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在精神病院 第437章

作者:掠过的乌鸦

  不管是从自己的基础,还是从苏晴那里听说,顾然都知道庄静对梦境的痴迷。

  顾然的承诺不会变,现在让他变成一盏灯,被庄静提着进入梦境,他依然愿意。

  无论如何,他今晚也想变成黑龙,驮着庄静去参加法会。

  “我想,”他说,“还是让你负责胡茜吧,催眠疗法比较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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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人日记》:九月十五日,周一,与苏晴交往的第二天

  这是一个机会,我想和苏晴约会。

  假如周六和苏晴约会,我从周一就开始激动,能激动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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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日记》:

  胡茜被继父强奸,推荐使用催眠疗法,直到她鼓起勇气报警。

  (庄静批语:交给陈珂吧。)

第227章 李笑野的画

  二组办公室,午休时间。

  窗外是略微能晒得头皮发烫的太阳,屋内开着空调。

  三人在开会,苏晴在自己的位置,顾然转过身,陈珂将自己的转椅推过来,拿了笔记本和笔。

  “这种情况,我们需要为病人报警吗?”陈珂问。

  “关键是她本人不记得这件事,”顾然说,“就算记得,那个强奸犯也可以说她得了精神病,强奸什么都是妄想,毕竟不可能找到生物学上的证据。”

  陈珂也知道,只是心里总想为胡茜做点什么。

  “我想,我们还是做好医生的本分工作。”苏晴沉吟,“治好她的身心,之后具体怎么做,由她自己做决定。”

  “还有一个问题,这件事该不该让胡茜的丈夫以及其他亲人知道。”顾然说。

  被强奸的女性毫无疑问是无辜的,是受害者,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当做无事发生。

  作为胡茜的母亲,对胡茜愧疚、同情、厌恶、憎恨,都有可能;

  而胡茜的丈夫,知道这件事后,对胡茜表现出哀痛、爱恋、冷漠、厌恶,也都在可预测的范围内。

  “如果顾然你能进入她的梦中就好了。”陈珂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

  “我对【黑龙梦】从不抱希望。”顾然道。

  除了今天。

  他近乎催眠自己,希望今晚能做【黑龙梦】,带着庄静一起去参加法会。

  既然可以这么热心——甚至可以说忠心耿耿——地帮助庄静,为什么不帮助病人?

  不是他冷漠。

  顾然很清楚,【黑龙梦】不是抱有希望就能抵达的地方。

  其次,庄静只有一位,法会很久才有一次,而病人每天都有,指望用【黑龙梦】治疗病人,那不是守株待兔吗?

  这一点苏晴已经提醒过他。

  庄静也耳提面令多次。

  “经过多次催眠,能让胡茜慢慢想起从前的事情吗?”苏晴问。

  “应该没问题,只是想起这件事的结果没办法预测。”陈珂保守地回答。

  苏晴点头,“那先通过自然疗法,培养她直面过去的勇气和好奇心,等她想起从前的事,再让她自己决定接下来怎么走。”

  “哎。”顾然叹了声气,双手枕在脑后。

  苏晴和陈珂知道他在为胡茜感到烦闷。

  “好了!”苏晴笑起来,“来{静海}的病人哪有开心的事情,如果每一件都这么感同身受,还怎么治病,你们两个还是太年轻,开心起来。””

  “好的,组长。”陈珂笑道。

  “我叹气是因为病人交出去,我不能加工资。”顾然说。

  “你这样的态度,我只能让你写检讨了。”

  “傻子都知道我在开玩笑好不好!”

  “如果你换成‘我是服从组长您的命令,努力开心起来,所以开了一个玩笑’,说不定我会取消惩罚。”苏晴笑道。

  “我绝不向恶势力”

  “五千.”

  “.我是服从组长您的命令,努力开心起来,所以开了一個玩笑。”

  “膝盖真软。”苏晴笑着点评。

  “怕老婆和膝盖没关系。”

  “.切。”

  陈珂感觉受到惩罚的好像只有自己。

  就在这时,三人的手机同时响了,应该是群消息。

  “李笑野的画画好了?”陈珂读出文字消息。

  “在海城国际高中画画,算不算偷懒?”顾然一边说着,点进了群聊。

  【何倾颜:李笑野的画画好了】

  紧接着的第二条信息,便是李笑野的图。

  不同于房产阿姨的连环画,幻臭作家的图只有一张。

  用铅笔画的。

  图中,李笑野推动一个等身大小的石磨,石磨中央放着的是他自己的脑袋。

  无头人身推磨,血肉混合物从石磨四周滴滴答答地流下。

  彷佛是一副地狱酷刑图。

  三人都蹙了蹙眉,何倾颜的画依然极具冲击力,任何人看了,都有一种自己的头要被放在石磨中的惊惧感。

  就像忽然走到崖边,人虽然没掉下去,心却被吓了一跳。

  “都是自己在折磨自己。”顾然说。

  陈珂忍不住问:“苏晴,你也是艺术家,你觉得呢?”

  “我算什么艺术家,只是学过钢琴。”苏晴说,“不过,就我有限的艺术生涯,学艺术的,我说的是那些真正学艺术的,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批判自己时毫不留情。”

  “所以,即使在我们这些外人眼中,已是很好的艺术家,且有辉煌的生涯,你们还是觉得不够好?”陈珂确认。

  “永远觉得不够好。”苏晴说。

  “内在完美主义的迫害。”顾然点评。

  苏晴再次看向手机里的图:“我想,对于李笑野来说,停笔就等于停止呼吸,所以把自己逼疯也要继续写下去。”

  “要给他看吗?”顾然问。

  “这就是涉及一个问题,”苏晴说,“治病,是把病人变成和我们一样,还是满足病人自己需求。”

  绝大多数情况,这两个条件是一个,但在精神科偶尔会出现不同。

  “人活着需要精气神,”陈珂很认真地思考道,“我在南城大学的实习期间,见过一位病人,是位老领导,退休之前身体健康,每天晨跑,退休之后,每天在公园发呆,记忆都衰退了,后来因为记忆错乱,认为自己还是领导而住院。”

  “伱是担心,如果点醒李笑野,李笑野连‘推磨’的力气都没了?”苏晴问她。

  “何止‘推磨’。”顾然说,“恐怕连把脑袋从磨盘上捡回来,都懒得做;或者捡了,也懒得装上去。”

  “我是这个意思。”陈珂点头。

  “不然问问庄静老师?”顾然试着说。

  其实来{静海}的每一位病人,严格来说都是庄静的病人,一组二组是庄静的学生。

  这就好比一般的病挂专家号,可做手术的却是专家的徒弟。

  但如果病例复杂,难度高,专家也会参与到治疗方案中来,此时二组遇到棘手的问题,自然也可以‘摇人’,询问庄静的意见。

  “这不是病难,只是选择问题,我妈.”稍作停顿,苏晴改口,“院长是不会管的。”

  陈珂又问顾然:“顾然,你是庄静老师培养出来的,你觉得庄静老师会怎么选?”

  “我怎么敢揣测老师的想法?现在揣测,以后揣测,将来说不定会把自己的想法当成老师的想法,这不是大不敬,要凌迟的。”顾然摇头拒绝,一副感到寒意的样子

  苏晴和陈珂两人笑起来。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理由倒是挺多。”苏晴笑着教训他,语气里带着亲昵。

  “我是不知道。”顾然笑道,“但我觉得,不知道最好,养成事事自己拿主意的习惯,长远来看总是好的。”

  “嗯。”陈珂赞同地点头,“那我们决定怎么办?”

  “.你这算自己拿主意吗?”顾然略显不满地问她,“先说你自己的意见!”

  陈珂又被逗笑了。

  “嗯——,我觉得,”她笑着沉吟,“就让他去吧,我们做好后勤工作,也就是保证他‘推磨’的身体健康,给他提供舒适的居住环境——你们呢?”

  苏晴看向顾然,让他说。

  “给他看画。”顾然道,“作为医生,就要冷酷无情,一律按照把病人变成我们一样的正常人来治疗,这样哪怕他以后出事,他家人也不会找我们。”

  “这单纯是不想担责任吧?”陈珂笑道。

  “是啊,所以刻意说了和你相反的意见,然后交给我们的组长大人做最后的决定。”顾然说。

  “双重不想承担责任。”陈珂用女朋友似的口吻点评。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男人。”苏晴直接是女朋友的点评。