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已灭无常
“?!”
“客厅、卧室、卫生间、厨房,所有房间全都搜了……我们把这王八蛋的床底和马桶都翻了,什么都没有。”
对方很急,可能刚在什么麻烦的东西上爬上爬下,还喘着气。
谷鞘听完,忽然明白对方打过来的意思。
“等第一场考完了,你问问他女儿。”同事缓过气后说。
“——可能是昨晚我们守在下面时,她在上面帮她爸把货毁了。”
……
这是谷鞘加入禁毒支队的第四年。四年的工作让她见过太多悲剧,对其中一点,她尤其感触深刻——
人一旦碰毒,家人会深受其害。
这种影响是多方面的,影响孩子高考、未来不能考公都只是小事。有的会逼妻女卖身赚钱,有的女毒贩自己卖过,还会故意怀孕,去减轻量刑。
因此而生的孩子是彻底的工具,甚至因为母体影响,他们从落地的那一刻,就有戒断反应。
谷鞘还见过一个男人,他自己不卖不吸,但老婆染毒瘾多年。
那女人是结婚前就染上的,婚后她丈夫得知这件事,不仅没立刻离婚、想办法远离这种危险,他让她不用外出工作,他去赚钱供她继续吸。
要说他图谋不轨,可他没给老婆买保险,保险也不会赔这种作死的;私生活上还相当干净,没有出轨乱搞过。
他就这么一直守着这种老婆——她被抓,他在外等;她出来,他供她继续吸。
如此反复,过去多年。
谷鞘听闻他的故事理解不能,忍不住去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当时这男人刚从戒毒所探望结束,听到她的话,他喃喃着说。
“她太痛苦了,就是想要那东西,我……我实在受不了她那么求我……”
——他的话让谷鞘一时分不清,这男人到底是终极情圣,还是究极傻X。
种种此类,数不胜数。
考场外,谷鞘挂断电话,目光频频扫过门口。
她同样着急又担心,但她的心态比周围家长更沉重复杂。
她担心如父亲般看着她长大的组长,因他的一时好心惹上麻烦;
她也担心眼前考场里,那个她参与禁毒工作后遇到的第一个未成年亲属女孩,真的犯下这种大错。
如果真那样的话……
谷鞘感受时间一点点过去,与此同时在心里,她想到过去读警校时,一位老师在训练后说的话。
“现在很多人喜欢骂我们,说报警无用,他们丢车、被骗钱根本找不到,有些家庭或邻里纠纷,哪怕警察上门了,也喜欢去和稀泥解决问题。”
“现在一些执法人员的确不负责,但这……有时是双向的。”
“作为警察,我们要保护的不只是好人,我们身后的民众同样有好有坏。”
“他们有的很冷漠,有的很自私,有的人还会做一些法律底线上的小恶——就算你在道德上可以谴责,实际上毫无办法,因为那根本谈不上犯法。”
“这些人,也是你要保护的对象。”
“你去帮他们,他们不会领情;就算你为此牺牲,他们不会感激,甚至完全不放在心上……哪怕那些有感恩心理的,他们眼眶会红一红,去转发个蜡烛,几天后照样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话很难听,但都是实话。”
“这就是成为警察要面对的。”
那些话犹在耳边,谷鞘听到第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
女主回忆比兔子长一点,她前面出场少,形象得靠这些回忆填_(:з」∠)_(本章完)
200.第200章 红与守护
200.
谷鞘在涌出的考生里接到女孩。
语文考试不像其他数学英语那些科目,刚考完时很难预估考得如何。其他学生出来时表情自然,但谷鞘发现,女孩脸色不自在。
——她在难过。
女孩脸上没有哭过的痕迹,但谷鞘以她下撇绷紧的嘴角,看出她情绪正处在相当紊乱的状态。
她想起同事的话,带着女孩往小区走,她没有马上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打算先问问女孩感觉如何。
但她们刚走到一条路口,附近没有其他人,女孩就先开口了。
“谷姐……”
女孩声音闷闷的,她问道。
“——你的爸爸,是个怎样的人?”
谷鞘一愣,没想到女孩会问这个。
……
爸爸。
这对谷鞘而言,是个遥远的话题。
“我爸……他也是警察。”
沉默几秒后,她缓缓地说。
“但他很久以前就殉职了,我对他没什么印象。”
谷鞘是这个和平年代里罕见的存在。
她是孤儿。
母亲在她出生不久后去世,她爸在几年后,在一次逮捕行动里被毒贩捅伤,在送医院的路上就死了,殉职时只有二十七岁。
她五岁失去双亲,之后她被舅舅家收养。他们一家对她还算不错,哪怕是没有血缘的舅妈都对她还行,没任何苛待,一路把她供到刑警学院。
很多和爸爸相关的事,全是组长告诉她的。
她爸爸会给他们看她的照片,说因为工作不能长久陪伴在她身边很愧疚,说女孩头发好难扎,说他抱着她贴脸时会被她抱怨胡子扎人,所以他开始把脸修干净……
组长还说过,在当年的葬礼上,她哭得声噎气堵。
——好像那时年幼的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爸爸永远回不来了。
这种画面很悲情,可身为当事人的谷鞘,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谷鞘看向女孩:“你问这个做什么?”
女孩也看着她,这次她的声音里带上哭腔。
“这次高考的作文题目就是写父亲,可是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写。”
她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流下,声音发抖地说:
“他之前不管我,在我妈去世前,他每次回来就是要钱,打我妈,在我妈没了后,他开始把一些狐朋狗友带回来……”
谷鞘咬紧牙,女孩说的这些她都知道。
女孩父亲进戒毒所那年,女孩只有初三,那时他有个同样进去的“毒友”。
那个男人曾表情恶心地提过,去他家时看到他有个女儿,女孩每次见到他们就会发抖,躲在房间里死活不敢出来。
那时他们会在外面笑,有几个故意去摇门把手,大声说一些荤话,闹出动静去吓她。有时她憋不住出来上厕所,还会故意把那些东西递给她,然后她就不敢出来了。
谷鞘见女孩哭得可怜,上前抱住她。
她将她的脑袋护在怀里,一下接一下拍着她的后背,这几年里她多次这样做过。
“没事了,那些人我们已经抓进去了。”
谷鞘认真地说。
这时,她感到手机再次震动,她知道是同事见第一场考试结束、打电话来问情况,她没有立刻接起:“我,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女孩把脸埋在她怀里,很轻地嗯了一声。
她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在进戒毒所时,她父亲还没以贩养吸,为了买毒品,把家里的钱挥霍大半。
她的高中学费以及这几年的生活费,是她妈妈藏起来的积蓄、知道她家情况的初三班主任,以及谷鞘,一起供给她的。
连她未来大学的费用,谷鞘也准备好了。以她的家庭情况想申请助学金很麻烦,外界对瘾君子与毒贩的家属,哪怕没碰毒,也带有天然歧视。
女孩重新抬起头。
她眼里仍闪烁泪花,但她已经从那些痛苦的情绪里脱离——刚才在考场上她也是这样,在看到高考作文题目的短暂伤心后,继续答题。
她知道自己是不幸的,但她也知道,还有那么多好人尽力保护她。
所以她不能为了坏人耽误自己。
“我要举报我爸。”
女孩一边说,一边用力把眼泪一抹,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他吸毒!”
……
最后,专案组找到了毒品。
——女孩亲眼看到,她爸曾穿过窗户徒手爬到她的卧室外,把一些东西藏在老旧公房外墙的雨水管道里。
那地方又陡又高,上去非常困难,一开始他们都没想到藏在那里。负责去拿的同事平时脾气不错,在爬下来时也忍不住骂了那个渣爹。
这个案件终于结束了,谷鞘陪女孩查询高考成绩。
女孩考得不错,没有为人渣毁掉自己的未来。
谷鞘很欣慰,在得到女孩允许后,还把她的成绩发给同事。
组长和其他同事也很高兴,特地打电话过来,说他们那天一整晚的守护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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