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已灭无常
诸伏景光瞬间从无奈的情绪里剥离,反问一句:“你指什么?”
“你去横须贺基地直面那位前司令官大人,有没有问出什么?”松田阵平毫无掩饰地问道。
诸伏景光平静道:“没问出什么。只能说,暂时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他的口吻特别谜语人,但考虑到他目前的特殊身份,松田阵平没有追问,自己迅速归结出对方的意思。
——那个身份最麻烦的前司令官,没有协助嫌疑人亨特。案件难度没有上升。
然而松田阵平心情没有好转,他将香烟塞回嘴里,目光随意地晃向会议室里的几个FBI探员。
在那位黑色长发、气质凶恶的赤井秀一身上,尤其多看了几眼。
“其他两人走访结果如何?”诸伏景光询问道。
松田阵平姿势随意地靠在窗边,烟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他以低沉的声音回答:“挺麻烦的。”
“嗯?”
“跟你那边相反,那两个人嫌疑都很大。”
松田阵平是从爆炸物处理班调来搜查一课的普通刑警,他没有任何谜语人属性,直白地说出搜查结果。
“佐藤和那位姓斯泰琳女探员去找了亨特以前的教官,他目前在町田经营着摩托车店。他说他知道亨特的经历,但好几年没见他,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对亨特是嫌疑人一事非常惊讶。”
“她们还询问了他对亨特违反战争规则一事有何看法,他认为亨特这么做的可能性很低,即使真做过,也一定是为保护队友,绝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至于另一个……”
松田阵平说到这里,停顿片刻,缓缓吐出一口烟。
“高木和奥托去找了那个名叫凯文·吉野的男人,他是亨特曾经的战友,他说亨特救过他,救过很多人。他认为亨特不会射杀平民,更不会为报复仇人,去制造血案。”
“吉野情绪相当激动,还指责奥托说他也知道这点,竟然还怀疑亨特……高木他们不得不先安抚他,为此耽搁了时间,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刚才这些内容是他打电话时转述过来的。”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他静静地思考着这两人的反应。
不管他们有没有说谎,他们对亨特的态度,竟然是完全一样的——
“他们都认为,他不会去复仇。”
松田阵平平静地说出和诸伏景光心里相同的结论。
诸伏景光看了这位同期好友一眼,他注意到松田微皱的眉头,低声说出一个事实:
“松田,不管他亲友是什么看法,认为他当年是否遭到误解或是污蔑,他都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嫌疑人。”
松田阵平嘴里香烟一顿,随即他嘲讽地扬起嘴角:“我知道。”
两人一时无言。
就在他们间陷入沉默的氛围时,赤井秀一走了过来。
他是来窗边抽烟的,他一靠近,松田阵平就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但见诸伏景光毫无反应,他很快放松下来。
赤井秀一仿佛对他们的动作一无所知,他双眼注视着外面迷茫的雨幕,没有和他们搭话。
他不说话,诸伏景光却忽然开口:“赤井,我有个问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
赤井秀一取下烟:“你说。”
“那个为亨特伪造身份的人,你们FBI抓到他了吗?”
这个问题很微妙,像在打探FBI内部情报,也仿佛只是关心眼前的案子。如果抓到那个人,亨特目前用的假身份自然也能知道了。
赤井秀一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诸伏景光一眼。
那样的眼神让诸伏景光一愣,几乎是瞬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那个人是——
……
在三人在窗边搞小团体时,朱蒂看到青柳彬光从门口走了进来。
“抱歉,我想确定伤者情况稳定再回来,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
青柳彬光向FBI的同事们道歉,他全身被雨水打湿了,边说还边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把黏在额头上的发丝拨到一边。
“这雨真是下得太突然了。”
跟在后面、一起从医院回来的目暮警官同样被淋得不轻,他接过佐藤美和子递来的毛巾,没有摘下帽子,只是擦了擦脸。
佐藤美和子露出无奈的表情,同样叹了口气。
“是啊,下这么大的雨去走访很麻烦,一些证据还可能消失。”
她低声喃喃,看向窗外。
“不过,反过来想,在这样的天气里,亨特的行动或许也会受阻吧……”
第315章 飞蛾
“哗哗……”
密集不断的雨声,让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
这是一栋位于河边的老旧公寓,室内昏暗,破旧的家具与漏风漏雨的门窗非常对得起它低廉的租金。
床上的男人好像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他下意识抹了把额头,碰到了水迹,清凉的感觉让他彻底清醒。他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
周围冷得让他打了个寒颤。
廉价的屋子里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甚至连盖在身上保暖的被子,也是薄薄一条。
蒂莫西·亨特扭头看向窗户,玻璃上倒映出他消瘦的脸庞。看到溅满雨水的窗台,他伸手想去拿放在那里的遥控器。
【“不,我怎么可能这么做?!你疯了!”】
“……”
他伸出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忽略耳边的声音,拿起遥控器。
没等收回手,他感到指尖似乎碰到什么东西。
亨特再次朝那里看去,只见一只飞蛾落在窗台上,触角在微弱颤动。
……
电视亮起,成为室内唯一的亮光。
亨特坐在床边,拿了块干净的布,一边仔细擦拭着某个相框的表面,一边听新闻报道。
“今天上午米花町又发生一起袭击,幸运的是这次只是小规模爆炸,没有人员死亡,只有一名高中少女受伤,目前正在医院治疗。”
擦拭动作停住,亨特看向屏幕。
屏幕上,主持人与请来的专家一左一右坐在讲台两侧,主持人说完情况,认真地询问专家:
“虽然警方尚未透露详细的案发经过,但大家认为极有可能是前几起案件的犯人再次作案。您对此怎么看?”
旁边的专家开口:“以我的经验,使用炸弹作案的犯人很容易犯罪升级,因为他们对炸弹制作的熟练度在上升、对炸弹威力也有进一步了解,再加上屡次伤人带来的刺激感,他们往往会在下次袭击里制造出更大伤亡。”
“而这次炸弹安置在公司外的垃圾桶里,再加上今天是周日,大部分人没有上班……”
“所以您认为不是同一人,可能是其他人的模仿作案?”主持人追问。
“不,还不能肯定……”
两人聊着这些有的没的,话题很快跳到爆炸犯是否是心理变态,始终没提那个受伤女孩后续如何。
亨特皱眉听了一会儿,失去耐心。他切换到同样在讲相关新闻的频道,还拿起手机,但他又瞥到窗外的瓢泼大雨,动作迟疑起来。
几秒后,他无力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原位。
亨特放下布,打算把擦完的相框放回原处,可手伸在半空时,突然再次一抖,某股尖锐的剧痛在脑中炸开,他眼前顿时一黑。
他瞪大眼睛,浑身僵硬,死死握紧了相框。他颤抖地喘了好几口粗气,好像花光所有力气,才勉强稳定住自己的身体,没直接栽下去。
亨特渐渐平复下来,把相框安稳地放回桌面。
照片上,他扶着妻子与妹妹站在蓝天与阳光下,正对镜头微笑。
【“去做吧。不要管我,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管未来怎样,我都支持你!”】
“快到时间了……”
亨特的视线从照片上一家三口收回,轻声喃喃,眉眼间多了一丝坚定。
他缓缓起身,从相框边拿起一张照片与一枚压在上面的黑色棋子。
……
让一个人跌落谷底,有多容易?
对蒂莫西·亨特而言,华尔兹举报他、他被剥夺银星勋章,是他人生滑落的起点。
在判决结果刚下来时,他还是挺冷静的,因为认为其他人会站在自己这边——他是怎么样的人,他们应该都知道。
可是他回去后发现,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变了。
他去找司令讨说法,希望和华尔兹对峙,可司令把他轰了出去;
他向战友诉述自己的无辜,但他们始终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有的还信了小报上的话,说他不配被称为英雄,只是一个冷血的屠夫,不愿再和他接触。
他们说他射杀平民,却没把他从战场撤下,他也希望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更加努力表现,然后他就在孤立无援中,被子弹击中头部,以最狼狈的方式离开。
然而,就算他已经退出战争,甚至以后再也不会拿起枪,别人依然没放过他。
妻子妹妹来医院照顾他,记者跟在她们身后闯进来,对床上的他一阵狂拍,他们脸上的笑比恐怖电影里的小丑更狰狞。她们拼命护着他,等好不容易把人赶走,他才知道她们这段时间一直受到骚扰。
记者持续关注他,是因为很多人还在对他“好奇”。
那些陌生人、无数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在中东战场、在美国各个领域、在世界不同角落,对他的一切指指点点,企图剥开他的每个毛孔一一检查,对每个漏洞都加以指责。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是个刽子手!”
“杀了那么多人,你简直是个恶魔!”
“最好别让我知道你住在哪儿,兄弟,否则我绝对会忍不住来找你。”
他们不愿意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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