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水不归流
林永忠猛然回身,看向众衙役:“还有你们!本官不管以前的衙门是怎么回事,可自本官到任起,谁再敢跟平南侯府沆瀣一气,欺压百姓,休怪本官手段歹毒!”
这话的分量可重太多了,衙役们立刻黑压压跪倒一片:“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带下去,让他画押!本官三刻之内要看到供状!”林永忠已不愿再多费唇舌,衣袖一挥,果断下令。
衙役们此刻哪还敢有丝毫懈怠,一拥而上,迅速将杜二制服。
杜二还想继续咒骂,但衙役们无需林永忠吩咐,早已用手帕、汗巾等物紧紧堵住了他的嘴。
见此情形,林永忠才算是吐了一口闷气。
然而,当他转身欲与狄仁杰交谈时,却发现狄仁杰正与如燕一同安抚着情绪崩溃的锦娘。
林永忠走近前去才发现,锦娘的脸上满是泪痕,两只眼睛哭得红肿,俨然是伤心欲绝。
目睹爱女如此悲痛欲绝,身为父亲的他,内心自然也是疼痛万分,恨不得立刻上前,为她拂去脸颊上的泪水,好好安慰一番。
可狄仁杰此时正看到林永忠走过来,便将锦娘交给了如燕,转身来与林永忠说话。
“林县令一身正气,荡尽五平县衙内的污浊,真令老朽刮目相看啊!”狄仁杰的话语中充满了由衷的赞叹。
林永忠见这位身份非凡的老者转过身来,心中虽有对女儿的牵挂,却也只好暂时将其深埋心底。
他笑答道:“惭愧,县中官吏如此荒唐,让老先生见笑了!永忠此番也不过狐假虎威,这阖县衙役是将老先生和几位侠士当做我的帮手,这才俯首帖耳。”
“若不是几位侠士武艺高强,震住了他们,仅凭我这一纸文书,恐怕还调动不了这些刁吏啊!”
这番话又令狄仁杰刮目相看了,他未曾想眼前一个小小的县令见事如此明白。
如此人才,仅仅充任一个县令之职,当真是屈就了。
林永忠又看了李元芳和如燕一眼,神色凝重道:“老人家,平南侯薛青麟此番必定不肯善罢甘休,因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众位留下来帮忙,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狄仁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对林永忠的兴趣愈发浓厚了:“自然可以,只不过,不知林县令准备如何对付那薛青麟呢?”
提及薛青麟三字,林永忠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锐利起来:“要对付薛青麟,就必须抓住他的把柄,仅凭一个恶奴杜二的供状,恐怕还远远不够……”
狄仁杰听到这里,不禁抚须朗声大笑起来,他对林永忠是越来越欣赏了。
我很纠结,该给林永忠一个怎样的形象呢?是还原原著,还是让他更完美一点?这里稍稍动一动笔,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形象。
可能很多人都没意识到,这里是剧情的一个分水岭,稍作改变,就会发展向两种不同的方向。
终于,我想了又想,钱导创作的“林永忠”形象更合理,那是更接近一个真实的“林永忠”的形象,也是江州案成其为经典的原因。
很过人看神狄,沉浸在悬疑和各种反转中,要么沉浸在装逼打脸的爽感中,大概很少有人体味经典案件中的内核。
江州案的经典,不仅在于狄仁杰、李元芳和如燕,还在于林永忠和锦娘,甚至于张义、冯万春等等许多人身上。只不过很多细节导演并没有放在明处,需要大家反复体味才察觉得到。
大概到这一卷的卷末,可能会写一点关于江州案的总结,谈一谈关于这一案的许多感想。
啰嗦了这一堆,发布迟了,也是醉了……
第350章 武斗薛青麟(下)
县衙的大门紧闭着,落日的余晖映照在门钉上,似乎有了一些别样的色彩。
林永忠换上了县令官服,正气凛然地坐在县衙的大堂上,手中审阅着杜二签下的认罪供状,神色庄重。
这班衙役向来欺软怕硬,见县令如此强硬,又带着一个经验丰富的“幕僚”,外加一群厉害的“打手”,俨然比平南侯府还凶恶几分,哪里还敢轻举妄动,玩弄手段?
狄仁杰心甘情愿地坐在堂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李元芳见狄仁杰如此高兴,心中奇怪:“大人,即便制服了杜二,平南侯薛青麟还未伏法,您怎么这么高兴?”
狄仁杰附到李元芳耳边道:“今日识一俊杰,国家得一良吏,安得不喜啊?”
李元芳闻言愈发惊奇了:“林县令确实不凡,但大人如此夸人,实在少见。就是当初在湖州遇到曾兄时,您也仅仅称赞他为好官而已!”
狄仁杰捋了捋胡须,笑容满面。
他看向林永忠的眼神,已经像是看自己的得意弟子:“今日五平之林县令,实胜于彼时湖州之曾县令啊!”
“这位林县令沉着冷静,机变果敢,谋定而后动,又有一身正气。在他身上,我依稀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李元芳见狄仁杰越夸越离谱,不由笑了出来:“您这是在说谁啊?”
狄仁杰转头看了李元芳一眼:“你不觉得他和承远有几分相似之处吗?”
此话一出,实在令李元芳大跌眼镜:“他?像承远?”
狄仁杰眉眼带笑,似陷入了回忆:“不像吗?我和承远相遇时,差不多也是这般情形啊!”
如果赵既在这儿,肯定是要绷不住笑起来。狄仁杰这嘴是开过光的。
那是,确实像啊!一样都不能以真实身份示人,一样是捏造了假身份进入官场,伺机行事,能不像吗?
正在狄仁杰和李元芳二人窃窃私语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街道尽头传来,薛青麟到了!
堂上的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抬起,望向门外。
——
衙门之外,薛青麟高坐在马上,其身旁数名凶神恶煞般的奴仆“哐哐”砸门。
“开门!快开门!”“把锦娘交出来!”“人都死了吗?快滚出来迎接侯爷!”
然而,衙门之内却是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响传出来。
恶奴回报道:“侯爷,他们怕了,把门栓上了!”
薛青麟已不耐烦至极,怒吼一声:“他奶奶滴,现在知道害怕,晚了!把门给我砸开!”
那恶奴一惊,犹疑着低声说道:“侯爷,这砸县衙大门是不是有点……”
薛青麟怒目圆睁,打断道:“怕什么!叫你砸,你就砸!”
身后的打手、恶奴们见状,一声大吼,蜂拥上前,连砸带踹。
“轰隆”一声,县衙大门后的门栓不堪重负,断成两截,大门被砸开了。
“仓啷”!薛青麟拔出钢刀,心中怒极了,又想威吓县衙中的官吏,竟骑着马跨过了公堂大门,冲向前去。
四周的恶奴见状,连忙紧随其后,口中喧嚣不断:“交出锦娘!”
然而薛青麟胯下这匹骏马价值不菲,善能跨越,此时一跃之下竟冲进了大堂之中。
大堂之上,饶是林永忠已经见过恶奴杜二之嚣张气焰,此时也被薛青麟搞出的动静吓了一跳。
而薛青麟见公堂之上竟是陌生面孔,心中不禁一沉,暗感不妙。
林永忠回过神来,猛地一拍惊堂木,“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怒声道:“好一个嚣张跋扈的奸侯,竟敢带领恶奴撞毁县衙大门,公然骑马闯入公堂!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
薛青麟此时哪里还不明白中了林永忠的计策,连忙高叫道:“撤,快撤!”
就在此时,李元芳率张环、李朗等人指挥衙役迅速关闭了大门,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林永忠见围住了薛青麟,一拍手中的惊堂木,大喝一声:“薛青麟,你还不下马,果真想造反不成?”
这一喝如同晴空霹雳,薛青麟胯下骏马受惊,薛青麟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颠落马背,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府上的恶奴们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林永忠目睹薛青麟这番狼狈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痛快。
薛青麟挣扎着站起,手忙脚乱地扶正了头上的冠冕,神色惊疑不定:“你…你是何人?”
林永忠冷笑一声:“本官是新任五平令,林永忠!”
薛青麟猛吃一惊:“什么,你、你就是林永忠?!”
林永忠再度一拍惊堂木:“不错,薛青麟,你身为侯爵,朝廷勋略,本应以身作则,遵纪守法,造福乡梓。可谁想到,尔强凶霸道,祸乱一方,怂恿恶奴,杀人害命。”
“这还不算,今日竟然私率家甲杀进县衙,公然作乱!真是罪大恶极,万死难恕!本县就要具折进京,参奏你造反作乱的大逆之罪!”
薛青麟一听要告他谋反,当即慌了:“且慢!且慢,林县令听本侯一言!”
林永忠眉头紧锁,神色冷峻:“你还有何狡辩之词?”
薛青麟不愧是水匪流氓出身,真拉得下脸来。
他竟腆着脸,对林永忠堆起笑容:“一切都是误会,薛某今日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林县令,还请林兄宽恕则个!日后薛某必有厚报!”
“呸!”林永忠啐了一口,“你这为非作歹的奸侯,早已恶贯满盈,你这番说辞,留着去和三法司的官员说吧!”
薛青麟见林永忠不肯松口,又加码道:“林县令,给个面子。不管你是要金银珠宝,还是要美女佳人,或者是土地田产,您随便说个数,包在薛某身上!”
“实在不然,林县令若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薛某在朝中跟梁王殿下有些关系,也可助大人平步青云啊!”
林永忠闻言,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薛青麟啊薛青麟!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厚颜无耻,贪婪狡诈!”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与鄙夷:“今日犯在本官手上,不仅不知悔改,反而企图贿赂本官,那便是罪加一等!”
“公道自在人心,多行不义必自毙!本官岂会和你这等畜生同流合污,无需多言,你的末日到了!”
薛青麟见林永忠软硬不吃,不禁恼羞成怒:“林永忠,本侯念你新官上任,本想给你几分薄面!”
“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实话告诉你,你告我造反又怎样,本侯还告你诬陷呢!谁看见本侯造反了?嗯?”
“是你?你?还是你?”薛青麟转身,恶狠狠地扫视着县衙中的一众衙役。
然而,这些衙役们因惧怕薛青麟的淫威,此刻竟无人敢与他对视。
薛青麟见状,立刻又得意起来,再次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吗?你说本侯谋反,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林永忠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衙役们低头装死,不敢出声。
终于,隐于幕后的狄仁杰此时闻声而出:“你以为没人治得了你了吗?”薛青麟这才注意到这个身着平民服饰的老者,他不禁皱眉道:“你又是什么人?”
堂下的恶奴有刚被李元芳毒打过的,连忙跑到薛青麟身边密报:“侯爷,他们就是救走锦娘的人!”
薛青麟听说狄仁杰救走了锦娘,心中一怒,可见狄仁杰气势非凡,吃一堑长一智,又不敢过于放肆了。
狄仁杰继续冷笑着:“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你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大放厥词?”
“难道就凭你二十年前构陷黄国公一家,就凭你踩踏着李氏宗族的鲜血,坐上的这个龌龊的平南侯之位?”
薛青麟被说破了底细,惊恐地尖叫起来:“你、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
而堂上的林永忠听狄仁杰说破此事,更是一阵诧异。
狄仁杰却又发出一声冷笑:“我是什么人?你刚刚问谁看见你谋反,谁能为林县令作证,我就是一个!”
“林县令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似你这等穷凶极恶,寡廉鲜耻的畜生,人若不除,天必除之!”
薛青麟已能肯定这老者绝非一般人,可眼下退无可退,他也只能色厉内荏,继续强撑了:“哼,本侯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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