古老的甲胄正是原属于起源战团的冠军托勒米翁的贵重宝物,现在它的上面被插满了探针与电缆,用于骗过里面的机魂,让发射信标发出一切安好的错误信息。
“不然你想怎么做?”康拉德·科兹殿下,用他富有诗意的声线回问。
火星之焰啊,他听起来甚至几乎是富有趣味和理性的。机械主教心想,“我之前已经检测出了虚空盾的问题并且暂时恢复了它,但它依旧处于过载的边缘,随时有可能落下,我认为我们应当优先去现场查看并修复外部发射塔,假如您允许的话,我想要一队阿斯塔特护卫,同我一道登上船体外部进行维修。”
“哦,这个,我有印象,你等一下。”
(*你的记性真的很差,我至少已经为你展示过两次他如何修理和修理期间的场景了。怎么有你这样的脑子?)
“你的记性就一直很好吗?快,展示给我看。”
(*……我的记忆力非常良好!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展示了!)
“你最后连赛维塔的死活都弄不清了——那不是之前没法子记下来么,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对着虚空自言自语的拉弥赞恩猛然转过头,机械主教的金属面容上所有的镜头们都一齐抖了抖,“有纸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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