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聘衔蝉
魏鸣岐丝毫不慌,道:“不要紧,我皮糙肉厚,打完骂完一顿酒,甚事儿没有。”
泪盈盈的杏眼弯着看他:“嗯,这般倒对了我爹的胃口。”
那岳父也是性情中人啊。
魏鸣岐心情大好,冲坟前又拱手道:“爸且放心,等我们将来有了孩子,挑跟卿儿最亲的,愿意的那个改姓禹,承继禹家香火槊艺,届时我带着您孙儿再来看你,让您考校他槊艺,完事我们三代再于这里豪饮,您且等着吧!”
“……”
听他这般说,心里似有什么东西涌出来的禹卿泪流满面,从他肩上抬头道:
“爹,娘,这便是我钟意的男儿,如今咱家大仇得报,我又找着了如意郎君,今后会和他一起将日子过好,你们尽可放心女儿吧。”
说到这里,远处天际的晨光正好照到此处,将荒凉的原野映照的温暖和煦,这往日寻常一幕放到此时此刻,竟好像有什么寓意。
魏鸣岐似有所觉,伸手将身边人揽在怀里,拭去她脸上珠泪以后才郑重抬头:
“兄弟爸妈,今后我会照顾好她。”
只此一句就胜过了千言万语。
天光破晓,夜尽天明,待最后一缕青烟升上如洗的碧空,下了五年的连绵夜雨也终于在这一天停熄。
“鸣岐。”
同样低头逃了五年的女人擦擦泪,抬头对身边人笑道:
“回吧。”
“……”
………
榴石巷,青裙站在檐下抬头去望,旁边黄裙掰着手指数道:“腊肠、腊鱼、腊鸡,猪羊鸭肉,这不都在吗?没少吧。”
“少了。”
青裙声音平静,语气却透着深深笃定:“鲤鱼草鱼我各买了三条,现在鲤鱼只有两条了。”
黄裙勾着手指,语气小心道:“会不会是被贼偷去了?”
“……嗯。”
谢北伶目光转向她:“你觉得什么贼才能悄无声息的在家里把鱼叼走。”
这个‘叼’字用的都快指名道姓了。
施凤阙心里正慌,墙头上忽传出一声动静。
“喵——”
二人扭头过去,却见只肥猫跃上墙头,费力的躺在上面晒太阳。
见它嘴上没鱼,施凤阙心里刚松口气,谢北伶就眼睛微眯,伸手指过去:
“你看它肚子圆的。”
“……”
魏鸣岐不在家的这些时日,家里平静之中又有些不平静,而罪魁祸首就是墙上的这只黑猫。
“煤球!”
黄裙走到墙边抬头,脸红道:“你是不是又偷吃了!”
“哈——”
墙上肥猫打了个哈欠,一阵鱼腥味扑面而来。
“你——”
对这只从宫里‘投奔’过来的朋友,施凤阙初见时的惊喜到了现在全都化为了难堪。
怎么说呢,她从未想过一只猫就能让她丢尽颜面。
简直比魏鸣岐还贪嘴子。
鸡鸭鱼肉,趁人不注意逮啥吃啥,栓绳都不好使,夜里不注意自己就解开了。
“算了,吃都吃了。”
谢北伶走到她身旁抬头,打量后眼神有些欣慰:“我看它好像一整条都吃完了,没浪费就好。”
“……”
施凤阙觉得谢师傅的脾气真是又好又奇怪。
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鸡鸭鱼肉被偷吃,她会计较,但生不生气完全取决于‘煤球’吃没吃完。
像上次一条大草鱼被它留了半截鱼尾巴,谢师傅当时的死亡凝视都把煤球看炸毛了。
“你以后——”
谢师傅可以不在意,但身为主人她却得教训煤球,不过话到嘴边又自觉没多少把握的施凤阙语气弱下几分,道:
“吃就得吃完。”
“喵!”
见主仆交流的可以,谢北伶回房里取了点银钱便准备出门去坊里再买点鸡鸭鱼肉。
虽然屋檐底下已经晾了满满一片,但年关将近,她总怕等魏鸣岐回来不够他吃的。
(本章完)
第99章 姑侄闲话
“凤官——”
晌午,抱着一大箱子刚回到小院的红衣被人叫住,手里牵着只黑猫的施凤阙走到近前,冲她怀里好奇看了眼:
“你不是去宫里了吗?怎么还带东西回来了。”
“路上我自己买的。”
说着,施凤官将怀里箱子打开,女人往里看了眼,上边尽是些鞭炮、震天雷、孔明灯样的玩意。
“难得过回年,魏鸣岐之前说咱俩家人一块得过的热闹点,偏他现在还不回来,我路上看见这些闹腾玩意就买了些,还不止呢——姑你看,我给你还有谢师傅都买了点。”
说着施凤官又从里扒拉阵子,取出几套针脚细腻,用料很好的衣裙,甚至还有几盒胭脂:
“都是从坊里前门铺子买的,那儿的胖大姐认识魏鸣岐还有谢道首,东西都给我打了折呢。”
“……”
施凤阙对她买这么多东西没什么意见,尤其是给谢道首和魏鸣岐买,花多少钱都应该。
但——
她将栓猫的绳儿踩在脚底下,随即拿起一套青色纱裙打量道:“漂亮归漂亮,但就是太漂亮了,姑觉着以谢师傅的性子不会穿。”
施凤官神色顿时一怔。
小姑说的好像也是哦。
谢师傅的穿衣风格就和她这个人一样简单,平时虽也穿裙子,但那款式用料怎么说呢……
要不是没梳妇人髻,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个寻常的妇人,还是颇为顾家节俭的那种。
“那得赶紧回去换。”
施凤官抱着箱子就要起身:“这都腊月廿八了,铺子下午就要关门,不换来不及了。”
施凤阙顿时拉住她:“别急——姑教伱一套说辞,等谢师傅回来你跟她这般说,她一准就换了。”
?
施凤官好奇的凑耳过去,听了几句以后,她若有所思的低头道:“你还别说,这样说好像还真行,姑你怎么好像很了解谢师傅一样?”
“谢师傅就是这么好的人嘛。”
施凤阙一副‘她人很好懂’的语气,最后面上还有点小羞怯的道:“我要是男儿,说什么也要娶了这般女子。”
??
施凤官听的眼睛微睁,虽然她知道这家里小姑和谢师傅的关系最好,但这也好过头了吧?
“对了,凤官你来。”
施凤阙又想起什么,兴冲冲的拉她回到房间,连严加管教的煤球都忘了带走,以至于消了一上午食儿的后者又将目光放到檐下。
过年真好啊——
屋里。
自姑侄二人在这住下后,这房里的模样已变得大为不同,多了许多女儿气息。
“看——”
回到自己的‘小工作台’,施凤阙从柜里拿出两物,将其中青色的,绣着几片竹叶的绸缎兜兜拿在手上展示:
“姑绣的好看吧?也不知道谢师傅喜不喜欢,她平时戴的那些料子太差了,我看了都心疼的慌。”
身前的施凤官此时的目光却不在青色那条的身上,反而注意到旁边红色、绣着朵朵桃花的那条。
“……”
久不见身前有回应,施凤阙抬起头随即稍稍一愣,片刻后才了然的笑牵起她的手:
“害羞个甚,就是给你缝的,这次回来,姑知道你大有不同,这样才好,姑心里也安心了。”
“姑——”
虽然已经是这般模样好几天了,但这还是小姑第一次主动提及,施凤官不由摸摸身后的高马尾,低头羞声解释道:
“和他没关系,我是自个觉得束发麻烦。”
“……”
施凤阙在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提他。
“呀!”
那边不打自招的施凤官也反应过来,立马拿起青色的那条兜兜面红耳赤的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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