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落晚钟
她把手肘搁在桌子上，黑皮手套的五指抵着下巴，另一手的食指轻轻在桌面上划圈。
嘴里冷哼着说：“我不想家人为我担心，也不需要来自他们的支持，更不希望的是因为他们限制住了自己的脚步，这就是我隐藏身份的理由。”
她顿了一下，偏过了脸颊，语气又阴沉了几分。
“要我对外公开身份，和让我戴上锁铐有什么区别？真要这样，那这个所谓的‘魔法少女’我还不如不当了，真麻烦。”
“这是你的职责。”乌蒂娜一边说着一边睁开双眼，直视着她，“从成为魔法少女的第一天开始，你就应该遵守规则。”
“凭什么？”
说着，灰烬从桌子上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愤愤地反问道：“三师傅，你嘴里的规矩又是谁定的，那些坐在我们头上什么都不做看着我们卖命的混蛋么？”
见到这种场面，旁边的两个新人魔法少女一同呆愣在原地，噤若寒蝉。她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这样和乌蒂娜顶嘴，语气还这么冲。
“我劝伱谨言慎行。”乌蒂娜说，“尤其在公众场合，说出这样的话不仅会让你自己身陷困境，还会影响到同盟会的形象。”
桌对面的哥特裙少女直起身板，背靠在椅子上，抱着肩膀，仍旧不屈不挠地说：
“凭什么当魔法少女就一定得公示自己的身份？凭什么一定不能杀人，不杀人就有可能会被杀，不杀人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我眼前。我不得已跨过了那条线，就必须受到惩罚么，那你们是想看见他杀了更多的市民我再出手么，我倒也不介意，或许多死一些人才能证明我的正确。”
说到最后，她歪了歪脑袋，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如铅粉般明亮的黑发斜落而下。
听到这番过激的发言，西子月面无表情地吃着粽子，乌蒂娜同样保持着沉默，她们都没怎么当回事，像是在看着一个叛逆期的小孩胡闹。
两人同时斜视坐在中间的莉莱，像是在等待着她发言。
“那么，姑且抛开这些不谈。”莉莱缓缓开口说，沉默了一会，忽然冷冷地问：“你现在过来开个会，还知道带一个听证的了？”
灰烬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右边的两个新人，不解地问：“可不是你要我带她们过来的么，二师傅。”
“我不是指她们。请你解释一下，趴在窗户那里看了我们那么久的人到底是谁？”
莉莱托着下巴，语气平静地问着，目光斜斜地投向了窗户的一角，直勾勾地对上了诈术人偶的视线。
“我还以为你们没有察觉来着，一直在想要不要提一嘴。”乌蒂娜说。
“说起来我从刚才开始就很好奇，那个挂在窗外的东西是什么，长得像一头大蜘蛛似的，很影响我胃口。”西子月也说。
这就被发现了么？
柯明野隔着人偶和这位号称“极冰魔女”的人物对视着，心情倒是平静。
事实上，他对自己会被发现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倒不如说会被发现才正常，毕竟他甚至没有使用什么“隐身匿息”的技能，就那样趴在窗边偷看，在一群世界顶级强者的面前，这和光明正大地蹲在她们旁边没有区别。
只是他一直在等着这些人揭破自己。没有的话就顺其自然，反正随时都可以解除这具人偶，也不担心会被翘出什么情报。
既然早已做好了心理预设，在这一刻，他命令人偶松开了那根链接着天台栏杆的蛛丝，身形落入教学楼的下方，簌簌地匿入夜幕中。
灰烬这才反应了过来，蓦然扭头看向传出动静的那一面窗户，瞳孔中先是不敢置信，再是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莉莱盯着她的脸庞，仿佛讽刺着一般，不紧不慢地补上了一嘴：“他是跟着你过来的，所以你自己解决，把他带过来见我们。”
灰烬默然，她这一次无话可说了，只是眸光流转地回视着莉莱。她的自尊心过于强大，所以不能忍受这种场面的发生。
“我的错，下次不会再犯。”
说完，她手握着的灰姑娘一闪，伞尖迸发出了一股强劲的气流推动着她如同炮弹般暴射而出。教室的玻璃窗在迎面的冲力中破碎开来，为她敞开了外出的大门。
灰姑娘火力全开，伞身扩散出一阵潮浪般的涟漪，带动着灰烬的裙裾飞扬，如一片漆黑的云疾速穿梭在夜月之下。
不久，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一道身影上。
那道身影靠着一根根不知从何而来的蛛丝穿荡在高楼大厦之间，最后爬上了一座高架铁路，将蛛丝黏在迎面而来的高铁上方，抓住蛛丝刹那一发力，身形甩出一个弧线向上跃迁，落到了列车的上方。
他仿佛讽刺着灰烬一般，就那样站在钢铁长龙的上方一动不动。举起双手，随着高铁一起沿着轨道前方驶去，驰骋在繁荣闹市区的上空。
“不动了？”
魔法少女灰烬一皱眉，心说不对，这人就像是在诱导着她受骗一样。
但她还是选择将伞身向后倾斜而去，伴着伞尖推进出了一阵磅礴的汽流，整个人如同一颗钉子刺破夜幕，暴射了足足数十米，追上了那辆高铁。
此时此刻，列车上方那人在车轮摩擦铁轨的散发出的阵阵花火中扭头望去，望向了正缓缓收束伞面，落在了高铁上方的灰烬。
两人踏在车顶，在轰隆作响的引擎声中四目相视着。
“你以为自己登上了一辆高铁就跑得掉了？”灰烬说。
“不，我在等你。”对方说。
晚点还有一更，晋级二轮了。
(本章完)
第32章 人偶少女
魔法少女灰烬踏在列车的顶部上，定睛望向站在正对面不远处的那个人影。她皱了皱眉，提高声音，在轰隆的引擎声中质问道：
“你说自己在等我，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月光与列车摩擦铁路迸发出的火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那号诡谲人影的样貌。
那是一具通体被朦胧灰色笼罩着的人形，嘴角咧着一个幅度夸张的笑容，几乎快到耳朵，看得越仔细就越是令人毛骨悚然，不禁收回目光。
灰烬眼角狂跳，感觉San值都快跳光了，但目光一刻未移，以免被它逮住机会突然暴起反攻。
这是什么玩意啊，丑不拉几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单手举起灰姑娘，将伞尖对准了诈术人偶，一字一顿地说：“再动一步，就让你尸骨无存。”
不是，这是该从魔法少女嘴里说出来的台词么，能不能先到魔法少女学前班进修一下形象管理课再出来啊？
柯明野一边在心中吐槽着，一边操纵人偶举起双手作投降手势。
“冷静，冷静，我没有和你打的意思。”它咧着嘴角说。
“说得好像伱有和我打的实力似的……”
说着，灰烬投以人偶一个轻蔑的目光，随即将右手伸向灰姑娘的伞底，从中抽出了一柄太刀，“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多亏了你，让我在师傅面前丢人丢大了。我现在的心情很恼火，先拿你来泄泻气再说，希望你和我想象中一样耐砍。”
刀身反射着冷冽的月光，倒映出了少女漆黑的眼瞳。她的话语声几乎被高铁行驶时的轰隆声响覆盖而过，但依旧传递到了对方的耳中。
诈术人偶耸耸肩，不慌不忙地继续说：“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你的敌人。我知道你是谁。”
“走投无路，装起神棍来了？”魔法少女灰烬讽刺道。
人偶压低脸庞，空洞的双眼凝视着她，轻声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柏子妮。”
灰烬闻言顿时怔在原地，下一刻眼神已经冷了下来。灰姑娘伞尖处的枪口已经打开，漆黑的孔洞随时会迸发出危险的火光。
“给你三秒钟解释。”她沉声说，“否则我就开枪了。”
“三……”
倒计时落下，人偶依旧高举着双手，沉默不语。弱不禁风的轻盈身体在高铁的顶部上摇摆着，像是一个人型的不倒翁。
“二……”
灰烬倒数着，右手已经扣在了灰姑娘的伞柄上，枪膛中的一颗颗魔能导弹蓄势待发。
“一……”
灰烬即将扣下板机的那一刻，人偶忽然笑着开口了。
“我知道‘黑悟空’是谁，就是你一直追着的那个人。”它幽幽地说。
灰烬的脸色更冷了：“所以呢？”
“我还知道你的家人、朋友，你身边的一切，这并不困难，只要知道了你的名字，就可以查到你的一切。”人偶说着，歪了歪脑袋，“所以我很理解你，你之所以隐藏身份，也是为了你的家人，不对么？”
“闭嘴！怪东西！”
“呃，你知道么？我原本想让你叫我‘谜语人’来着，但‘怪东西’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不错，以后就叫我怪东西吧。”人偶挑起并不存在的眉头。
“还以后，你现在就会死在我的手里。”
“你师傅刚才不还教训你，魔法少女不能杀人么？”
“所以呢？”灰烬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吧？”
“冲动是魔鬼，劝你冷静一下自己的脑子。”
人偶轻声说着，高举着的右手缓缓地竖起一根手指：“每一次出现，我都会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你愿意和我保持长期合作，我会告诉你这个世间所有的真理。”
“我不需要你的什么秘密，但我会把你的这张假脸撕下来，看看你到底是谁。”
“你真暴力，魔法少女应该可爱一点。”人偶顿了一下，“那么，这是这一次的见面礼：‘黑悟空就在你身边’。”
灰烬愣了一下，随即低喝一声：“胡说八道！”
“信不信由你。”人偶说着笑了笑，“那么我该走了，下次再见。”
“还下次，我直接把你抓回分部，我们天天都能见面。”
话音刚落，灰烬右手持刀，左手持伞，伞尖对准身后迸发气流，推动着她爆射向诈术人偶，刀尖抵住他的下颚。
“喂，我劝你离我远点，我要爆了。”人偶冷不丁地说，“爆了不是指‘我跟你拼命了’的意思，而是说……我真的要爆炸了。”
“你以为自己很幽默么，怪东西。”
灰烬冷声说着，将伞尖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另一手用太刀抵住了他的下颚，“再动一下，你的脑袋就要落地了。”
人偶说，“就算你把我的脑袋砍掉，我也会爆炸的，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哦。”说着，它反客为主地倒计时了起来。
“三……”
这一秒，人偶体表的温度极速升高。
“二…….”
这一秒，赤红色的裂缝充斥了人偶全身。
“一……”
最后的倒计时还未落下，灰烬已然手起刀落，利用太刀斩下了人偶的脑袋。同时，她猛地将灰姑娘的枪口对准了它的胸口，并没有选择射出魔导弹，而是迸射出了一阵强劲气流，将人偶的身体从高铁顶部吹向了夜空，避免爆炸伤及底下车厢的乘客。
这一刻，人偶的脑袋横飞在夜空之中。
它张了张嘴，凝视着灰烬的侧影，依旧从容地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灰烬小姐。我死去了，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会回来。”
人偶的声音在寒风中落下，取而代之，诡谲笑声响起。
倒飞而出的身体在空中彻底爆裂开来，化为一束烟花般稍纵即逝的火光，短暂地点亮了闹市区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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