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过于年幼 第108章

作者:礼聘衔蝉

  “师父……”

  魏鸣岐臊嗒嗒的转眼过去,正想开口肯定下过往五年的师徒情义,却听灶后传来句生硬的女声:

  “等会熬好给凤官儿端过去,你这两天夜里好好睡觉,不要东跑西跑的。”

  “……”

  啪——

  内心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的声音。

  魏鸣岐觉得他也很需要补啊,凤官儿那边倒还好说,宫里的青梅可都指着他调理了,再龙精虎猛的身子也架不住两个女人索取啊。

  “师父——”

  谢北伶却好似预判了他要说什么一样:“安生睡两天觉,睡觉对你来说就是最好的补充。”

  “……”

  “你施姨都找上我了,有些话女子不好意思说,但你自己心里也要有数,不要动不动就往人家门口跑,跟什么登徒子一样!”

  “……”

  几番数落,将魏鸣岐说的好像是什么让她颜面丢尽的孽徒似的。

  将施家姨姨打他小报告这点记下以后,魏鸣岐终于接受了这汤不是给他煲的事实。

  “行,我不去找她了不行吗,您别说的我跟什么色魔一样,我就是瞅瞅她在屋里怎么回事——谁知道她防我跟防贼一样。”

  “……”

  那大概不是防贼,扪心自问,要是有狼在门口一边扒拉一边嚎,正常女子都该挺害怕的。

  谢北伶给他留了几分面子,随即在魏鸣岐的要求下起身让开灶前的烧火位置。

  这是每天预备午饭的正常流程。

  魏鸣岐一边烧火一边想着这些天的事儿,在禹娘不肯出力的情况下,仅凭凤官儿一人确实吃不消。

  成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总没事就想去找好兄弟喝酒,喝着喝着就瞅她愈发眉清目秀……以至于好兄弟现在都快戒酒了。

  不能再逮着她一人祸祸了,眼下年都快过完了,也该着眼一下事业了,东府那边的谍报每天都送过来,外面的情况就和老头预料的差不多。

  该冒头出来的势力都冒头了,酝酿的声势越来越大,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但细细琢磨,才发觉里面没个足够份量的领头羊,以至于给人差了口气的感觉。

  有没有这一口气非常关键。

  是一盘散沙和一股绳儿的区别,身处其中可能看不出来,但背后那些明眼人见了,就将决定他们此行押不押宝。

  万仞山此次付出如此多的声望与努力,要是仅收获些像点苍楼那样的小喽啰,那买卖能亏到姥姥家去,必须得摸到大鱼才行。

  所以如何捏合这盘关键的饵,一老一少也商量了个计划,眼下就得循序渐进,让外边那帮人产生足够的危机意识,甚至陷入一时困境。

  这样等旁人竖起大旗他们才会迫不及待的凑过去,形成一个相对凝实靠谱的实体,有这个实体存在,京里的头头面面才能下定决心伸出触角,万仞山等人才可以收网。

  身为万仞山棋盘上最重要的一枚棋子,魏鸣岐深知这一回的重要性,如果能功成,他不仅能扫除江湖上许多恶意的视线,还能从庙堂这一方漩涡里脱身出去。

  年后这头几个月就是关键啊——

  魏鸣岐正盯着灶里的柴薪出神的想着之后的行程,前边切菜的谢北伶就忽然道:

  “年后你在家里待不久吧。”

  “嗯?”

  魏鸣岐陡然回过神来,正欲反问又随即止住,大概明白了她这么说的原因。

  虽然成天窝在这一方小院不怎么过问江湖事儿,但谢北伶毕竟经常出去买菜,能听到什么风声再正常不过。

  “嗯。”

  他用鼻音肯定道,话里含糊不清的表示道:

  “和上回跟您说的那个事儿有关,没啥大不了的,您在家放心就是了。”

  “……”

  若非谢北伶记忆好,都想不起他上回那事儿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也就是京营武人上门挑衅,魏鸣岐事后为了安她的心,含糊透露了一些和万仞山一起布的局。

  成天嘴上说什么不瞒着不瞒着,但真有事也就跟现在一样,就差用一个字概括所有了。

  虽然理解孽徒‘报喜不报忧’的心,但难免心生淡淡不满,谢北伶想了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吐露这种心情。

  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抱怨的人。

  “年前买了好多肉货。”

  切菜的女人轻声道:“到现在还剩下一多半都没有吃完。”

  “……”

  那可太正常了,他回来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房檐底下挂满了鸡鸭鱼肉,风吹过来晃都晃不动。

  哪怕一家子基本上都是武人,但也没这么囤年货的啊,造了十来天还剩下老多,都给混球吃干挺了。

  “您来年少买点吧。”

  魏鸣岐想起就哭笑不得的道:“先不说过年那关口肉贵,问题是吃不完,根本就吃不完啊。”

  “……”

  砰!

  刀剁在案板上的重声传来,女人在围裙上擦擦手,垂下眼没有情绪的道:

  “来年你们买吧,我到时候人在哪儿都不知道呢,你也长大了,以后得学会操持自己的家了。”

  “……”

  魏鸣岐人麻了。

  (本章完)

第120章 嗯,撒手

  众所周知,女人一说怪话,那八九不离十就是生气了,魏鸣岐复盘了下二人刚才的对话,渐渐咂摸到了症结所在。

  “我不是埋怨您乱花钱,也知道您不想让我成天在外面乱跑,这样成不成——”

  魏鸣岐试探着道:“我什么时候把家里的肉吃完什么时候再走,保证不浪费一点。”

  “……”

  菜刀剁声一轻,过了片刻那边才淡淡传来一句:“倒不用这样刻意,你忙你的事儿,我和她们几个总能慢慢吃完,再不济还有煤球呢。”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家里有他没他一个样呗!连混球那个只会偷嘴子吃的都能爬到他头上了?

  旁人说这话魏鸣岐指定得怼回去,但谢北伶不一样,言语上的顶撞据理力争,在她这远远不如另一套相处机制有效。

  这套机制就是——

  “哎,要是黎禾在这,外间能风平浪静多好啊。”

  魏鸣岐拿着小棍捯饬着灶火,语气失神道:

  “没人打搅,不用东奔西跑,安生的一起过年,白天师父你出摊子,让黎禾帮伱把手,禹娘在你旁边开个衣裳铺子,我和凤官就在坊里当个巡街的闲差。”

  他没提施凤阙。

  因为家里每个人都知道这姨属雪人的,见光就化了,能在家带个孩子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

  这般愿景也瞬间将谢北伶带入进去。

  没人打搅、安生。

  这两个词对她而言有莫名的吸引力,尤其想到魏鸣岐口中的黎禾,那个合眼缘,师父卦象中本该是她未来徒弟,平时里爱笑爱闹的小姑娘……

  当初驿站里她为三人规划的好像玩笑一样的未来,无论多少次想起总能令她失神。

  虽然时至今日她也未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但终是她亲手将黎禾推向了命运的另一处轨迹。

  谢北伶不期望对方能原谅自己。

  所以黎禾当初不愿意和她回来,她也能够理解,是她自己从鲁地离开以后心底长了根刺儿,午夜梦回时常常刺痛着她。

  人生也许终将有这样那样的遗憾。

  谢北伶试图这样说服自己,但回来后的魏鸣岐却从她手里接过了本属于她这师父的责任,决议以后要将黎禾带回来。

  所以他如今的东奔西走、不得安生的缘由里,说到底也有她这个师父的原因。

  谢北伶是很会反思的。

  但理解归理解,真正让她不满的还是魏鸣岐遇事老是瞒她,要说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算了,可明明她也挺厉害的。

  “你总是想将所有事儿都背地里自己做完。”

  谢北伶一边哆哆哆一边轻声道:

  “上回禹娘在跟前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你要是不能知错就改我就和你断绝师徒关系。都这样说了,你也没往心里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魏鸣岐竟从她语气里听出一丝委屈,不由得心头轻颤。

  愧疚有那么一点点,但反思是不可能反思的。

  他就是欺负谢北伶不可能真的和他断绝师徒关系,所以平常才报喜不报忧。

  至于非要说原因——

  “你还记得以前你抱着我从乱兵堆里杀出来,咱们夜里找到一处山洞落脚,我给你包扎的那会嘛。”

  “……”

  谢北伶手上动作慢了下来。

  魏鸣岐则盯着她的背影道:“当时你的背上满是刀疮,皮肉翻卷连肉都生白了。我那会心里就在想,等我长大练好了武,任谁也不能再碰你一根手指头。”

  “后来我在宫里讨好万仞山那老头,混熟了他传授我八门伏魔,那玩意特么就不是人练的,有好些太监练着练着就漏尿了,我每回快站不住的时候就想你,想你那会为我受的伤,就那么咬牙站了五年,现在终于算是练出来了。”

  “出宫以后找着了你,你还觉着我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以前没练武的时候你这般觉着就算了,现在我练成了武你还这样觉着,那我这五年来吃的苦不是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