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的失乡人 第206章

　　雷电真，稻妻前任雷神，也是祂们的姐姐。

　　“咳咳……意外意外，好久没搞过这种事儿，手有点生了。”

　　陈天枫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些尴尬：“不过还好，只是动静大了点……咳，已经停下了，请放心，我没恶意的。”

　　“……”

　　温婉女声沉默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影和人偶将军对视一眼，连手中兵刃都忘记收起，挥手驱散雷霆，飞速抵达陈天枫身旁。

　　“你们来了。”

　　陈天枫挥挥手，笑着打了个招呼，同时不动声色地将脚下炸了一半的阵图毁尸灭迹。

　　方才一边加速一边向源头追溯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导致在抵达这个特殊时间节点时速度失控，险些没停下来。

　　迫不得已之下，陈天枫只好用些激烈手段——把阵图炸了。

　　假如将这长达五百年的时间戏法看做一条甬道，那么雷电真要做的，就是将这甬道头尾相连，形成一个时间环，从而将这五百年的历史确定下来，实现稻妻“未来拯救过去”的计划。

　　陈天枫做的则是从头到尾跑一遍甬道，将其加固，杜绝其余存在插手这段历史的可能。

　　而刚刚……车速太猛，要是他不会一手爆破停车的技术，甬道就会被直接撞碎，时间的闭环和历史的定性都将无从谈起。

　　陈天枫咳嗽一声，目光左右扫了扫，最后停在影手持的长刀上：“出来聊一聊？”

　　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梦想一心】，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明白什么，声音不由得有些发颤：“姐……姐姐？”

　　“……是我，影。”

　　梦想一心忽然亮起，光芒流淌，如丝如缕，片片绯樱花瓣随之而生又于空中汇聚，梦幻般的紫色光团便在花瓣中浮现。

　　“你们好啊，影，还有陌生的异界神明……唔，还不知您的名字是？”

　　“陈天枫，影的朋友，自己人。”

　　“……啊。”

　　雷电真语气颇为迟疑，显然不太相信。

　　“是真的，姐姐。”

　　影适时开口，颔首道：“天枫是我，也是稻妻的朋友。”

　　人偶将军收了薙草之稻光，瞥了陈天枫和影一眼，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随即双手抱怀，沉默着不说话。

　　“……看来影勇敢了很多呢。”

　　雷电真如此评价，旋即沉默片刻，继续道：“抱歉，影，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我一直觉得很愧疚，突然就将稻妻托付给了你。我本该在伱身边，一点点循序渐进的给予你必要的指导，帮你成长，最终不再执着于【无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面对如此多的困难和危险……”

　　雷电真语气内疚自责又悲伤，接着变得骄傲起来：“可我很开心，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影你依然没有堕落，而是勘破执念，获得真正的成长……我为你骄傲，影。”

　　“没你说的这么好，其实也走了点弯路……”影似乎有些羞愧，抽了抽鼻子，想起什么：“真，你一直在梦想一心中看着我吗？”

　　“没有。”

　　雷电真语气莫名有些微妙：“我只是在梦想一心中留下了些许微弱的意识，原本在你发挥出它所有力量的那一刻，我也会被释放出来。”

　　“原本？”影眨眨眼。

　　“嗯，原本是这样的……啊，并不是说你没有发挥出它的所有力量，只是……只是我在即将苏醒的那一刻，被陈天枫先生吓了一跳，所以不太确定自己也算不算是被吓醒的。”

　　“……”

　　场间气氛忽的有些尴尬。

　　陈天枫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可辩解的，只好悻悻然和人偶将军一起保持沉默。

　　影想了想，觉得还是跳过这個话题比较好，稍作思索，道：“真，你那时就感知到坎瑞亚即将发生的事情了吗？”

　　“嗯，多少有点吧。无论是对哪位尘世执政而言，【那边】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但现在看来，和某位存在比起来，【那边】也并非最紧要就是了。

　　自己究竟死去了多久，提瓦特又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怪物……雷电真心中叹息，道：“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感知到时间了。我不知道我们阔别多久才重逢，也不知道在此期间稻妻经历了什么。”

　　“但我知道，你一定走过了极其艰难的路，一定有许多次想要落泪，对吧？”

第300章 请您见证

　　“我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特地为你留下一份礼物，以缓解稻妻的痛苦。”

　　雷电真的声音响起，满是温柔和期许：“来吧，在我最后的意识消逝前，收下它。不过，最重要的一步还是要由你亲手……”

　　她话语方落，不时有绯樱飘落又消散的紫色光团骤然凝结，一枚光芒闪烁的树种自光团而生，落入影的手心。

　　这是……神樱树种？

　　影静静躺在看着手心的种子，心中恍然明悟。

　　漆黑灾厄爆发，危急关头，正是突然出现的神樱树庇护了稻妻，这才使得稻妻不至于国破人亡。而天枫说，神樱树还未被种下……果然是这个时候么。

　　神樱根系遍布整个稻妻，和地脉紧密相连，是姐姐留下的最重要的礼物……影看着神樱树种，眼眸闪烁。

　　“庇佑万民的奇迹之木，此刻仍然是无人所见的陌生存在，它于何时落地，又在何处发芽，都取决于令它降生之人的心与梦。赐它生命吧，影。”

　　“永恒令时间无限延展，梦想使每一个刻度都熠熠生辉，两者交相辉映，神樱终将……”

　　“姐姐。”

　　影忽然出声打断雷电真的话语，她低着头，目光在神樱树种上停留，心中蓦然冒出众多过往画面。

　　五百年前……，不，对她而言，如今应是千年前才对。

　　漆黑灾厄突然爆发，稻妻内外交困，国破人亡仅在旦夕，而姐姐却因天理和坎瑞亚的缘故，不得不独自出发，亲赴最为险恶的战场。

　　甚至连她也一同瞒着。

　　当她终于发现时，残酷的选择已然摆在她面前：是不顾一切去救姐姐，还是放弃姐姐，死守稻妻？

　　可无论选哪一种，对她而言都是无法接受的结果。

　　稻妻是她和姐姐、和众多友人的家，是她们拼死也要守护的地方，可姐姐也是她最重要的人。如果可以，她更希望用自己的死亡，换取姐姐和稻妻的平安，而不是在两者中做什么选择。

　　狐斋宫正因为看出她的犹豫，才站出来，用生命换取她前往坎瑞亚的机会。

　　“放心去吧，去把真带回来，稻妻有我，无需担忧。”

　　她是这么说的，可自己却辜负了她的期待。

　　影闭上眼睛，狐斋宫最后的笑颜在心中浮现，狐斋宫是那么相信她，相信她能带回真，相信她在得到喘息之机后，可以完美处理一切。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到。

　　狐斋宫死了，御舆千代死了，姐姐也死了，稻妻被灾厄席卷，元气大伤。

　　而灾难结束后，自己又做了什么？

　　打造人偶，把自己关在一心净土，懦夫一般拼尽全力对稻妻不闻不问，以至于酿成诸多祸事。数百年来，稻妻在神子的支撑下艰难维持，却因为没有神明坐镇，被卑劣的愚人众执行官欺压。

　　影想起自己因陈天枫而惊醒，终于再次将目光投向稻妻时的惊愕。

　　稻妻几乎变了个模样，三奉行瞒上欺下，海祇岛高举反叛之旗，国度之内海乱鬼和流浪武士泛滥，海盗成群……一派民不聊生的国度将亡之景！

　　我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我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姐姐必须回来，无论是谁阻拦在自己身前，都是我，也是稻妻的敌人！哪怕，用最偏激、最疯狂的方法！

　　影轻轻吐出口气，睁开双眼，紫眸中竟有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影？”

　　雷电真有些困惑，不理解影为什么会打断她，可心中却有种事态即将超出掌控的预感。

　　“天枫。”

　　影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看向陈天枫，眼眸认真：“你可以复活魔神吗？”

　　陈天枫眉梢微挑，在一瞬间思考了许多，也猜到了影的想法，于是表情难得郑重起来，斟酌片刻，坦然道：“可以，但现在还不行。当我进一步复活，或者吞食更多高位格能量，使实力更进一步，才能做到复活魔神这一级别的存在。”

　　“这样么……我明白了。”

　　影点点头，将梦想一心倒插于地面之上，随即深吸口气，上前一步，紫眸映着陈天枫的身影，眼中万千情绪翻涌，最终凝结为一抹偏执的坚定。

　　她看着陈天枫的眼睛，看着他难得认真慎重的神情，唇角似乎翘了翘，接着无比肃然，单膝跪下，双手捧着神樱树种，举至头顶。

　　“魔神巴尔泽布于此恳求圆曦治世天尊！请您怜悯稻妻生灵，请您投下目光，请您见证我等的牺牲与死亡！”

　　“请您见证！”

　　“……”

　　人偶将军沉默看着这一幕，自然明白影为何要这么做，也明白这是当下最好的赌博，可碍于“底层逻辑”，祂无法和影一样，去恳求那怪……恳求陈天枫的见证，于是闭上双眼，仿佛一具真的没有生息、不会动弹的人偶。

　　“……”

　　雷电真残存的意识分外茫然，通过方才的对话，她自然猜出了影的想法，可影的举动着实让她吃惊，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

　　陈天枫被影突然的举动搞得有些发怔，好在很快回过神，黑眸深邃：“你想好了吗？你要明白，一旦我接过这枚树种，你和稻妻都不会再有退路可言。”

　　神樱树是稻妻命脉所在，也是稻妻存在的基石，而一旦是由他种下树种，那么稻妻自漆黑灾厄以来的历史都会受到影响。

　　陈天枫忽的恍然，原来大舅哥说的动荡是这個？

　　的确，若神樱是他种下的，的确会直接影响到提瓦特的时间与命运。

　　“请您见证！”

　　影低着头，语气坚决。

　　神樱树种下之时，就是姐姐最后的意识消散之际，再没有什么比让天枫亲手种下神樱树，还要更好的的见证方法了。更关键的是，就算这种方法仍然不可行，天枫也可以借着种下神樱的机会，以此为跳板，去勾连地脉，甚至直接窥探世界树。

　　影相信陈天枫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捧着树种，低垂的眼眸中满是决绝。

　　“请您见证！”

　　“……”

　　陈天枫轻闭双眼，再睁开，深邃黑眸已然变作灰白蛇瞳，祂接过树种，语气平静且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