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已灭无常
“寺冈胜敏涉嫌收受犯罪组织贿赂,出卖警方内部情报,现在公安已经逮捕了他。”
他没管在场人的表情,继续道:“你们作为日常和他接触最多的人,之后得经过公安的一一调查——这是常规流程,希望你们好好配合。”
……
之前公安不逮捕寺冈胜敏,是为避免牵扯到诸伏景光;
但现在诸伏景光已经暴露,所以德川立刻让杯户大学医院的手下抓住他,这样也算对上层有个交代。
公安搜索了办公桌上的所有物品,将重要的那些全部带走。在他们搬着东西离开时,其中一人经过了中野的办公桌。
他无意间扫到放在电脑旁的一本书,眼睛一下子瞪大,大喊道:“这是什么?!”
中野被他莫名喊出声吓了一跳。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本书封上印着北条老师照片的个人志,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就是小说啊。”
“不过不是正规出版的书籍,是作家自己个人印刷。我是她的粉丝,她送了我一本。”
北条鸢香前不久说她很忙,得封笔一段时间,作为补偿,她在聊天室里搞了抽奖,把她印刷的警校番外个人志样刊送给一位粉丝。
他正好被抽到了,因为讲的是警察的故事,他想着推荐给同事看看。
另外几个公安也停下脚步,他们看到这本书全部愣住了,在听完中野的话后,一个个目光变得古怪。
为首的那个眼神尤其犀利:“伱在北条鸢香的粉丝聊天室里?”
“……是的。”
中野不明所以,还是承认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太好了!
后面几个公安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喜悦。
因为言峰乔娜提前删掉手机里所有的信息记录,以公安专家的技术,只能复原日本本土运营商的邮件,无法恢复那个聊天室的任何记录。
而且那个聊天室是美国一家网络公司名下的,他们没那么大的脸面要求对方提供客户信息,对方压根不会理他们。
“麻烦你……”
他话未说完,中野脸色一变,捂着头重重跪倒在地!
不只是他,搜查四课办公室内、警视厅的其他地方,有不少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一阵尖锐的、难以言喻的剧痛,在他们脑中轰然炸开。
————
白鸠第一次感觉到回家的路这么漫长。
他手机几次响起,可他不敢去接,一路上只开着导航,飞快往家的方向开去。
他坐上车时阳光明媚,但在进入千代田区三崎町后,天空变得阴云密布,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两边视野变得一片模糊。
“嗡嗡……”
白鸠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在看到来电显示人是白鸠太太时,他怔了一下。
妈妈……
在成为白鸠夫妇的儿子后,他和白鸠太太更亲近一点。
她温柔体贴,样样为他着想,不管发生什么永远站在他这边,从来不会指责他。她平时总是优雅大方,但能为了之前奇娜死后他被舆论攻击,和质疑他的邻居大吵一架。
——这才是他心里真正的【母亲】。
想到她,白鸠喉咙发堵,被无数指责心声鞭挞的心脏开始颤抖,压制很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
他知道的,哪怕世界上所有人质疑他唾骂他,他的家、他的母亲,都会是他的避风港。
白鸠见后视镜里没人追上来,暂时把车停到一边,拿过手机。
他要和她说话。
他要回家,只要到了那里,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砰!!”
一阵重物坠落的巨响从汽车上方传来!!
车子被压得重重一震,他一时没拿稳手机,手机掉到副驾驶座上。
震动停止后,白鸠抬起头,他发现车身没有变形——上面的东西似乎下来了,车窗边走过一道人影。
“你笑得很开心啊?”
熟悉的声音让白鸠汗毛倒竖。
北条鸢香冷冷地看着他,锐利的目光从他的脸落到他的手机上,在看清是谁打来的时,她脸上的笑变得狰狞。
“鸢香……”
他想要喊她,被她尖锐的声音打断:“你害死我的家人,竟然还好意思叫我的名字?!”
糟了!
难道北条家新搬入的公寓楼,就是被炸弹犯选中的那栋??为什么会这么凑巧?!?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想起北条鸢香某些作为的白鸠,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他下意识想要闭眼,可来不及了。
——在下一秒,他再次对上了北条鸢香的眼睛。
意识一片空白。
第155章 目标一
好累。
这是白鸠的唯一感觉。
现在的他,处于某种很奇怪的状态。
似醒非醒,像在做梦也像身在现实。他眼睛睁着,双腿站在地上,手臂毫无知觉,像一个被吊起的提线木偶。
他眼前闪过什么,耳边传来了什么。
可他做不出任何回应。
在这样恍惚古怪的状态下,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过去。
那是他和现实里的母亲相处的一段回忆。
……
医院的急诊科在晚上仍然人满为患。
今天是周四,也是白鸠发烧的第三天。他现在读初二,平时不住校,今天在家吃完晚饭后全呕了出来,一测体温发现烧到40度,他们才来到医院。
白鸠感到脑袋昏昏沉沉,浑身没有力气,连话都没力气说。但他还是抓紧自己的书包,跟在母亲身后。
输液区有种医院独有的气味,他们找到座位,白鸠放下包,从里面翻出试卷和笔袋。
护士过来为他扎针,他母亲连忙说:“麻烦扎左手。他作业没写完,明天上课要交的。”
护士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熟练地给他扎针。
白鸠看着针头刺入左手手背的皮肤,将手放在座椅扶手上。他母亲帮他把卷子铺在腿上,觉得太软不方便写字,就把一本较大的课本垫在下面,又把笔拿出来。
“你饿不饿?妈妈给你买个面包?”她关心地问。
白鸠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买水,多喝水多上厕所能快点把体内的垃圾排出来。”
这次不等白鸠点头,他母亲转身离开输液区。她步伐匆匆,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的眼前。
不到几分钟她回来了,拧开盖子递给他。白鸠接过喝了一口,把瓶子还回去。他看到不远处有张圆凳,用无力的声音说:“妈,那边有椅子,伱也坐吧。”
她母亲过去问了一声,见周围的人不需要才把椅子拿过来,搬到他身边坐下。
“快点写,你今天作业多,明天要交的。”
白鸠嗯了一声,他低头看着腿上的卷子,单手拔开笔盖,开始做题。
他在一片嘈杂声里静静地写作业,旁边独自来输液的中年妇女可能是太无聊了,见到他这样,忍不住和他母亲搭话:“这是你儿子?好用功啊,生病了还要学习。”
他母亲骄傲地笑了。
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人很快交谈起来,并且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家庭、孩子、孩子的学习……
中年妇女提到她孩子学校的一件事:“我女儿的学校,上周有个男孩子跳楼了。”
“啊?怎么搞的??”
“唉,就是考试没考好,父母多说了他几句,一个礼拜后在学校突然就跳了。”中年妇女叹了口气,“那天下午我去看了,他妈妈哭得可真惨啊。真是太自私了,也不想想自己跳了爸妈怎么办,好不容易把他养这么大。”
“现在的小孩太脆弱了。”他母亲说,“幸好我儿子不这样,平时读书很用功。就是不喜欢老实穿衣服,我这俩天一直叫他多穿点,死活不听。你看,果然发烧了。过两天他有考试呢……”
白鸠感到羞愧,但更多的是委屈。
好好的谁想生病呢?而且在病了以后,她第一时间是质疑他为什么不小心点、肯定是他不听话导致的、这样生病落下课怎么办……直到他病到熬不住,才带他来医院。
但白鸠没有说话,他知道说出来换不来任何安慰。
“是啊,现在小孩越来越难搞,管严了就说什么抑郁症要死要活,我们小时候哪来这么多毛病?管得松了,考不上好大学,以后找不到好工作照样埋怨我们。”
中年妇女抱怨完,目光落在母亲的衣着上。白鸠觉得她嘴巴咧了咧,好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让他更难受了。
“你老公呢?你独自带孩子来看病吗?”
“他已经走了,这些年我一直一个人带孩子。”他母亲说。
“那真是不容易。”中年妇女惊讶道。
他母亲再次骄傲地笑了:“是不容易,但只要看到他好好的,我觉得吃再多苦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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