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变成光的占星者
“哦,那你可真是来对世界了,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我的数据系统还没有被接入数据库更新,我不知道,我的主人。”
“这里是忒萨瓜尔萨,马卡里昂。”
无畏宏亮的声音自他醒来之后第一次有了一个明显沉默——甚至可以说是畏缩了一下。“看来我或许是真的来到了死后的世界,诺斯特拉莫毁灭了,所以我们只能在此相聚吗?吾主,我必须说,目前为止一切都比我想的要好太多了。”
塔洛斯把脚的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细微的陶钢摩擦声让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失而复得的原体身上的马卡里昂终于注意到了他。
“塔洛斯!”他高声说道,“天啊,小塔洛斯,你也在这儿!还有夏尔,你居然和他们一起死了吗?你是怎么死的?”
拉弥赞恩一直努力绷着的脸终于松弛下来。
“好了,马卡里昂。”他说,“我们没有死。你也是。”
无畏的轰鸣停止了下来,他石棺上的传感器不停地闪烁着。
“是迪特里安把你保存了下来,并且刚刚试图唤醒你。”
“但——您——我——曾经——亲眼——”
“是的,诺斯特拉莫的午夜幽魂的头颅在万年之前已经被卡利都司之女割下来了。”夜之王冷静地点了点头,“而且是在我的数万名子嗣所在的城堡中,由你们组成的军官团亲眼目睹之下。”
大厅中的所有人都为这个可怖的发言和它背后的含义在灵魂层面上颤抖了一下,有一些午夜领主,譬如塔洛斯与马库提安,饱含羞愧怒意地握紧了武器,而另一些则更为警惕地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攻击,或者更可能,逃离。
“可、可是,那您——”
“所以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
(*气愤的嘶嘶声)
“你们的父亲,康拉德·科兹。”
(*可耻!!!!你这偷窃别人子嗣的小偷!!!!!我要活剥了你的皮!!!!!)
第295章 “谁在那儿?”
跳帮鱼雷的尾焰无声呼啸着划过几乎空无一物的黑暗虚空。
起源战团第三连第六小队的佩纳特斯兄弟最后一次低声为他的爆弹枪的机魂向黄金王座祈祷,希望帝皇的庇佑能让他多杀几个可恶的叛徒。
他的兄弟拉瑞斯被固定杆扣在他身旁的座位上,同样在沉默地冥思,跳帮鱼雷的引擎在冰冷黑暗的真空中发出无声的怒吼,将他们的两个小队送往帝国叛徒与混沌大敌们的舰艇上。
——两小时十二分钟之前,他们的连队冠军托勒米翁·萨拉伦兄弟已经带领着先头的六个跳帮小队,趁着对方的虚空盾被突如其来的攻击过载的机会冲进了这个邪恶之地。
这次起源战团对叛徒军舰的伏击工作极为成功而且富有效率,战团的智库第一时间就在附近的亚空间航路中监控到了动静——自从八千年前极限战士集结了所有子团的那次攻击,完成了对第八军团的粉碎屠灭以来,起源战团在八十个世纪中一直定期监测着这颗星球,从未懈怠。
因为叛徒不是没有可能会回来,黑暗之奴总是会从暗处爬出来进行报复,而基里曼之子们也会如从前那样将这亵渎的企图粉碎。
他们就是银河边境永恒警惕的哨兵。
凭着一种独特的直觉,佩纳特斯感觉他们应该快要到了,而跳帮鱼雷的鸟卜仪上显示的读数也的确表示他们已经飞到了双方的目视距离,在虚空战中,这几乎和贴脸没什么两样了。
他握紧武器,动力甲机魂开始更频繁地监测他的身体状况与周围环境,忽然。
一个惊人的画面像是流星一样划过他的视网膜:跳帮鱼雷的金属舱壁忽然被某种重型单兵速射武器射穿了,接着继续倾泻的火力将它打了个粉碎,宇宙真空开始无情地朝外吸取有着猩红色动力甲的战士们和他们的生命,在寒冷的寂静黑空中他乘坐的鱼雷彻底爆炸了,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分离崩析的同时那些最后的爆炸波动能将他和其他人像是炮弹一样高速弹射向诅咒回音号生锈肮脏的船壳,血肉像是炮弹礼花一样炸开又瞬间被真空中的低温变成晶莹的粉红碎末——
“为了帝皇,为了基里曼——”
忽然间,无形的钟面上指针顺利地跳到下一秒,佩纳特斯发现自己还是好好地坐在自己的固定座上,旁边拉瑞斯和其余十八名兄弟正在紧紧地盯着他,他的动力甲内置健康监测系统表明他的各种激素和生化指标上一秒突然到了一个可怕的峰值,但现在又开始回落到正常的水平。
“你怎么了?佩纳特斯兄弟。”
“不,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兄弟。”
“又是那种奇怪的头晕吗?”拉瑞斯关心地询问,“我们的药剂大师没能检查出来原因,或许等我们结束这次战斗回到修道院休整的时候,你可以申请一个去马库拉格朝圣的名额,顺便在那里寻求帮助和指导,极限战士的智库大师与药剂大师们应该会有办法的。”
佩纳特斯点了点头,并感激于他的头盔能让他很好地掩盖住自己此刻的脸色,那一定很差。
毕竟拉瑞斯十秒钟前还在他眼前被轰成了一团真空中的猩红和粉红混杂的……
带领他们的士官兄弟低吼起来。
“即将接触,前部热熔切割器准备打开,三,二,一!”
等这次战斗结束我就申请前去马库拉格。
佩纳特斯抛开其他纷至沓来的杂念,把手指放到扳机旁,聚精会神地等待着登陆仓门打开的那一刻。
————————
托勒米翁·萨拉伦对于第八军团的邪恶异端们万年来的恶名昭彰并不陌生,在起源战团的荣誉陈列大厅或者图书馆中,许多战斗记录和历史记载对于他这样熠熠升起的新星来说都是开放的,他可以自由查阅,从中学习并汲取对抗帝国大敌的知识,坚固自己的心智,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可动摇。
因此他对自己若未能死于光荣的战斗,而是被对方生俘之后,将可能会遭受到什么也并非毫无预感——活体解剖、活剥皮、千刀万剐的凌迟、把人分解成不死的器官和一团团血肉等等,这一切甚至可以在化学药剂和对方残忍精准的手法下变为持续数日的痛苦折磨。
这一切折磨对坚毅的帝皇战士与基里曼之子来说也并非是什么能吓到他的东西,但让托勒米翁阅读的时候感到最恶心的一点是,战团的记载中明确地提到了,有些第八军团的叛徒,尤其是其中那些携带大量颅骨、血印与呼喝着某个特定大敌名号的被腐化者,会将受害者的基因种子从身躯中挖出来血淋淋地生吃掉——有些战场目击案例中他们甚至等不及忠诚的受害阿斯塔特完全断气。
一想到自己的基因种子,战团宝贵的延续与财产可能会被吞进混沌星际战士的嘴里,被咀嚼、被咽下,在酸性唾液和内置胃中化为一团无用的营养黏液,托勒米翁就由衷地感到一股呕意涌上心头,但这决不能被叛徒的审讯者或者任何人发现,他必须绝对掩盖住自己的这个感觉。
如果被发现他的这一丝厌恶,起源战团的冠军十分确定,这群毫无下限的人渣百分之一千会把他拖出去挂在肉钩上,从他身体里掏出基因种子,强迫他看着他们吃掉它的。
——————
嗯,有了这种可怕也有记载支撑的印象作为前提,无怪乎当这位连队冠军在自己的牢房里醒来的时候疑虑重重了。
首先,他稍微检查了一下自己,动力甲和其他东西都被拿走了,这不意外。但意外的是他四肢俱全,五官完好,脖颈和胸口也没有破开的手术痕迹。他靠着墙壁坐起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是那里,他记得,有什么东西——鬼魅般地,非人地,把针刺了进去,他现在感觉那应该是大量麻醉剂,但即使是他基因改造后的优秀视力也没能捕捉到对方的相貌。
那到底是什么?那么快,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某种被混沌巫师驱使的无生者吗?
有人在黑暗中轻笑了一声。
忠诚的阿斯塔特警觉地弹起身,做出防御动作。
“很标准的马库拉格圣典格斗术起手式……你是在哪里受训的?考斯?塔拉萨?还是马库拉格?”
“谁在那儿?”
“……”
(*(嘶嘶的冷笑)你的这个想法可笑极了,我不认为……)
“看着吧。”
一点灯光在完全黑暗的牢房中亮起。
托勒米翁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喊叫。
第296章 还是太年轻了
(*你的行动越来越让人迷惑了,家家酒就这么有趣吗?看你之前的行为,除了发现你可能对我那虚伪而空洞的兄弟那稀薄的血脉有着独特的好感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嘘。”
一个轻柔的声音,对着两重世界的人。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出来面对我!异端!”
随着他的叱喝,托勒米翁的灰色眼睛正在尽力放大它的黑色瞳仁,以便让它的主人能够警惕地观察到这间牢房的每一个角落。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地方——同所有的午夜领主或者他们某个表亲的船舰的绝大多数空间一样,没有灯光,基因改造的战士们所继承自父亲的眼眸与动力甲头盔让他们无需光线的帮助视物。
而如果没有来自午夜幽魂又或是暗影之鸦的基因礼物的话,那么能够依靠的只有从某个缝隙、或者某个舷窗中透漏进来的可能存在的星光,又或者在这艘城市般的虚空舰艇底部生活的奴隶们,他们会避开他们的主人使用一些除了前方以外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幽暗手提灯。
显然,托勒米翁的器官发育所依托的基因链条不从属于以上任何一位,所以他努力睁大了眼睛也无法看清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托勒米翁的眼睛尽力收集着视觉讯号,同时动用他所有其他的感官,但当他不知道第几次遽然转身出手攻击或者触碰他幻视出来的黑暗形体时,他开始庆幸幸好船舱的隔音效果没有那么好,远处依然可以听到引擎声和设备运转的动静。
托勒米翁甚至认为自己听到过几次有人尝试敲击墙壁发出暗码讯号的动静,这让他在这片黑暗中得到了少许微薄的希望:或许他的战友还有人活下来了,并且就在附近的牢房中。
尽管当他也尝试以敲击回复的时候,对面总是沉默下来,接着再次响起。
一丝他曾经已经抛弃但现在重新如细芽般滋生于心头的感情开始沿着他的心灵蔓延,人类古老终极的对于完全黑暗的本能恐惧。
一句他曾经读到过,但是忘记在哪一册古老占卜卷轴的侧页上看到的话在这个黑暗中浮现在他心头:
当你注视着深渊,深渊也注视着你。
首先是光。
有了光。
万物才能被观测到。
被观测到的万物开始被定义。
于是一点灯光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从光和影的交界处缓缓而不可思议地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生物,就像是光与影这对矛盾所产生的最终调和体:他有着比月光下的白骨还要令人心碎的白皮肤,比黑夜更加深沉乌黑的长发,它们如同披风一般拖曳到地面,另有一部分被随意的挽起来,在脑后扎成一个杂乱的花冠形状,他朝外放射的力量充满了想要摧毁一切的欲望,但又由于自身的存在而将其收拢,就像折起黑翼的鸟儿一般。
这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带着致命的危险与肉眼可见的潦倒,但却又同时高贵美丽得惊心动魄。
当他开始靠近的时候,起源战团的冠军意识到——羞耻到开始愤恨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因为这个生物带给他的神圣感而屏住了一会儿呼吸。
显然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有这种外表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什么神圣的生物,因此阿斯塔特立刻大声吟颂起了帝皇与基里曼的名字,并开始左右张望寻找一个能被握在手中充当武器的东西。
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的,这儿什么都没有,除了他与对面突然浮现的这个存在。
等它又跨进一步的时候,托勒米翁在意识到对方同自己的身高差的同时汗毛竖立,他知道它……不……他……只能是一位半神,尽管凡人在这个时代只会知道帝皇有过九位神圣的子嗣,而他们有着九位邪恶的大敌,但历史极其悠久的起源战团不会弄错自己的记载,阿斯塔特的所知更为详实。
他的反应很明确:高呼着战吼,阿斯塔特的眼中充满了高尚的怒火与视死如归的精神,他抛却恐惧,攥紧拳头,朝着第十三军团之敌的基因原体发动了冲锋。
——————
“嗯哼,很有精神,但幸好你遇到的是我,要知道骑士不应徒手而亡。”
在开了句玩笑之后,拉弥赞恩伸出手触碰了对方一下,引来一记凶狠但落空的勾拳。
在冰冷指尖触到托勒米翁温热皮肤的一瞬间,连队冠军打了个寒噤,感受到自己的一小部分正在离他而去。
他饱含怒火与更多的地再次发动攻击,却只能击中虚空。
而拉弥赞恩与科兹一道在脑海中开始翻阅着这位冠军过去与未来的所有相关重大事件。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尽管马卡多的力量很强但是这种细节的变化他还是想不到会有发生的可能,而提前完全消除的,所谓智者千虑。”
(*你……你究竟是怎么想到……怎么注意到这点的?!之前居然从未有人注意到,不可思议,这个注定沉寂的银河中都是群糊涂蛋吗?!)
“所以说伱好好学习啊,多读书才能在需要的时候更好地把预言和占卜内容联系起来解读出需要的讯息,或者完成你被赋予的隐喻的选择——这是‘你’最理应掌握的技能,康拉德,好好学。”
(*……!)
“这样我就更心安理得了,本来我就觉得我们需要更多政务奴……内政和外交上的人才,让这条船上原本的任何一个午夜领主去干外交都会是我做过的最蠢的事情之一。”
(*马卡里昂可以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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