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终结手册 第193章

　　“好的，我知道你觉得我在玩尬的，但我其实只是觉得，我们的气氛可以不要这么……僵硬么？”

　　蓝鸮耸了一下肩膀，缓缓说着。

　　青鸦依然不作回应，像一座雕塑那样看着他耍宝。

　　蓝鸮以手扶额，摇头叹气。总感觉自己像是在跟一个人工智能对话，要青鸦多说一句废话好像会要了他的老命似的。

　　其实他知道青鸦想要看他的哪一个异能，当时他和车正晨着重讨论过“旋臂猜拳术”这个“异能”，青鸦大概率从车司令那听说了这件事。

　　“既然执意如此，那你看好了，这就是21世纪中小学生第五节体操。”

　　他一边说着一边释放了B级技能——“旋臂猜拳术”，右臂开始在半空中缓慢地转起了圈，周遭的空气隐隐动荡。

　　青鸦就那样矗立在远处，透过乌鸦们的眼睛，默默无声地观察着他。

　　“再次申明一遍，我控制不了这个技能，只要我转圈了，之后就一定得猜拳。”蓝鸮一边转着手臂一边说，“猜拳的结果也不是我可以决定的，每一个结果对应着一种不同的能力……所以如果一不小心轰爆了你的脑袋，那么超英协会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怪罪到我身上吧，毕竟我只是按你的指示在做。”

　　说到最后，蓝鸮缓慢转动着的右臂已经慢慢地舞出了沉重的风声，整个测试室的风压似乎都在跟随着手臂的旋动而变化着。

　　青鸦歪了一下脑袋，眯起眼睛凝视着他。相距数米之远，他的披风仍然被蓝鸮右臂掀起的狂风吹得猎猎飘动。

　　他问：“你最多可以转多少圈？”

　　“二十圈。这是我的手臂可以承受的极限，再多我的手可能会断开。”蓝鸮顿了一下，“顺便一提，不知道车司令有没有跟你讲过，累积转动的圈数越高，我在手臂上积蓄的力量越高，之后释放出来的猜拳能力也就越猛。”

　　这厮语速极快，生怕在自己还没讲完之前这二十圈就转完了。那多没劲。

　　闻言，青鸦不假思索地说：“那就转够二十圈。”

　　“呃……你确定？”

　　“给你一个建议……”青鸦的声音阴翳低沉。

　　“什么建议？”

　　“你的话可以少一些。”

　　“话多一点可以干扰敌人的思路，总比在那里打闷拳要好。”

　　“那你做的不够好。”青鸦冷冷地说，“那些擅长以语言攻心的强者总能一针见血地戳中敌人内心的软肋；而不像你，讲话没有重点，全是无端的思维联想，只会让人一味地觉得聒噪。”

　　“觉得聒噪还不够么，这也不是干扰敌人的思路？”

　　蓝鸮倒是不以为然。

　　青鸦不再提及这个问题，而是问：“速度……非得每秒钟转一圈？”

　　“没错。”蓝鸮点了点头，“否则我就找不到手感，这可能就是这个异能的限制吧。”

　　说到这，他微微勾起嘴角，“还有最后五圈，你确定不避远一点，可别看我是新人就小瞧我的能力？”

　　“释放你的异能……冲着我。”

　　青鸦平静说着，纵使能感受到积蓄在蓝鸮手臂上的力量已经膨胀至一个夸张的地步，他的语气中仍然不含一丝一毫的动摇。

　　“好吧……那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蓝鸮的手臂正好转满了二十圈。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

　　【已累计的旋臂圈数：20圈，旋臂圈数到达极限，当前在手臂上所积攒着的力量为原先的——10倍。】

　　【已触发B级技能——“旋臂猜拳术”的效果二：通过转圈积蓄的全部力量释放，向前进行一次结果未知的猜拳（从石头、剪刀、布中随机三选一），根据猜拳的不同结果会出现三种不同的技能效果。】

　　蓝鸮的右臂向前一振。

　　紧接着，裹挟着一阵烈风，紧握成拳的右手五指向前挥出。

　　他想，青鸦和我保持的距离这么远，如果猜拳的结果是“石头”，或者是“剪刀”应该都不足以碰不到他。

　　想要碰到远处的青鸦，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布”。

　　结果……

　　还真来布了。

　　蓝鸮的右手五指不受控制地向外摊开，掌心对准了青鸦的身形。

　　一触即发，局面已然不可扭转。

　　【本次猜拳的结果为“布”，技能效果如下：当你使出布时，向前轰出一束能量光柱（能量光柱的威力大小和最大范围取决于你的手臂力量大小，手臂力量越大，能量光柱越强，向前射出的范围越远）。】

　　刹那之间，蓝鸮裹着金属手套的掌心被一团耀眼得近乎于极光的光芒所笼罩。在他身下，银白色金属地板在力场的作用下隐隐扭曲模糊，像是人工制造出了一片海参蜃楼。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技能特效，就像诈术人偶的离场笑声那样，但放到青鸦眼底这一幕应该挺匪夷所思的。

　　下一刻，五指之上的金色流光汇聚至掌心一点，从他抬起的掌心之中猛然迸发出了一道光柱，直径足有一米。

　　迎面而来的光柱夭矫如龙，像是火炬那般点亮了清一色的银白金属，青鸦的瞳孔之中倒映着咆哮而来的光柱。

　　然而眼神之中依旧丝毫不见慌乱，仿佛一颗屹立在狂潮之中的漆黑礁石。

　　嘭——！！！

　　轰然一声巨响在金属空间之中传荡开来。电光火石间，青鸦的躯体被猜拳术形成的光柱吞没，转瞬灰飞烟灭。

　　可那道光柱仍然没有停止的趋势。如同无可阻挡的野兽那样嘶吼向前，在震鸣之中轰向测试室的金属墙壁，狂暴地撕开口子。

　　雾草？

　　老爹人呢，不会真被我做掉了吧？

　　蓝鸮半跪着，右臂已经因为脱力而耷拉在地板上，眼神中掠过一丝惘然。

　　亲眼看着青鸦被自己射出的能量光柱吞没，他微微愣了两秒钟。扭头四顾，却不见青鸦的身影，于是额头微微渗出冷汗。

　　半晌，那道能量光柱的余波彻底熄灭，死寂与黑烟一同笼罩在金属空间之中。

　　“呃……青鸦同志，Are you okay？”

　　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银针落地的环境中，蓝鸮微微张口，冲着那片氤氲着的黑烟试探说。

　　“对于一个新人异能者来说……”

　　下一刻，伴随着一道幽然的话语声，青鸦倏然出现了在他身侧，与他一同凝望着那片浓厚的烟幕，补充道：“不算差。”

　　“你确定只是‘不算差’么？”

　　说着，蓝鸮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金属手套上的灰尘，“我怎么感觉我已经猛到升天了。车司令跟我介绍过这是用特殊合金材料制成的墙壁，讲道理，我能在上边轰开一个大洞已经很了不起了吧？”

　　他扭头看了一眼青鸦的侧脸，心想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穿上战服后的老爹。

　　因为头盔的结构和功能，柯尤庆的眼瞳形状和瞳色都与平日有所不同，所以想单单通过眼睛的轮廓来看出他的身份，是不太现实的。于是对于蓝鸮而言，映入眼帘的这张面孔异常冷冽陌生，像是一个诞生于极狱之中的刽子手。

　　“单纯以威力而言，表现的确很突出……”

　　青鸦缓缓说着，抬眼望着远方。伴随着黑色的烟雾散去，银白金属墙壁上的那个巨坑缓缓呈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但达到这个威力的前置条件是20秒钟的蓄力时间：除非是用于埋伏，否则在通常战斗或遭遇战中实用性很低，甚至有可能画地为牢，因此害了你的队友。

　　“更何况，猜拳的结果是随机的。

　　“这要么是异能的规则，又要么，你只是单纯地还不能做到熟练掌控这个异能。不管如何，至少在能控制结果之前，这一招都不适合在实战中使用。”

　　闻言，蓝鸮暗暗叹气，抬眼看他说：“有必要把我的异能贬低得一文不值吗，这可是我的底裤好么？”

　　他顿了顿，“而且搭配上我的其他异能，还是很强的吧？比如在蓄力20秒钟之后，利用换位技能出其不意地逼近敌人，给他来上一发火星大力拳。”

　　“太理想化。”青鸦面无表情，“实战的情况要远远比你想象中复杂。”

　　“好吧，那你认为我这一招没有开发意义？”

　　“不……”青鸦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潜力很大。”

　　“鸦老师，你精神分裂是吧，刚才不还贬低了我一顿？”

　　蓝鸮没好气说着，总感觉自己被PUA了。

　　青鸦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转换了话题：“你清楚自己每转动一圈，对比原先能够提升多少力量么？”

　　“没测量过，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数据？”蓝鸮挠了一下鸟喙，说，“总不能让我靠着感觉来摸一个数字吧，那多不靠谱？”

　　闻言，青鸦低垂着头，不急不缓地说：“在转动手臂时，你的力量从始至终呈递增规则上涨，从未下降过……并且每五圈是一个递增区间，二十圈分为四个递增区间。如果把你最初的力量比喻为1，那么在第一个递增区间，你每转动一圈，手臂上的力量就会提升0.5点力量；在第二个递增区间，每转动一圈会提升0.3；第三个递增区间是0.4；第四个区间则是0.6。”

　　说到这，他微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道。

　　“最后在到达第20圈，也就是你目前的极限时，你手臂上累计的力量是10……也就是最开始那个数字的10倍。”

　　我靠，真的假的啊，旋臂猜拳术的极限是10倍力量都能被老爹看出来？

　　想到这，蓝鸮微微挑了挑眉毛，诧异地说：“呃……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了解我的异能？”

　　他心说，原来刚才青鸦放出那些乌鸦来观察他的动作，就是为了目测一下他在释放“旋臂猜拳术”时的力量涨幅么？

　　不过能把二十圈旋臂的力量提升规律总结得和系统数据相差无几，这也太特么恐怖了……柯明野自己通过系统提供的数据总结过旋臂猜拳术的力量涨幅规律，和青鸦说的偏差只有不到零点一成，这让他不禁感到背部发毛。

　　如果柯尤庆在家里放出一圈乌鸦，观察自己的孩子每时每刻的力量变化，那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孩子都是他妈的怪胎，没有一个人能藏得住自己的身份。

　　还好，他从没在家里这样放出乌鸦过……蓝鸮暗想。

　　“这并不难……”青鸦说，“等你到了与我相同的位置，你也能做到。”

　　“那我什么时候能跟你一样强？”蓝鸮问。

　　听到这句话，青鸦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忽然微微低垂面孔，保持着沉默。

　　最后，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朝着测试室出口的方向挪步走去。

　　蓝鸮跟在他的身后，接着没话找话，“呃……所以按照你的说法，我的猜拳异能在旋转最后5圈时性价比最高，可以提升的力量最多：然后排在后面的才是前5圈、第11圈到第15圈，最后才是第6圈到10圈？”

　　“显而易见。”青鸦说，“你在战斗中可以根据这一点来判断，自己究竟该在什么时机出手，而不是在那傻乎乎地甩手臂。”

　　“好吧，你的分析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让我意识到了异能的极限，总之就是那些巴拉巴拉，你意会就好。”

　　说着，蓝鸮看向青鸦的背影，语气中带上了一分调侃。

　　“话说，这个什么异能导师有没有什么打分机制，让我在超英协会的APP上给我们的青鸦导师来一个五星好评，说不定其他超级英雄会抢着来上你的课呢？”

　　青鸦无视了他的后半段话，只针对前半段话进行回复：“大部分异能者都能通过训练来提升异能的上限，所以10倍力量……或许不是你的异能的极限。”

　　“哦哦，那我是不是跟你展示一下其他两项异能比较好，比如让我和你的乌鸦换个位，我给你表演一个后空翻；又或者你造出两只乌鸦，让我用炎拳来烤一烤，熟了后给你吃，就当是你帮我分析异能的报酬。还有，我们下次还能见……”

　　在蓝鸮这么一番喋喋不休的攻势之下，青鸦的身形蓦然化为一片散落风鸦羽消逝开来。在他的身影不见过后，那阵巨蜂振翅一般的轰鸣才堪堪传来，回响在冷寂的测试室中。

　　“真没幽默感。”

　　蓝鸮抬手捂着耳朵，嘟哝一句，然后环顾了一圈空无一人的金属测试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