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变成光的占星者
第124章 福格瑞姆间幕·一·使命的传承
萨德已经很老很老了。
而且作为一台长者无畏,他之所以在他们战团那最后一次如此重要、全力以赴的战团行动前没有被带走和唤醒也是有原因的。
作为三十名战友中隐约的领头者,尤利乌斯其实是知道萨德长者的问题何在的:他已经实在太老了,老到无法说服、完全固执己见,老到经常会突然自言自语,老到总是沉浸于他自己无人了解的理想梦境之中。
并且尤利乌斯也清楚地知晓,是萨德长者不留转圜地拒绝了黑貂之剑给予他们这些被留下和放弃之人的最后通牒。
尽管如此,年轻的战士在最后一次回望母星的时刻,心中也并无任何对最后的战团长的怨恨,唯有深深的遗憾:遗憾自己不能作为帝皇的死亡天使在战团最需要自己的战场上为对抗大敌而战死。
之后他们便由于缺乏补给、支援和身份承认而陷入了窘迫乃至耻辱的困境,不堪受辱的无畏长者对着来犯之异形倾泻了他最后的怒火,随后他就被那些异形海盗活生生从自己的金属棺材中扯了出来丢进了货箱,接着又在颠簸中跟随他年轻的未成者后辈们被带入了黑市港口。
饥饿、伤痛、活生生腐烂的疼痛啮咬着老无畏的神经与血肉,他陷入了深度的休克,并且由于帝国之拳一系在第四十一千年的种子普遍缺乏苏生脑膜这一器官的缘故,假如他就此死去,那他就可脱离这可怕的肉体刑罚,获得宁静的长眠。
但他依然不肯死去。
老兵就像他的基因之父一样,残破,破碎,伤痕累累,浑身的痛疼都如身处炼狱,但是顽石不肯死去。
只因他还未完成最后的使命。
他在无知无觉中被清洁、治疗、移入培养舱,有人重新修饰了他几乎已经没剩下多少的肉体,精妙的神经遮断与切口修复手术在他深度昏迷的时候完成了。
永恒的令他永远想要无声尖叫的疼痛渐渐变成了可以忍受的程度。
萨德的大脑与主要神经其实在之前被强行扯出羊水舱的时候便受到了严重的损害,洪索在检查他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问题,不过他只向他爱敬的基因之父汇报过这件事。
“说真的他居然能撑到现在都不肯死,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光头的药剂大师如是说,并且不承认自己是有一部分因为老无畏的顽强而全力救治了他,“但是他的大脑真正能活动的部分相当少了,我觉得他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在向基因之父提交的报告中洪索写道,“除了物理性损失的大脑皮层部分之外,他的脑部生化分析结果还呈现出在阿斯塔特中罕见,但在年老凡人中时有发现的一些生化标记,如β淀粉样蛋白1–42(Aβ1-42)浓度降低以及双侧颞、顶叶葡萄糖代谢率减低等等,扫描结果支持对类阿尔茨海默病的确诊。因此可以猜测有一部分外伤原因诱发了他的脑部问题。他已不适合再次作为无畏驾驶员服役。”
但萨德依然没有被下令放弃,洪索接到来自铁之主出人意料的保留指令之后对着静静地沉睡于药剂师实验室的羊水舱中的长者凝望了许久。
也是从那天起,卡兰高尔堡垒的主人开始渐渐变为天命钢铁号的药剂大师。
尤利乌斯与帕罗戈夫也会时常来看望他。
药剂师实验室中神明与人类来来去去,谁也无法打扰萨德的安眠。
这一切,萨德是不知道的。
“他”漂浮在黑色的海洋上方,下方的洋面汹涌而恶意。
他定要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如何完成,驱使他漂浮的只有那个最后的信念。
——————
有一日,预兆大厅中的特殊阵法启动了。
其源头不过是一位来自近四万年前的共济失调图书管理员在喝咖啡时与一位灵能顾问的戏言。
“呼……我觉得要不我们试试看召唤一下学姐呢?”
“学姐是谁?”
“嗯……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把费鲁斯·马努斯的灵魂呼唤出来试试?”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尽管我不怎么喜欢他,但我必须说,可怜的费鲁斯的头颅在一万年前就被我们更可憎的兄弟砍下来了,他的灵魂反正不会在这个宇宙中乱晃以至于能被我们随便喊来。”
“因为……咳咳……我觉得能被喊出来的人之中也就他比较安全?不行也没关系啊。”
“好吧,虽然试着举行降灵术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但我们也不能凭空来举行这种降灵术。”
“嘿嘿。看这个,破炉者。”
“你就是因为有破炉者才刚刚想到的吧?”蓝绿色的眼睛怀疑地打量着对方,“我看你刚刚喝咖啡的时候盯着破炉者看了好一会儿。”
“反正试试嘛,虽然我觉得应该就是无事发生,但是能看看第41个千年中如何举行这种仪式也好。”
“没问题,把它给我吧,看我的。”
随后事情(果然)出了一点岔子。
乌瑟尔玛阿特拉的精神自一场亚空间风暴中惊惶归来,他声称自己目睹了极为惊人的一种可能性,并拒绝向人详细描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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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德的五感几乎已经消磨殆尽。
他在黑暗的风暴洋上方抬起自己浑浊蒙有白翳的眼珠。
有光。
坚定而纯洁的白金色光芒,引导自遥远的彼方。
某种庞大生物的双臂或羽翼——温和地裹住了他伤痕累累的残躯。
从灵魂层面的交流让他瞬间明白了一些事。
他点了点头。
庄严地同意了。
来者将使用他的身躯,替他完成他的使命。
而萨德毫不怀疑这一点。
他的守望终于结束了。
——————
洪索身旁的维生舱发出了警报,他转过身。
从里面那只剩下头部、肩胛骨和半截从胸腔延伸而下的脊椎的残躯上,飘荡的白色发丝之间,一对明亮、坚定而高贵的紫鸢尾色眼睛睁开了。
紫庭凤凰,降临于此。
呱。
第125章 啐!
自从人类以脆弱的飞行器第一次小心翼翼地越过神圣泰拉大气层的顶端,开始接触到这个银河浩瀚的星光与无边无际的黑暗以来,已经过去了四百个世纪之久。
遗憾的是这些时间在宇宙尺度的时间长河中依旧只是一瞬,尚不足以长到令“人类”这一物种发生一些根本性的进化以适应虚空环境,尽管虚空之子们的特征有许多也足以到了能够被称之为“变异”的地步,这些特征有时经常会异端审判庭的红线上来回蹦跶,也同样会让他们的同类感到不安。
比如此刻在莱山德身旁这个正在咬牙屏息和他们一起前往他们要去维护的裂隙处的轨道平台维护技工就是如此。
这个被改造过的、肌肉异常发达几乎块头和他们一样大的男人正因为自己关闭了呼吸面具而把脸孔憋得青白——莱山德知道那是因为他携带的氧气罐容量过小,所以他在抵达工作区域之前会像这样暂时憋气走过一段来节约宝贵的氧气,像这个奴工这种体格的碳基生物肌肉需要的氧气本来就要比普通人多上很多。
窒息导致男人的眼珠有些凸出,借助微弱的星光看起来像是某种异形的上半截脸孔,前帝国之拳的一连长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那是前帝拳一连长反射性想要攻击的前兆,当然这个契约奴工是不会知道的。他凸出的眼球上几乎已经没有眼白,一片漆黑的硕大虹膜和瞳孔为他带来了极其强烈的非人感,这种变异正是虚空之子的特征:许多人一辈子没有踏上过任何一颗星球的土地,而在虚空舰艇上时常缺乏的光照会使得他们的瞳孔在短短数代之内变得成如此——变异出现需要的世代是如此之少,以至于很难完全排除一些不可知的影响。
而尼拉伊朵阿修士,他们基因原体的活生生存在的证明,依旧平静地走在他们身前,一行人沿着曲折狭小的通道渐渐下到轨道平台的最下层,同行者渐渐从岔路分散去做他们的工作,到最后,只剩下尼拉伊朵阿、莱山德与这个基因改造奴工。
而他们的目的地大门也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扇饱经风霜的古老金属门,上面曾经涂有的机械教齿轮与头骨标识由于投入使用后无数个世纪不曾重新绘制而在宇宙射线与尘埃的冲击下变得模糊——此地之前不知是为什么设计的,但莱山德可以透过脚下的铁网和半透明底板看到贝拉卡恩那荒芜的死亡地表,少量的云层裹挟能刮走任何热量的风刀吹拂着白色的冰层,露出其下由于铁含量过高而呈现锈红色的大地。
“就是这里了,”那个契约奴工,莱山德不知道他的名字,走上前,用一种虔诚的腔调喃喃地开始亢长的祷告仪式,向他所知的神明以最诚心与卑微的姿态祈求神明保佑和降下一切的顺利与安宁,在这个时候他的氧气罐终于被放开使用了,莱山德突然意识到,他之前那样节约氧气有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仪式。
帕罗戈夫站在一旁,前一连长发誓从那张与父亲一模一样的面容上闪过的是一丝不悦,这令他的心抽紧,但他不知道那是对于谁或者什么的。
祷告结束了,奴工用他粗糙裂开的手指按下开门指令,古老的大门抖下厚厚的尘灰,他们三人一同走进了这个平台中轴的理论上人类可以抵达的最下部空间,也是从贝拉卡恩仰望天空时的顶端。
“灯在哪儿?哦……”男人嘟哝着,嗓音模糊,前一连长灵敏的听觉告诉他,这个人正在摸索自己的袋子,里面或许有一盏灯或者其他——
“嗷——!”
一柄结着厚厚锈迹但刃部被磨得异常雪亮的粗陋大斧冲着毫无防备的莱山德后脑劈下。
莱山德怒吼着与攻击者打成一团,这情况非常的不寻常,毕竟其中一方是有着数个世纪战斗经验的星际战士,而从他双手抵抗时传来的力量之大,使得前帝国之拳甚至一时腾不出一只手去拔出藏在腿内侧的手枪。
但他的技巧和动作终究是更快一筹的,星际战士偏头躲过了斧刃和牙齿的攻击准备反击,在从透明板材中漏进的微弱恒星光芒下,莱山德感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变得更快了:那个奴工一片漆黑的双瞳中如今闪耀着非自然的黄绿色光芒,他原本就强壮到畸形的身体尤其是腹腔正在急速膨胀,恐怖的巨力在他活生生地快速腐烂的过程中被赋予了这个曾经还算是人类的东西,但莱山德更担心的是其他感染。
从两人纠缠打斗中所接触的感觉来看,对无甲搏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的前一连长闻到了非常糟糕的气味,手感也越来越黏糊,好几次他几乎要因为掌中对抗的肢体的湿滑粘腻而脱手失去平衡,但他的超人心智终究没有让恐惧和其他情绪影响他高涨的战斗热情。
但对方开始赘生的角质额骨、呈现病态黄色的三只眼睛、更多的触手、破腹而出的鼓胀肠子预示着这玩意可能不是个寻常能解决的对手。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机会,一脚踹在那张已经完全如溺水尸体般肿胀变形的三只眼睛的大脸上,借助反作用力拉开了一些自己与这头纳垢瘟疫使者之类东西的距离,但对方刚刚如长出的扭曲肉芽卷住了他的脚踝。
“生活已经如此苦难,为何不加入我们?慈父爱着所有人……”
“啐!去死吧你这不洁之物!”莱山德习惯性地将一口唾沫啐到那令人厌恶的造物上——咝咝作响的强劲酸液极好地腐蚀了对方的一只眼睛,那东西嚎叫着放开了卷住莱山德的肢体。
但前一连长却没有乘胜追击拔出手枪彻底终结它。
在那0.00001微秒的思考结论中,他惊呆了。
他站在那里,一时失去了防备,瘟疫使者嚎叫着朝他扑来,看起来就像慈父马上能获得的一个意外甜美奖品——
电流嘶吼着通过墙壁上的设备与缆线,整间设备室突然光明大作。
一根饱含某种液体的针管在空中突破出一声巨响,并在所有人注意到之前扎进了已经快要蜕变完成的瘟疫使者的身体中。
那东西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接着开始从中针处消融成淡色透明的液体。
莱山德颤抖着转过身。
他绝望地看着帕罗戈夫·尼拉伊朵阿与他们基因之父完全相同的面容。
“我说过了,”多恩的脸孔无情地注视着莱山德,“你不该跟来的。”
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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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间幕有
第126章 丹提欧克间幕一 旧伤之堡
第126章 丹提欧克间幕·一· 旧伤之堡
被基因之父放逐的战争铁匠艰难地行走在沙登霍尔德层迭幽深的环状回廊内。
老旧的关节伺服器在战争铁匠不修边幅的、有着明显锈蚀和斑驳痕迹的钢灰色动力甲内部低鸣,让他的脚步显得沉重而疲惫。
数个世代前赫鲁德战争中造成的严重伤害依旧如跗骨之蛆般折磨着过早衰老的战士,但并未真正困扰到他。
巴拉巴斯·丹提欧克在他的钢铁面具下勉强喘息着,气流从他的气管嘶嘶地通行,他摇晃着绕过一个熟悉的拐角。
沙登霍尔德(伤痛堡垒)由他亲手设计、亲自督造,自建成那日起便是一座对过去荣耀纪念的丰碑,一座对第四军团与帝皇忠贞的造物,丹提欧克自豪地认为,即便在精通战争建筑艺术的第四军团中,这座战争要塞也堪称最壮美的奇迹之作。
无人能够毫发无损又无声无息地突破它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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