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空行
“我就知道你会扶住我,当然得来真的了。”
三位大娘子说说笑笑的落座,
房间里没有别人,开始聊起了一些妇人的话题。
大着肚子的平梅在一旁听得不住的点头。
“恨恨恨!阮妈妈,真的不能让这芸娘揭下面纱吗?”
院子里,一位少年捧着自己的玉佩,眼神跟随着下台的女子,朝着阮妈妈问道。
阮妈妈看着飘然下台的姑娘,蹲身一礼道:“九郎,您又不是第一次来,这姑娘的面纱可不是一块玉佩就能揭的!”
“唉!可恨我年纪小.”
“九郎,这芸娘还要两年才会到飞云台,您也别着急。”
“阮妈妈说的是,到时可一定知会我,我定会前去捧场。”
看着徐载靖疑惑的眼神,梁晗低声道:“靖哥,我看这位芸娘如此年纪便舞姿曼妙,过两年到了飞云台登台,没有千贯左右,她是不会褪了那面纱的。”
“而且,飞云台的姑娘长得肯定是好看的!”
徐载靖看了看厅中少年,还有舞台旁边两个健妇:深耕汴京贵少年市场,且严格与‘粉丝’保持距离和神秘感。
怪不得这两家做得大呢。
下了台的芸娘来到院子里的厢房中,看着带自己来的飞云台管事嬷嬷,搓了搓手臂道:“妈妈,这群少年年纪不大,但是看人的眼神真的是.”
“这群小爷你不能嫌弃,到你登台的时候,就靠他们给你抬身价呢!”
“妈妈说的是。”
“来换身衣服,等绮云楼的表演完,咱们再跳一支。”
芸娘坐在菱花镜前,侍女给她重新梳着发髻:“倒是那梁六郎旁边的公子,看我的眼神颇为有礼,不知是哪家的。”
“好像是勇毅侯家的!这等勋贵人家,家中的女使都比咱们要金贵,不是咱们这等贱籍能想的。”
那芸娘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前厅,
被教坊中的乐师挑选的有天赋的小姑娘,自懂事起便日日练习琴技。
动听是毋庸置疑的。
但也是蒙着轻纱,让人不得看到容颜。
欢快俏皮的一曲奏完,倒是没有刚才乔九郎那般捧着玉佩求见容颜的。
但是少年们的视线却是跟着这位姑娘的身影一直消失在屏风后。
阮妈妈站在前厅中,蹲身一礼道:“诸位小官人,这位是咱们汴京琵琶第一,汤大家的关门弟子,芳娘。”
“小女子见过诸位贵客。”
戴着面纱,抱着装饰繁复琵琶的魏芳直在众人面前蹲身一礼。她如今的样子可不是神保观外的小姑娘,而是浓妆艳裹的绮云楼花魁备选。
妆容下的美目灵动,流转之间,停在了徐载靖身上。
但就这份面纱后的风情,也就只有刚才的芸娘有十之五六。
梁晗小小年纪,有些惊叹的看着这位芳娘,刚才进门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啊!
少年们顺着芳娘的视线看去,纷纷起哄。
徐载靖没有和少年们一般鸡猫子鬼叫,而是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后,拿起茶盅遥遥的感谢了一下。
魏芳直收回了视线,微微低头,开始在专心的弹起了琵琶。
一首曲子弹完,少年们却似乎仍沉浸在曲子中无法自拔。
乔九郎在桌后轻声道:“芳娘,可是有什么心事,如若有我乔九能帮到的,还请直言。”
听到乔九郎的话语,梁晗也是点头表示同意。
魏芳直站起身,抱着琵琶蹲了一礼道:“多谢贵客好意,此曲名为愁肠百转,小女子并未有心事!”
徐载靖叹了一口气,怪不得古人喜欢勾栏听曲,只是一把琵琶独奏,听着就如同是一个姑娘在和你倾诉心事,让人如何不喜欢。
一番表演完后,隔着一块模糊的屏风,少年们和四位姑娘一同用了饭食。
歇了半个时辰后,
四位姑娘便开始你弹琵琶我敲鼓,你弹古筝我吹笛。
向众位少年们表现自己的多才多艺,最后是和少年们谈论诗词歌赋,姑娘们隔着面纱,不时的唱几句词牌,声音婉转动听。
因今日是七夕,牛郎织女的故事又是凄美的,
“盈盈一水.”
“.不得语”
所以姑娘们唱的也多是格调哀婉悲楚的,莺莺软语之间,似乎那词牌里可悲可叹的男女主角就是她们和在座的贵公子们。
徐载靖在座位上喝了一口甘甜的凉茶,转头看着那边支着下巴一脸迷恋看着芸娘的乔九郎,还有同样姿势眼中含泪盯着芳娘的梁晗,摇了摇头。
倒是琵琶弹的最好的芳娘说话说的最少。
“芸娘放心,到时我定会去捧场!”
“芳娘,不知你何时才能登台?我从此时便开始攒钱!”
“玉娘.”
他要不是心理年龄大,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
“恨人间,会少离多。”
正在陪乔九郎聊天的,刚才跳舞的芸娘唱完词牌,轻拭了一下眼角的眼泪,看了一眼乔九郎道:
“九郎哥哥我们聊了许多,离开后你不会忘了奴吧?”
“不会~”乔九郎态度坚定的摇着头。
“奴是个笨的!那记的奴,会耽误九郎哥哥读书!”
“不会!”乔九郎摇头。
“可还未分开,奴便已开始想念九郎哥哥!你我七夕相识相知,命运会不会如那牛郎织女一般.”
“不”
徐载靖听着此番对话,借着举起茶盅宽袖遮挡翻了个白眼儿,
“九郎哥哥,如若以后不能相见,你就忘了奴吧!奴不想让九郎伤心,奴”
“只会心疼哥哥.”
“噗!!!”
“芸”
徐载靖接过魏芳直递过来的手绢,赶忙摆手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咳咳!”
正沉浸在凄美爱情幻想里的梁晗,听到徐载靖的声音,有些生气的看了过来:“靖哥,你干嘛?”
“你们继续.咳。”
“五郎,这甜茶里有糖,来这里洗洗吧。”一旁的魏芳直道。
“好,青云!”
说着话,两人起身来到了前厅后面的厢房里。
徐载靖对着想要跟进来的芳娘摇了摇头道:“让我小厮跟进来就行,多谢。”
魏芳直在门外行了一礼。
两人进了厢房,青云用水洗着衣袖道:“公子,这几位看着年纪不大,本事都不小。”
“嗯。从小就开始练,不行的早被淘汰了。”
洗完,徐载靖从厢房里出来,却发现这位芳娘居然等在门口。
两人朝前厅走去,芳娘轻声问道:“五郎,不知你刚才可是为芸娘话语发笑?”
徐载靖摆摆手道:“与她无关,只是想到了其他事而已。”
“哦。”
回到前厅,又坐了大半个时辰,日头西斜众少年们这才起身,在院子里侍女手中的盆中洗了一把脸准备离去。
趁着洗脸的功夫,四位姑娘已经站在了院儿门口。
阳光下,四位姑娘面纱似乎更加透明了些。
少年们离开的时候,都得到了四位姑娘亲手送的礼品,有的是手绢,有的是荷包。
徐载靖还看到乔九郎被那位芸娘在他手心里抓了一下。
徐载靖衣袖中有刚才擦拭嘴角的手绢,手里得了个芳娘的荷包后便一只手拉着要帮他出钱的梁晗,给了青云一个眼神后就把梁晗拽了出去。
小院儿里,青云给了阮妈妈银钱后,又掏出五两银子对要走的魏芳直道:“芳姑娘,这是我们公子赔芳姑娘手绢的钱。”
魏芳直一愣后行了一礼,接过了银子。
走出小院儿,
潘楼前的街道上人更加的多了,徐载靖和梁晗二人走了不近的路才回到马车上。
在回马车的路上,
路边的数家秦楼楚馆门口都摆放着精致的磨喝乐,大大的谷板,还有一些水上浮被放在门口的大木桶中。
供奉磨喝乐的桌子上满是瓜果,似乎是在攀比谁家的更豪华奢靡。
虽然马车停在树荫下,但是水箱里的冰块已经化成了温水。
又在一旁的店里换了冰块,两人才上了车回到曲园街。
而此时吴大娘子和孙氏还没回来,两人又去了徐载靖的小院儿葡萄藤下乘凉。
待吴大娘子回了徐家和梁晗一同离开,太阳很快落山。
孙氏将一套有些旧的文房四宝放在了院子里的魁星供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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